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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景安帝点名让嫡长孙永哥儿参加献俘仪式之事, 便是后宫平皇后听闻, 亦是拉着儿媳妇小郡主的手道,“好了好了, 可见陛下消气了。可得让永哥儿好生准备。”
小郡主自然不敢含糊此事, 道, “母后放心, 我央殿下给永哥儿请个礼部官员,先教一教永哥儿的礼仪。”
“这话很是。”平皇后很是欣慰,又令儿子借此时机多孝敬景安帝,也好缓一缓父子关系。大皇子虽则觉着如此以往,南夷必然坐大, 他说给秦凤仪换封地之事,亦是出自一派公心。但, 既是父亲不喜, 大皇子自然不会再提。如今,父亲又点了自己的嫡子参加献俘之礼,大皇子心下还是很感动的。当然,这种感动在知道还有大阳和阿泰参加时, 便去了大半。阿泰参加倒没什么, 这不过是外甥, 倒是大阳的参加, 颇有令大皇子有碍眼堵心之处。
即便再如何的碍眼堵心,眼巴前儿的好人,大皇子还是会做的, 大皇子道,“孩子们都小,又都是头一回参加献俘大典,媳妇还跟我说呢,该寻个礼部官员教一教孩子们的礼仪。不若把大阳也宣进宫,叫孩子们一并学一学。他们年纪本也相差无几,又都是一家子兄弟,正好一道做个伴。”
景安帝最爱听这话,点头,“这话很是。你去安排,届时叫孩子们在朕这里学一学。”
大皇子领命而去。
大阳对于进宫学礼仪的事还是很积极的,于是,早早的起床后就跟他爹进宫了。他跟阿泰早在一起玩儿惯了的,跟永哥儿只是不大熟,不过,永哥儿性子不错,很知道照顾弟弟们。
大阳也懂一些礼仪,像磕头啊,作揖啊,他都会的,只是人小,做起来不大规范。学了一会儿,大阳就只两小胖手叉着腰直喘气,道,“唉哟,我腰都要折了。”
礼部官员:头一回知道三头身也有腰。
阿泰也觉着有些累,永哥儿倒是没说累,但他额间也有薄薄的一层细汗,大阳便与礼部官员道,“我们得歇一歇。”
礼部官员能说什么,只得让几位小殿下歇一歇了。
见小殿下们一歇,立旋便有大宫女上前服侍几位小殿下休息,喝水,吃水果啥的。
秦凤仪送大阳时见到的永哥儿,他虽然很讨厌大皇子,但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孩子。不过,想到自己的献俘礼,他儿子大阳参加是应该的,阿泰也可以参加,毕竟,信州之战,阿泰他爹是出大力气的。结果,竟叫大皇子一系跟着沾光,秦凤仪如何能心服。
秦凤仪眼珠一转,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去了景安帝那里。景安帝还说呢,“若是没事,就去礼部看看献俘太庙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我才不去呢,昨儿我刚跟卢老头儿拌过嘴。”秦凤仪接过马公公奉上的茶,道,“我得给你提个意见。”
景安帝端起茶盏呷一口,有些好笑,“什么意见?”
“我刚刚送大阳到偏殿学礼仪,皇孙就只有大阳和永哥儿两个啊?”秦凤仪道,“二皇子家的皇孙、三皇子家皇孙,就不是皇孙啦?”
