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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英出行必然众星拱月,丫鬟奴仆侍卫上百人。见她教训完了荣国夫人,立即有丫鬟走上来,蹲在地上,给她脱掉‘脏’了的鞋,再换上镶翡翠的绣鞋。再蹲在地上,让她踩着自己的背上銮轿。
对,不是马车,是銮轿。
她神情高傲,带着睥睨众生的威严和高高在上。
“去丞相府。”
“是。”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荣国夫人才由丫鬟的手扶着站起来,看着舜英的依仗,恨得咬牙切齿。
“夫人…”
丫鬟小春担忧的看着她,“长公主强势,就算如今大权旁落,却还有丞相护着,太子虽与她不睦,却没有对她过多为难。奴婢知晓您委屈,可平江王府已没落,若您再与长公主撕破脸皮,对您百利而无一害。”
孟淑贞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平江王府没落,兵权也早就被宁晔收复。她不再是平江王府里娇贵的千金小姐,只是一个孀居多年的寡妇。这样尴尬的身份,唯有抱紧舜英的大腿,才能不为人所欺。
虽然舜英口碑极差,可架不住她身份高贵,又有后台,旁人就算在背地里泡沫星子吐了一地,当着面还是得恭恭敬敬笑脸相迎。
她深吸一口气。
“走吧,回府。”
两人一走,守卫就立即进去将方才两人之间的矛盾一五一十全都禀报给了宁晔。
“殿下,公主去了丞相府。”
宁晔神色淡静。
“知道了,下去吧。”
“是。”
**
萧府。
门房立即上前恭迎。
“参见公主。”
舜英公主扶着大丫鬟新雅的手慢悠悠的走下来。
“丞相在么?”
“大人去礼部了,还未回来。”管家早已听到消息走了出来,恭敬道:“不如您进府稍等片刻,老奴这就派人去禀报大人?”
舜英公主唔了声。
“他公务繁忙,不用去打扰了,本宫等着便是。”
“是。”
管家将身子弯得更低,连忙为她引路,直接去了萧怀离的房间—午睡。
一觉睡醒已是半下午。
她云鬓微散衣衫松垮的撑着坐起来,眉眼间慵懒又妩媚。
“醒了?”
头顶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舜英公主抬头望着那张比女人还妖艳的容颜,娇笑一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肩头的衣服滑落下来,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回来多久了?”
萧怀离搂着她的腰,“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舜英跨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头发,语气娇媚又邪肆,“来宠幸你啊。怎么,不欢迎?”
萧怀离轻笑一声,眼里没有半分受宠若惊亦或者不耐厌弃,一贯的温润含笑。
“半笙他们伺候得不满意?嗯,画楼里来了两个小生,斯文俊秀,还有一把好嗓子,等你生辰那日,我给你送过去…”
话未说完,舜英便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不满道:“你还真是体贴啊,主动给我送男人。”
萧怀离目如璞玉,笑意柔和。
“福州进贡了一块上好的血玉石。”他握着她光裸的肩,眼神更加温柔,“我已让人加工打造成全套首饰,发簪,戒指,手镯,耳环,项链…极衬你的肤色。等他们做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舜英笑得妩媚,一只手已经将他的藏青色的外袍脱掉,声音娇软而魅惑。
“我要你亲自给我送来,再亲自给我戴上。现在嘛…”她媚眼横飞,手指从他胸膛慢慢滑下,扯掉腰带,将他推到在床。
“自然是,饱暖思淫欲,及时行乐!”
罗帐落下,传来萧怀离低低的笑声。
“敢情你是睡饱了,有力气来折腾我…”
剩下的话,变成了低喘和呻吟,床榻微微抖动,诉说着鸳鸯戏水的缠绵。
跪守在外间的丫鬟听着那声音,面红耳赤,却是习以为常。公主每回来丞相府,必然会有这一出,她们只需要准备好热水,等候传唤就行了。
一番云雨过后,总算停了下来。
舜英慵懒的坐起来,掀开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床帐,身上未着寸缕,眉眼间全是春情。
她盯着正慢条斯理穿衣的萧怀离。
无论在床上如何的勇猛热情,下了床以后这个男人永远都温文尔雅一丝不苟,比起她那弟弟都还要雍容高华。
萧怀离穿戴整齐,低眸见她凝视着自己,眼底有着惊叹和微微不甘的恼怒。
他笑一笑。
“水已经放好了,我带你去沐浴?”
