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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起带着李凤江、苏成、覃香梅等人来见二老。“阿爸阿妈,小儿赵起不孝,今天才得以回来,看望您们二老。”赵起说着,跪叩于地,泣不成声。两老也抹起了眼泪,韦萍说道::“我的心肝儿呀!你可让阿妈担心死了,那么久没个音讯,就听说参加了**,是死是活不知道了,这回总算是见到了,快快起来!”大哥、二哥走上前来,扶起赵起,兄弟之间互相拥抱、寒暄了一会,赵大成吩咐大儿子和二儿子去帮助李队长、苏成他们安顿部队,然后,对赵起说:“赵起呀,这次你们**到我们屯里来,要干什么?住多久?”这次来是要分自己家产的,父母能答应吗?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还得慢慢做工作,想到这,赵起笑笑,说:“阿爸,我们**到这一带活动,路过家门,哪有不回来看看之理?何况,儿子见阿妈,天经地义,对吧,阿妈?”韦萍走过来抓住儿子的手,朝赵大成说:“这老头子,真是怪了啊,儿子没回来,他整天叨啊叨的,‘小儿子啥时能回来看看我们啊?’现在,儿子就站在眼前了,他好像又不太情愿似的。”赵大成忐忑不安地说;“你懂什么?你看看,你儿子带那么多人来,我看一两天是走不了的,哪里都一样,**来了,穷人开心,富人就倒霉了,你自己问问你儿子要干什么吧。”韦萍说:“问就问,怕你不成?儿子啊,快跟妈说说,除了回来看阿妈之外,这次还打算干些什么?”赵起抱着阿妈的肩,说:“阿爸阿妈,你们都听说了吧,解放军已打到湖南,离我们这里不远了。”赵起说这番话时,把眼睛盯在两位老人的脸上,他想先试探一下老人对时局的态度,以便对症下药,循序渐进,做好宣传、说服工作。赵大成听了这话,不甘心地说:“湖南没了,还有广西嘛,白长官是一员悍将,又足智多谋,有‘小诸葛’之称,相信他能和**抗衡,守住广西的。”赵起知道阿爸对国民党仍抱有一丝的幻想,必须打掉他这个念头,赵起说:“蒋介石够厉害了吧,现在,不也是逃到台湾?白崇禧是厉害,却也一样挡不住解放军解放湖南,对吧?小小的广西,怎能阻挡得了人民解放军的百万大军呢?”赵大成为了掩饰自已心中的沮丧情绪,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哆嗦着喝了口茶,不敢再说什么。其实,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虚的,并不是他对时局看不清,而是心有不甘啊,毕竟国民党代表的是,像他们这种富人利益的。赵起知道阿爸不愿失去现有的既得利益,继续开导道:“国民党的失败,是注定的,就像一颗菜一样,从心里都烂掉,还有得救吗?不管是蒋介石也好,李宗仁也罢,还是白崇禧,都改变不了失败的命运,这是历史的必然。大的不说,说小的吧,看看这潭良乡的乡长、自卫队的队长,那个不是贪污腐化,鱼肉乡里,再看看横行乡里的那些地痞恶霸,欺行霸市,欺压百姓,尽干些敲诈勒索的勾当。这样下去,这个国家还有前途吗?这个政府还值得拥护吗?这个**的政权难道不需要推翻吗?”赵大成无言以对,羞愧地低下了头。韦萍一看老头子难堪的样子,赶紧打圆场道:“儿子说得对,这个**的政府不要也罢。好了,今天国事就谈到此,儿子刚回来,我们好好唠唠家常。”于是,大家捞起在游击队里的生活和家里的一些琐事,堂内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渐渐地充满了欢笑声。
赵起召集李凤江、苏成、林义、马正涛、覃香梅等人,分析赵家上下情况,研究下一步工作的突破口。赵起说:“从这两天做工作的情况看,我阿妈的问题不大,关键是我阿爸的思想还有顾虑,大家看,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李凤江说:“我看,光你说不行,你阿爸有抵触情绪,得从傍边人入手,不失一种好的策略。这两天,我看你的两个哥哥,帮助我们队伍,安排吃住很上心,不如就从他们这里做文章吧。”覃香梅说:“不错,两个哥哥都是明白人,对我们的一切都很向往,很感兴趣,而且对我们的人也很亲切,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对了,副政委,你的两个姐姐呢?”赵起答:“嫁出去了,不在屯里。”喔,原来是这样,覃香梅想,若是姐姐在,女人做女人的工作会更好些。赵起笑了笑,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说道:“这样甚好,然后,我召集全家开个家庭会议,把我们的意图和党的政策一讲,让他们做出决断,下步的工作就可开展了。就这么定,你们抓紧做好我两个哥哥的思想工作。”
