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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不再遥远,不再压抑,指日可待起来。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着头:“嗯。”眼泪却扑簌着下来。
他看着我,狭长的眸子漾起了深深的笑意:“这是开心的哭了?”
我抹了抹眼泪,看着赵以敬,赵石南和他的影像不断重合,我心里翻江倒海,忽然很想和他讲讲杜衡和赵石南的故事,不知道和他的梦境是否一样?我定了定神,和他说着:“以敬,你梦里的女人,是不是叫杜衡?”
赵以敬怔了一下,手里的烟被他掐灭了,他的眸子变的定定:“你听过她的名字?谁告诉你的?”
“我外婆。”我回答着他,“上次你问过我,是否听说过杜衡,前阵子我问了外婆,她听说过,所以给我讲了一点。她应该是你先祖的妻子。”
赵以敬想了一下,蹙眉说道:“在我的梦里,也应该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族谱里没有她的名字。”
“因为她走了。”我叹口气说着。杜衡走了,赵家的少奶奶不会一直给她留着。赵家还需要新的主母,那生了孩子的妾室也会母凭子贵,杜衡又该摆在哪里?又没有子嗣,自然没资格继续待在族谱里。
想到杜衡走时的凄惶,我的心扯得很疼,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一个终生不能再生的女人,被人骂做尸位素餐,在天寒地冻里等不来自己丈夫的一点垂怜,无奈之下,逃离了那个家庭,只为能活下去。而那个家里,自有能给丈夫生儿育女的女人,从来都不缺。
只是过了百年,这个女人还是愿意再次背负着抢了自己妹妹未婚夫的恶名,再次走进这个豪门深宅。是缘?还是孽?我不禁自嘲的笑着:“她生不了孩子,自然不该尸位素餐,被人嫌弃。”前世的杜衡,少一个孩子,遭人厌弃,今生的我,多一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被赵家接纳?想到这里心很灰,看着赵以敬问道:“如今我带着暖暖,你家里的其他人能接受吗?”
赵以敬目光一沉,坚定的握紧了我的手:“放心,我决定娶你,没人有资格多嘴。我能护得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心突然就涨得满满,我的眼泪落着,和赵以敬握在一起的手被他捏的很疼,想挣又挣不脱,我忍不住轻轻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他却纹丝不动,我不禁含泪扑哧笑着:“不疼啊?还不撒手。”
“手不疼,心很疼。”赵以敬的鬓角有层薄汗,摇头叹着气,“每次你哭的时候,我心里都不舒服。”忽然想起第一次搭他的车在雨里追顾钧的时候,他也曾那么说过,我的心好像被巨浪袭过一样波涛翻滚。一个男人最深的情话,也许不是“爱你”,而是“心疼”,只有在乎了,记挂了,才会心被扯得疼吧。
“对了,”赵以敬忽然问道,“你外婆给你讲的故事里,最后的结局就是杜衡走了吗?”
“不知道,外婆说还没有结局。”我轻轻摇头,自从知道了杜衡在赵家的身份那么重要,而姚清莲又是杜衡家里的后人,我就再没心思去探究这个故事,忙忙碌碌也没有时间再去问。我只知道今生,是错位的了。
“那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听听结局?”赵以敬握着我的手浅浅笑着,“我也很想知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不禁问着他:“在你的梦里,是怎样的?”
“梦终究是梦。”赵以敬淡淡摇头,“很模糊的情景拼凑,没什么要紧的。等我有时间和你细细说。”说着抬腕看了一下表,略一沉吟,拿出手机打着:“小郭,明天一早记得放出消息,公司要召开股东大会。对,不需要官方正式消息。”
看着赵以敬的思绪又跑到了和赵信俭的战斗上,我本想和他就杜衡赵石南的事再细说说的心情,也被消的一干二净。再没有眼力价,也不至于在他忙的时候缠着他讲这些似是而非的前世今生。
他接着又不知在给谁打着电话讲着股市操作的事情,我缓缓把车开出,一路看着清冷的街道,静谧的路灯,身边沉思的男人,夜寒结梦,但得同归。
第二天我又是起了个大早,给赵以敬准备好早饭,李姐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煎蛋都做好了。李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啊呀,这可怎么好,怎么能让你动手呢?”
