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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由于这些女人不得宠,其实在府里不太受下人们的待见,根本就连月毓的地位也不如。只不过,她们仗着有娘家的背景,谁也不好太不给她们脸子罢了。
瞧着这情形,东方婉仪咬牙切齿。
“你,欺人太甚!”
“楚某虽不知如何‘欺’了如夫人,但楚某有一句话却不得不劝,如夫人肝火甚旺,切勿经常动气,长此以往,容易大便郁结,口舌生疮。”夏初七全然无悬壶济世的模样,勾着唇角,一脸笑嘻嘻的欠揍样儿。
周围人的嗤笑声不断。
东方婉仪气得直哆嗦,半天才吐出来一句。
“回头有你好看!”
“楚某问心无愧,无论是当着殿下的面儿或是大都督的面儿都一样。只不过身为医者,敬奉医德而已。还有,楚某再多奉劝如夫人一句,这等小事若说与殿下和大都督,只怕……”
这半句话一说,东方婉仪就哑了嘴。
夏初七是在讽刺她,根本就去不得。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侍妾地位低下,她又从来没有为赵樽侍过寝,也仗不了赵樽的势。而他的亲爹和哥哥虽然官职大,但认真说起来,她也只是东方府上的一个庶女。庶女的地位,说白了也只是奴婢。就算她回府哭诉,东方府也不可能为了她去得罪赵樽,毕竟这是晋王爷的家务事。
东方婉仪下唇都咬得充了血,在众人围观的难堪局面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又骂了一句。
“混账东西,敢对本夫人这么说话,你等着瞧吧你。”
夏初七微微一笑,拱手施礼,看上去态度恭维,语气却更加尖酸刻薄。
“如夫人这样说话,楚某倒是无妨,就怕误了你们东方家的体面……”
说到此处,她站直了身子,眼神若有若无的瞄过月毓的脸,接着说,“楚某在家乡时,也曾看过七十六集……啊不,七十六回《甄環传》,里头的贵人主子们若是安分守己,低调做事,不受宠也能活个二十多回,可若是胡乱蹦达,嚣张嘚瑟,那绝对活不过三回,总而言之,楚某奉劝一句:轻点嘚瑟,方为长久,如夫人可明白?”
一个个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有人微张着嘴,有人瞪大了眼,那表情就像现代人在看外星生物一样,一眨也敢不眨,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明白吗?”
夏初七又笑眯眯的重复了一句。
她一本正经的小样子,挺像那么回事。别瞧着她穿得素净不打眼,可那股子说不出来的劲道,却分外有震慑力,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的爽利霸道,又岂是这些常年住在深宅内院里的妇人可比的?
“真环……是哪一出戏?”
终于,那个东方婉仪横着一双眼睛问了出来。
“东方小姐,没事多看点书吧,多读书,长见识,届时……”夏初七指指脑袋,“这儿好用了,殿下也能多瞧您一眼。”
夏初七并不与她们解释。
她来晋王府是做医官的,不是宅斗来的,先给这些个女人一个下马威,糊弄糊弄她们得了,谁还有耐心给她们做宫斗和宅斗的科普教育?
尤其是这个东方婉仪,明显与东方青玄不是一个娘生的,要不然就是他爹打雷夜睡的媳妇儿,才怀上的孩儿——太雷了,傻叉。
她面色不变的微笑着,冷不丁又回头望着月毓。
“月大姐,麻烦带我去安置吧,我这累一天了,好乏。”
“是,楚医官这边请。”
月毓微微一笑,起了个手势,便让两个仆役过来拎行李,却被李邈不咸不淡的一声“不必”给拒绝了。月毓摆手让仆役下去,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在掠过东方婉仪那被气成了猴子屁股的脸蛋儿时,唇角多了一丝笑痕。
入得内宅,绕来绕去的房屋都快把夏初七给绕晕了。不由得又想起了现代时,一个平方几万块的市价,这晋王府的占地瞧着至少也是几万平方米,那窠栱攒顶,红漆金蟠螭,简直奢侈到了极点。
他奶奶的赵樽,她嫉妒啊……
可他好端端一个封建王爷,偏偏不会享受。
要换了她,在家喝酒抱美人儿得了,还去打个屁的仗。
月毓为夏初七安排的居住点,不像她先前预想的那样,会离赵樽的正房“承德院”很远。不仅距离不远,而且还相当的近,就在承德院边上的两间耳房里。
她说,楚医官住在这里,可以就近照顾主子爷,若他的身子不爽利了,她的脚程也能快着点儿,就能让主子爷少遭罪。那股子体贴温驯劲儿,让夏初七唏嘘不已。
这个月毓,真是处处为赵樽着想。
就连安排女人方面,也丝毫不考虑自个儿。
怪不得依赵樽那么一个精明的人,能把后院的一大摊事交给她来处理,想来除了月毓做事确实很有一套之外,他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用着这样的人放心。
安排妥了,月毓看着她微微一笑。
“爷交代说,良医所明日再去就成。想来你们今儿也是累着了,先歇歇脚喝口茶,就不必去厨下拿午膳了,我一会儿差人端进来。”
夏初七看着她,目光带笑,“那我就不谢你了啊。当然,我觉着我也用不着谢你,再怎么说,我替你收拾了一早就看不惯的东方氏,也算是你回报我的,对吧?”