大哥赵来、二哥赵福,这两天忙得是不亦乐乎。战士们在训练,他们就忙着端水送茶,战士们在上政治课,赵起在上面讲,他两就搬来小凳子,坐在后面听,并学着战士们,拿着笔记本,边听边记,一副认真的样子。上文化课时,他两又协助覃香梅,给战士们补习文化。战士们吃饭的时候,他们过问伙食好坏。战士们休息时,经常走过去问寒问暖。尤其是见**队伍里官兵一致,军民一致,有如一家人一样,感到很新鲜,赵来感慨地对香梅说:“**的队伍人人平等,多好啊!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特别的充实,有使不完的劲,觉得人活着有意义,真想像你们一样。”香梅说:“你可以的,你哥两都可以的。”赵来高兴地说:“真的吗?你们**看得上我们这些作威作福惯了的富家子弟吗?”香梅动情地说:“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想改变,愿意投身革命,我们都欢迎,不仅你们如此,看看,你的弟弟赵起现在不就是个革命者吗?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不也参加了革命?这种情况在我们队伍里,数都数不过来呢,这就是我们**人,常说的那句话,‘革命不分贵贱,更不分先后’的道理呀,将来队伍到了我的家,我也会动员我的家人,把财产和土地分给劳苦大众的,为将来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公平、公正的社会,尽一份责任。”
“小覃啊,你说的真是太好了!让人一下子看到了,那人人向往的美好社会。”赵来感动地说。
赵起托人把赵芬、赵芳两个姐姐也从娘家给请回来了。今天,要召开一个全家人参加的会议,会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将决定传承了几代人心血的家业,最终的命运。赵起严肃地说:“堂上的父母大人,堂下的哥哥姐姐,首先,作为**队伍中的一员,我要把这次回来的目的和意图,以及我党的政策,要给大家说清楚,道明白;其次,作为赵家的儿子,我要和大家一起共同决定我们这个家族的命运,这是我和大家,都不能回避的责任。”赵起用坚定的、不可动摇的目光,看了大家一眼。赵大成接过话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一回来,我就知道没安好心,说吧,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赵起看着父亲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说:“说了你就明白了。这次回来,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是受组织的委派,带着队伍,来开展土地运动和除恶反霸工作的,这些工作必须要完成,即使我不来,别人也会来办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们党的政策是,支持和配合的,我们党当然欢迎,反对和抵制的,我们绝不姑息,情况就这样,你们看着定吧。”赵来说:“小弟已把**的意图和政策都讲得很清楚了,大家看看这局势也很明了,无论,**如何抵抗,最终这天下还得性共不是?所以,不如早点依了**,也好争取个主动,这对将来大家都有好处。”赵福说:“我赞成大哥说的,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赵起说:“应该这么说,这叫‘历史的潮流不可阻挡’。”赵福又说:“这样吧,国民党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民主吗?**也提倡民主,我见队伍里决定事情的时候,都来举手表决,说的是,少数服从多数,不如,我们也来个‘少数服从多数’怎样?”赵福举着手,左右看了看,说:“同意按**办的,请举手!”自已左手举得高高的,右手却在点着人数,先从左边点,一、二,又点右边,三、四,再点中间,五,点到父亲时,说:“阿爸,到你了,你还不举手吗?”赵大成不情愿地慢慢举起手来,“好!六个,我们家明明是七个人的,还有一个呢?去哪了?”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先是一愣,“轰”的一声,大家全笑了起来,本来还是一脸不高兴的赵大成也被笑得流出了眼泪,指着赵福说:“你就没数数你自己呀!”赵福看了看自己高高举起的手,自己也笑了。赵来说:“既然都同意了,那就请**的副政委赵起,说说怎么个办吧。”赵起说道:“一、先把我们家的房屋、土地及财产统计造册,除了按人口所需自用外,其他全部分给穷人;二、把家里请来的雇工,发给工钱,全部放他们回家。三、对过去做不对的地方,请求村民原谅,向全村道歉,并接受村里的教育。”赵大成长叹了一口气,说:“祖宗的基业毁在我手上了呀,我们两个老人要这些家业,有什么用呢,不就是为了传给你们?祖上啊,我也是没办法呀!”赵来安慰他说:“阿爸,您有几个儿子呢,还担心没人养吗?我们会好好孝敬您和阿妈的。至于我们,你不用担心的,我们有手有脚,别人能做的,我们也一定能做,饿不死我们的,何况,我们有文化,可以教书,以后,国家搞建设,同样需要有文化的人,是不是?”赵起接过话来:“是啊!等新中国成立了,需要大量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还怕英雄无用武之地吗?”赵大成想啊,但愿如此吧,今后的世界谁能看得到是怎样的呢?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由于麻杆屯的土地工作开展得比较顺利,工作逐渐向周边村屯扩展。