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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隋云珠记下那汉子的基本信息一边关注外面的情况。
那个如同乞丐似的男人原本已经有了去河间的想法,可是被半路突然杀出来的安久吓到了,又开始犹疑起来。这年头在外面讨生活的女人,不是寡妇就是有特殊身份,他不敢答应,却也一时不敢拒绝。
“实在抱歉,兄台去留自由,舍妹年幼爱玩闹,还请见谅。”隋云珠打破两人的僵持。
安久透过斗笠上的缝隙看向隋云珠,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谎。
那人听见此言,转身飞快离开。
安久精神力一直紧紧追随他。
“为什么?”她问隋云珠。
隋云珠道,“强扭的瓜不甜。”
“扭了是扭了,什么强不强!”安久丢下这句话,循着那气息追过去。
隋云珠叹了口气,由得她去了,但是这桩事儿一定要写信跟楚大人诉苦,这么个女霸王除了他还有谁能治的了?隋云珠真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久绕过两条街,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院,直接翻身进去。
那男人正坐在井边河水,见幽魂一般黑衣女子不禁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站起来,“姑娘是何方高人?”
安久沉默须臾,开口道,“我是隶属河间府守军的安久,你愿不愿意参军?”
正规军中怎么可能有女人!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了。那男子苦笑,“怎么,如今连河间府都有暗卫了?”
“你是控鹤军?”安久诧异,真是一逮一个准。
男子老实的点点头,“代号血煞。”
他是控鹤军杀手,因为追随楚定江助当今圣上登基有功被特赦。他知道这并不是圣上的赦令,只是楚定江给他们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罢了,再加之没有户籍。所以来到邢州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身上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寻个生路怕是很快要被饿死。恰逢河间府贴出榜文招人,他很心动,有了户籍能够出去找正常的活干,才是真的开始!而且就算辽宋开战,以他的身手在河间府自保无虞,到时候在回来也总算有个出身了啊!
安久看他满身褴褛,心想真是对不起这个酷霸狂拽的代号,“那你也不应如此落魄。不是说控鹤军的杀手穷的只剩钱了吗?”
“谁杀人的时候还揣着银子啊!”血煞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满面颓然,“当时也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出来。刚开始新鲜了几天,后来发觉原来出不出来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空虚。”
“心中没有挂牵,当然会空虚。”没有人比安久更了解这种感觉了,她尝试着劝说血煞,“我们是正常的军队,与控鹤军不同,再说你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
杀手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人。譬如安久,除了这个之外就只会放羊。
不过血煞显然不赞同,“我会的多着呢。只要有户籍,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安久不说话,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
血煞道,“你不信?我会配毒药,会扎绢花,还会写大字!”
“你挺心灵手巧,可惜不是个姑娘,不然说不定在后院里能混的风生水起。”安久怎么也不能把一个邋遢的老男人和“扎绢花”这种活动联系起来,她深思了一番之后道。“我不歧视你,跟我走。”
血煞无语。将水瓢丢回桶里,靠在柱子上晒太阳打盹。
安久索性蹲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更近距离的盯着他。
血煞作为一个资深杀手,从来都是他盯别人,何曾被人这么盯过!何况安久精神力几乎要凝实,目光有如实质,他只觉得有一把刀在他全身刮来刮去,说不得一个手抖就能了结他的性命。
硬是撑了一会儿,血煞只得睁眼,“你也是控鹤军?”
安久点头。
“同行何必为难同行呢?”血煞话这么说,其实心里在盘算如果打起来能不能胜,眼前的姑娘没有丝毫内力,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找到他?且听到他自报名号居然没有一丝忌惮!摸不清底细,他迟迟不敢动手,只能不断说话,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摆脱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打算探探对方身份,“代号?”
“安久。”安久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在控鹤军的代号是玄壬。
“这代号是什么意思?”血煞皱眉仔细想。
控鹤军中,除了有品级的官员,一般的杀手都是用天干地支来代名字,只有上了控鹤榜的杀手才会被冠上特殊的代号,而前十名才有资格自行决定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只有在杀手死亡之后,魂铃会刻上原本的名字挂在屋宇上。
安久代号的本意是天使,但是这里没有这种说法,她想了一下,“小宝贝?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血煞一脸纠结的看着她,心想控鹤军难道真有这么奇葩的代号吗?
而安久对血煞也充满好奇,她第一次见到一个表情如此丰富的杀手。
“你真的不认识我?”血煞道。
安久看着他看似和煦实则暗藏冷厉的目光,忽然想到他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的原因了,“你在控鹤榜上?不好意思,那个榜上的人我只认识三个。”
血煞笑了,“我猜肯定有顾惊鸿吧。”
安久没做声。
血煞又道,“听说他是在刺杀耶律凰吾时身亡,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派他一个人去刺杀。唉!死的可惜了!”
刺杀耶律凰吾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就算顾惊鸿是榜首,控鹤军怎么能够只派他一个人去执行任务?这不是摆明要他死吗?
安久审视这个看似多愁善感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你不必费尽心机的想逃,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血煞心底一颤,从在茶馆门口见到安久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就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困住,任是如何都找不到破绽,现在被戳破,他也懒得再废话,“我不可能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不要逼得我拼死一搏!”
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安久纳闷,怎么控鹤军中的娘炮这么多呢?虽然血煞看上去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并不像高大壮那样妖娆,但骨子里分明是个别别扭扭的小娘子。
对这样的人,安久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遂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盯着他喝水,盯着他吃饭,盯着他去茅房……
“你不饿?”血煞实在绷不住了,主动开口,并递了一块烧饼给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