月毓愣了一下,随即红了眼。
“楚医官,这话可乱说不得,东方小姐是爷的如夫人,月毓只是一个丫头,哪里敢有那样的心肠?”
夏初七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笑着看她。
“开个玩笑罢了,月大姐又何必紧张?再说了,我的底细她们不清楚,你却清楚得紧。即是自家姐妹,说说体己话,不妨事。除了那个东方氏,你还讨厌哪一个,只管交给我来,来一个杀一个,你付我点银钱就成,价格可以商量。”
“楚医官……”
月毓无力地看着她,急得嘴皮都白了。可夏初七却是笑靥靥的半点儿不松口,只拿一双通透的眼睛盯着她,把她给盯得终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张白嫩光洁的脸上,满是委屈与惶惑。
“楚医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是一个丫头,只管尽心尽力的照顾好爷,侍候好爷,哪里敢生出那些歪歪肠子来?这些年,承蒙爷不嫌弃,把他后院的事交给我来打理,后院里个个都是主子,月毓哪一个也得罪不起,你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月毓可就没得活了。”
“哈哈……”
轻轻笑着,夏初七走上前去,扶了她起来,细细的打量了她片刻,安慰的笑了。
“不就是逗个趣儿吗?有爷护着你,谁能把你怎么样?”
月毓面色僵硬着,苦笑一下,“月毓说过,我只是一个丫头,不比楚医官得爷的宠爱,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话是最容易乱传的,让人嚼了舌根去,月毓只怕哪口饭就咽不成了。”
她说得认真,夏初七只盯着她打哈哈,“别别别,月大姐你这么说,楚七心里真过不去了。人呢,是最敏感的动物,别人究竟待我如何,我心里啊,其实敞亮着呢。你月大姐,绝对是头一份的对我好,我一定会记着你的。”
用过月毓送来的午膳,夏初七让李邈一个人在屋子里头补眠,自个儿找了梅子来帮忙,去厨房熬汤药,准备等赵樽晚上回来沐浴。
厨房里,不时有人进来东张西望地瞅她两眼。好奇的、审视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他们也不敢主动过来搭讪,偷偷瞄几眼又出去了。有几个小丫头甚至于进进出出了好几次,装着拿东西,脸上却是写满了对她的兴趣,而那兴趣里的标签,只有一个——主子爷宠爱的人。
“哟,做什么呢,一股子怪味儿。”
一出场,必先“哟”,夏初七不用回头,便知是东方婉仪了。
“如夫人好。”梅子不比夏初七,赶紧施了礼。
“没事熬什么呢?臭死了。”
拿个绣了花朵的绢帕捂着鼻子,东方婉仪嫌弃的扇了又扇。
夏初七不抬眼,也不回答,完全当她不存在。只有梅子尴尬地应了,“回如夫人话,是楚医官为爷熬的汤药,晚间沐浴用的。”
东方婉仪鄙视的瞅了一眼,突然叫梅子。
“你先下去,我有事与楚医官说。”
梅子担心的看了看夏初七,福了福身,乖乖的下去了。
“哎!”东方婉仪见夏初七压根儿不搭理她,哼了一声儿,又把自家的两名侍女屏退了,上上下下瞅了她一会,放缓和了语气,“楚医官!”
“东方小姐,你有事?”夏初七抬头看她。
往厨房外瞧了一瞧,东方婉仪突然蹲身下来,压低了嗓子。
“听说你侍候过爷,这事当真不?”
夏初七没想到她是八卦来的,挑了挑眉头,选择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