一些地主、豪绅知道赵家的田地、家产被分,都吓坏了,赶紧携带金银珠宝,举家逃往县城,看透时局的,也随赵家一样,按**的政策交出了田地、财产。群众分到田地、财产,对**是感激不尽,积极投身革命运动,这一带的革命形势变得越来越好。在开展土地运动的同时,另一项工作也在进行之中,这就是除恶反霸斗争。据当地群众反映,距麻杆屯二十余里处的大金村,有一恶霸叫韦金贵,此人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兄长又是潭良乡自卫队的副队长,平日里纠集几个地痞流氓,专干欺行霸市、勒索敲诈的勾当。当地群众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赵起正好想借除掉此人之机,在群众中树立**匡扶正义的良好形象。于是,他找来四中队队长李凤江,对他说:“李队长,我们的除恶反霸斗争要抓紧啊。据百姓反映,这一带有一个叫韦金贵的恶霸,很坏,你亲自带一个班,前去大金村,了解一下恶霸韦金贵的情况。如果情况确像群众所说的那样,就把恶霸韦金贵给我抓回来,我们开个群众大会,公审他,然后把他枪毙掉,以便威慑敌人,树立党的形象。
”“是!”李队长敬了礼,转身要走,“等等,你把苏成带上,他是这一带的人,对情况比较熟悉。”赵起补了一句。
李凤江带着苏成和一班的战士,向大金村进发。一路上,向群众了解恶霸韦金贵的情况,并收集证据。苏成刚听到韦金贵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他的一个远房表哥,就叫韦金贵,莫非是他?要说他这个远房老表的情况,和这人差不多。苏成赶紧把这个情况,向李凤江作了汇报:“队长,这个韦金贵,可能是我远房的表哥啊!”
“什么?是你表哥?”李凤江吃惊地看着苏成,大惑不解,怎么跟你这小子扯上关系了呢?苏成看着李凤江迷惑的样子,道:“队长,我跟你说呀,我们这一带,血缘和亲情盘根错节,十里八乡的,一抬头,说不定就有人喊你老表老表的,甚至,你还不知道他姓啥名谁。”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怪事。我爷爷有四兄弟,三个姐妹,爷爷的三个姐妹,我叫姑婆吧,由于家里穷,没办法,大姑婆几担谷子就被卖到覃家当了二房,也就是覃香梅的二奶奶,覃香梅是大奶奶的亲孙女,我和香梅虽是表哥表妹关系,但并无血缘关系。我的三姑婆后来嫁到了韦家,这个韦家在当地也是有钱人家,她其中的一个孙子就叫韦金贵,虽然,姑婆很早就去世了,那我和韦金贵是不是老表关系呢?”
“兄弟姐妹多,也不是你家一个,在农村多得是,难怪有‘三姑六婆’之称了,这也怪不得你。”李凤江感慨地说道。苏成接着说:“不过,同名同姓的不少,只有见到了,才会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李凤江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苏成,说:“如果是,你小子打算怎样对待这件事情?”
“怎样对待?他是我老表,我还能怎样?”苏成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着,这让李凤江担心起来,走到一路口处,队伍停了下来。李凤江迟疑地问苏成:“这两条路,走哪一条才对呀?”苏成笑了笑,说:“队长,你问得好!这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大金方向的,另一条是通往良友方向的,如果,我带你们走这条,”苏成指指通向良友的路,接着说:“那我就永远回不来了。”又指着通向大金的路,说:“这条路,才是正道,沿着走下去,我们才能完成任务。”苏成一脸严肃地说:“队长,刚才,你问我怎样对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选择的是一条通向光明之路,是为天下百姓谋幸福的光明大道,而我的这个表哥,他选择的是一条歪门邪道,一条欺压百姓,遭人痛恨的不归之路,道不同,就像水火不相容啊!”李凤江一听,如释重负,笑着对苏成说:“臭小子!让我紧张不小,我刚才就怕你把我们带到那边去。”说着,李凤江指指通向良友的那条路。苏成笑道:“没那么紧张吧?要相信革命同志,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你小子,老子……”李凤江朝苏成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两巴掌。
过了路口,遇到一位老者,苏成上前问道:“老人家,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韦金贵吗?”老人吃惊地望着这十几个带枪的人,不知是敌是友,如何回答,才对自已有利。他迟疑着,苏成也不敢说是游击队的,拿不准,他会不会和韦金贵沾亲带故,乱指路或通风报信,只得说:“我们是潭良乡自卫队的,上头有人下来,他哥派我们来找他,搞些野味回去。”哦,是这样啊,没什么大事,老人指了指前面,说:“往前二里路,左边有一市场,他准在哪里。”李凤江问:“为什么说他准在哪里?”老人肯定地说:“为什么?因为,今天是圩日,他有搞呗!”老人说完,不敢停留,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