景安帝心下一琢磨便知秦凤仪这话所为何来了,果不其然,秦凤仪道,“就是大皇子家,难道就只永哥儿一个孙子了?还是说,只允许嫡出的去,庶出的就不能去?您这可真够掩耳盗铃的,您当年也不是嫡出啊。”
景安帝将茶盏放到案上,动静有些大,面儿上已是不悦。马公公的一颗心已是提溜了起来,秦凤仪继续道,“摆什么脸色啊,这本也是实话。什么嫡嫡庶庶的,你还在乎这个?先帝倒是嫡出,不过,先帝做皇帝的本领,不及你的一半儿啊。行啦,别臭着个脸了,我就一说,你爱答应不答应呗,反正我家大阳是有份儿的。我也只是替别个皇孙说一句,小孩子家,哪个不爱凑热闹,就这几个能去,别个就不能去,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至于嘛。”
“行了行了,都去都去。”景安帝听秦凤仪那句“先帝倒是嫡出,不过,先帝做皇帝的本领,不及你的一半儿啊。”说的心下熨帖,况皇孙不同于皇孙,景安帝对皇孙们都疼的,还格外吩咐马公公一句,“去与孩子们说,是镇南王给他们说的情,叫他们承镇南王的好才是。”
秦凤仪根本不理景安帝这打趣,道,“这本也是事实。”
景安帝一笑,说秦凤仪,“你那点子小心眼儿,还是收着些吧。”
秦凤仪哼哼两声,“不及陛下多矣。”谁还不会做好人呢。
见景安帝应了此事,秦凤仪便起身告辞了,他也没即刻就走,又去了一回偏殿,不一时就见一群大孩子小孩子的都过来了,各带着各的伴当内侍,热热闹闹的聚了一堂。大家见到秦凤仪,知道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叔伯便是镇南王后,都过去见礼,奶声奶气的叫叔叔或是伯伯。秦凤仪摸摸他们的大头,令礼部官员好生教导,此方出得宫去。
待大皇子晓得所有皇孙都可参加时,初闻永哥儿参加献俘大典时的喜悦与感动,已是荡然无存。当大皇子得知这事是秦凤仪从中作祟,更是气得牙根痒。
倒是二皇子、三皇子得知此事后还与秦凤仪道了回谢,秦凤仪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都爱凑热闹呢。”
二皇子是个老实人,心里记下秦凤仪的好,嘴上却是不会多说。三皇子却是道,“爱凑热闹是爱凑热闹,只是若不是你替咱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他们呢。”
秦凤仪道,“你若去说,陛下也会允的。陛下那人心眼儿是有点儿多,不过,皇孙还不都是皇孙哪。”
三皇子主要是与他爹关系一般,且他性子如此,与大皇子一系隔阂亦多,自不会为这事去向景安帝讨情。秦凤仪与三皇子不同的是,秦凤仪什么话都敢说,他一旦寻着机会还爱在景安帝的肺叶子上戳上一戳,刺上一刺,就是不想景安帝太痛快。
秦凤仪劝三皇子道,“当年我离开京城时心下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想回京,也再不想见到陛下。可这几年,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你说,我不回来,岂不是叫旁人得了意。这京城,多少人想着盼着念着我不要再回京,我便是为了不能令小人得意,我也得回来。”
三皇子道,“也有人这样劝过我,我,我就是,不似你嘴巧,许多话,我说不出口。”
秦凤仪拍他肩一下,“别说这些个扫兴的了,我见你家小崽儿了,软乎乎嫩乎乎,说话又慢,性子又乖,跟你可不一样。”
三皇子笑,“我家大郎,天塌了他也急不起来。”
秦凤仪又是一阵笑,秦凤仪在三皇子这里混了一日。待晚上,接了大阳回家,问大阳,“礼仪学得如何了?”
大阳从来都是自信的了不得的,拍着小胸脯道,“都学好啦!”
第二日便是献俘大典。
其实,这大典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把抓到的山蛮左亲王一家押送到太庙,大家再祭一祭太庙里供奉的列祖列宗罢了。但当景安帝身着大礼服,带着诸皇子、王公、重臣在雅乐的伴奏下走进重檐列脊、苍柏遮日的太庙时,便是秦凤仪之性子跳脱,心下亦不禁油然而生的一股庄重肃穆之感。礼部的祭词写得颇是华丽,好在篇幅不长。里面歌颂了太平盛世,也歌颂了镇南王征信州之功。待念完了祭词,便由秦凤仪拈香,大皇子捧香,景安帝亲自给祖宗上香,然后,带着诸子孙、重臣给大景朝的列祖列宗行大礼。
待祭礼结束,景安帝自祭肉上割了两块,一块给永哥儿,一块给大阳,让他俩吃。大阳经常吃祭肉,自从他长了牙之后,他爹搞什么祭祀活动,都会割下祭肉给他吃。大阳熟门熟路地问,“祖父,有盐不?”祭肉从来是不放盐的。
景安帝自然不会随身带盐,不过,马公公真不愧是景安帝的贴心内侍,他竟然寻来一小碟盐巴,给永哥儿和大阳的碟子里分别倒了些。大阳醮着细盐,巴唧巴唧便把祭肉吃光了。永哥儿是头一回吃祭肉,见大阳醮了盐来吃,他便也拈了些盐粒放在祭肉上,觉着味儿虽不大好,也吃光了。景安帝十分高兴,摸摸俩人的头,带着诸皇孙们到太庙的苍柏树下,一面乘凉,一面给皇孙们讲太\\祖皇帝开国的故事。
待歇息片刻,景安帝便令起驾回宫了。回程时,还令永哥儿、大阳与他同乘。
永哥儿深觉荣耀,在御辇中坐的笔直,大阳头一回见御替,他这话可就多了,不停的道,“祖父,你这车可真大啊!真威风啊!比我爹的车大多了!”