我摇摇头笑道:“他最近病了,我亲自给他做心里才踏实一点。李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姐哦了一声,忙又准备着做其它的。不多时我把早餐端出去,又把暖暖弄起来收拾好,赵以敬也起床了,肯到桌上的早餐,微微一怔:“又是你做的?”
“这不是照顾病号嘛,我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我开着玩笑,却也好奇,“这早饭也没写大厨的名字,你怎么不用尝就知道是我做的?”
赵以敬微微笑着:“你做的煎蛋,喜欢放芝麻粒,并不常见。”他的记忆力果然不寻常,我只给他做过一次煎蛋,竟然都记得我这个习惯。
我抽抽嘴角,只觉得眼前黑线乱飞,不由看着他道:“知道我为什么放芝麻吗?你记忆力太好,我怕你把脑子使坏了,给你补补脑。”
暖暖在一旁插嘴道:“妈妈,补脑要喝六个核桃。”孩子电视看多了,广告也学的不少。赵以敬看着暖暖,眉眼里都是笑。我也跟着忍俊不禁。暖暖看我们都笑着,也不明就里,和赵以敬也不熟悉,终归不像在夏医生面前笑得咯咯无拘无束,只是看了看我们,低下头去吃饭。
今天是很关键的一天,赵以敬吃完饭匆忙去了证券公司。从昨晚的他们的对话里,我知道了今天一早开盘的时候,他们要操作一番,用放大成交量的办法,拉升股价,造成上涨的趋势。正如赵以敬所说,虽然下跌吸筹,但不宜长线操作,否则公司本来就遭遇着成悦锦没有通过复审的打击,再加上股价拉低,对公司经营的影响太大。而且万一丝路回过劲来恶意收购,后果的确严重。
十点钟我打开电脑看着,丝之恒的股价在缓缓抬升,只是我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K线的平滑度,到底是做的是否逼真,抑或是自然的上升?
上午回到小镇的公司,跑了几天终于给他找到了两家服装厂愿意接受他的面料,做成了这个渠道。我赶回去和他签单。如今丝绸市场,中低端的丝绸的确在渠道上很受限制,大的服装厂要求高,中小服装厂又在价格上卡的太死,我跑了好几家,公关喝的小杨和一诺都吐了好几次,才最终给孙经理跑成了这两家。
孙经理到的很早,看到我就握着我的手连声感激着:“宋总,必须得感谢你。我们委托了三四家代理做渠道,现在只有你们一家帮我做成了。”
我笑着说道:“别客气,代理费给到我合适,我就不算白辛苦。”
“那是自然。我们老总说了,像宋总这样尽心竭力跑成的,给三个点都不为过。”孙经理一边签着字一边说道。三个点,在业内也算是很高的了。我舒了口气,一诺她们总算没白喝吐。
“现在中低端不好做,连大公司都和你争市场。远的不说,就连丝路,也在做这块,价格和我们差不多,但质量却上乘。唉,这让我们怎么活。”孙经理念叨着。我想起上次有个客户也这么说,不禁问着:“那他们怎么做到的?凡事总有个成本,丝路怎么就能把价格压的那么低?”
“嗨,人家成本低呗,只是不知道这成本低在了哪儿。”孙经理笑道。“不过都有报应,这回甲醛超标的事,影响挺大,丝路都停牌了。”
“停牌?”这回我惊讶了,昨晚看还没有消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我们公司虽然没上市,但每天一早也关注着股市的变化呢。”孙经理把签好的合同递给我,“所以今儿老总心情也好,没了丝路的恶性竞争,我们的出路也好些。”
我接过了合同,看来丝路这次遭遇的创击不小,都到了停牌的地步。把孙经理打发走,我不好打扰赵以敬,忍不住给肖彬打着电话念叨:“终于恶有恶报了,丝路现在停牌了。”丝路素来不重视技术创新,总是想用偷工减料的手段博低价,成本低在哪儿?甲醛事件不也是成本低的一个因素吗。如今也尝到恶果了。
肖彬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开心,他顿了一下说道:“我也刚看到了。丝路是今早停牌的。不过,这也未必不好。也许又是他们使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