景安帝笑,“你爹头一回见我的御辇,也这样说。”
大阳好奇的问,“祖父,我头一回见这么大的车,我能看一看吗?”
景安帝一笑,“当然能。”很大方地表示,“随便看。”
大阳还叫着永哥儿一道看,永哥儿比大阳要大一岁多,懂事亦比大阳早,永哥儿斯斯文文地,“阿弟,我就不看了,你看吧。”
大阳便自己来回参观了回御辇,跟个小土鳖似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找到了好几个暗格,里面既有茶盏茶具,还有放笔墨纸砚的地方,大阳深觉有趣。景安帝看他一个人就能玩儿的满头汗,便唤了大阳道,“要是累了,便暂歇一歇,看热的。”给他擦擦额间的汗,又问他喝不喝水。
大阳点头,马公公倒了盏蜜水给大阳,又倒了一盏给永哥儿。大阳喝过水,就要脱衣裳,道,“我太热了。”
景安帝只给他松开颈间的两粒小玉扣,道,“你好生坐会儿,咱们辇车里有冰盆儿,一会儿就凉快了。”
大阳神秘兮兮的两只小手趴在景安帝耳边道,“祖父,我给你放个臭弹吧。”
景安帝还没明白什么“臭弹”呢,大阳一脱靴子,顿时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险把景安帝熏个跟头。大阳自己哈哈大笑,景安帝哭笑不得,拍他的小腿,“怎么这么淘气。”
大阳晃晃小胖腿,又把汗湿的臭袜子脱了,“这靴子穿的好热,我平时都穿的是纱做的鞋,可是,不穿靴子,我爹说,就不能来参加献俘礼了。我早想脱啦。”
大阳还道,“习惯就不臭了。”
景安帝也不能把亲孙子扔出去,只得命人把大阳的臭鞋臭袜子拿出去,再打开车窗来透气。大阳道,“我爹的脚也臭,有一回,我跟我爹蹴鞠,我爹一脱鞋,把我给臭晕了。”
永哥儿感慨,“那得多臭啊。”大阳弟这个已是臭的他头晕了好不好~
大阳想了想,加了个形容词,“特别臭!”
大阳还问,“阿永哥,你脚不热吗?我脚都是汗。”
永哥儿毕竟年纪小,他虽觉着这时候像大阳似的脱鞋脱袜不雅观,却也不会说谎,永哥儿道,“还好吧。”
“你脚臭不臭?”
永哥儿道,“不如你的臭。”
“你脱了,咱们比一比。”
永哥儿毕竟年少,就是再如何懂礼,他也不过比大阳年长一岁多罢了。永哥儿看了看皇祖父,景安帝适应了大阳的臭脚,还给俩孙子加油,“比一比,比一比。”
永哥儿便也把靴子脱了,大阳吸吸鼻子,做出判断,“没我的臭!”
永哥儿道,“也挺臭的,咱们还是把靴子穿上吧。”
大阳道,“我不穿了,多热啊。”
永哥儿道,“外头那么些人看着,不穿多不好啊。”
大阳晃着两只圆鼓鼓粉嫩嫩的小胖脚,道,“那可怎么啦,反正大典都结束啦。”
待回宫后,下辇车前,永哥儿还是把靴子穿上了,这是个要面子的小盆友。大阳不一样,大阳猴子一个的蹿祖父怀里,要祖父抱他下去,他懒得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