“好啊。”
舜英如同猫咪一样被她抱着,她依旧未穿衣服,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萧怀离却是八风不动,脚步未有一丝紊乱,平稳的抱着她去了旁边的二房,放在浴池里。
舜英喜奢华,但凡她住的地方,一应装饰全是最好的,而且必然要有浴室。
“需要微臣伺候么?”
萧怀离含笑询问。
舜英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意有所指道:“你需要伺候的只有一件事,我怎么舍得再让你劳累?”
她目光一转,状似无意的说道:“我听说你收了个姬妾,想来是个心灵手巧的,让她过来伺候吧。”
“好。”
萧怀离神情没有半分的不悦和勉强,他说完就准备出去,却又被舜英唤住。
“等等。”
她转过身来,趴在浴池旁边,撑着头看他。
“这么大方,不怕我折磨她或者杀了她?”
萧怀离笑道:“你高兴就好。”
舜英有些失神。
她每次来都会找借口处死他一个姬妾,他一点不在意,甚至还会特意准备好女人给她出气。
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最好的丈夫,最好的情人。
他们是夫妻,但是她觉得,他们更像是各取所需的…奸夫淫妇!
笑一笑。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萧怀离自然知道她刚从太子府过来,也大约猜得到她来找他是什么事,了然的笑笑。
不多时,舜英沐浴完毕,走回内室。
萧怀离已为她泡好茶,递给她。然后又来到她身后,体贴的给她擦头发。
“玉雪兰香,你最喜欢的。”
舜英抿了口茶,这才道:“晔儿带回来的那个苏姑娘,你了解多少?”
萧怀离道:“唔,就是殿下惦记了十年的那个女子么?帝尊的高徒,公主今日不是已经见过她了么?如何?”
舜英公主眯了眯眼,“长得很美。”
萧怀离低笑一声,“比你美么?”
舜英一把扯过他,眼神危险。
“这世上还有比我美的女人么?”
萧怀离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
“在微臣心中,公主最美。”
舜英眯了眯眼,死死的盯着他,随即松了手,语气似嘲非嘲。
“萧怀离,其实本宫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样面不改色的口是心非还让人觉得十分真诚的?晔儿一贯是笑里藏刀,假正经。你呢,是从皮到骨血肉内脏全都是假的。既肮脏又下作,却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
萧怀离就这么听着她的讥讽辱骂,神色依然没有半分不悦,甚至脸上带笑。
“可是,这样肮脏下作的我,却让公主赏心悦目,食髓知味,不是么?”
舜英蓦然笑了,她转身站起来,坐在顺势坐下的萧怀离腿上,眼神迷离又魅惑。
“对啊,因为只有你最能知晓本宫的心思,让本宫从身到心的愉悦。”
她捧着萧怀离那张明明俊美如妖却气质出尘的脸,十分嫉妒道:“你若是个女子,我肯定会毁了你的脸然后把你做成人彘。”
萧怀离搂着她的腰,笑得比她还魅惑。
“我很庆幸,也很荣幸。”
舜英拍拍她的脸,“跟你在一起最轻松,也最累。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假的,可偏偏让人觉得舒服。明明你那么脏,可跟你比起来,本宫觉得自己才更像是脏不溜秋的垃圾。”
萧怀离又是一声轻笑,“公主是想说,我们俩,臭味相投?”
舜英不置可否,温柔的抚着萧怀离的脸,“你真是让本宫,又爱又恨呐。”
萧怀离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温柔道:“微臣对公主,可是又敬又怕。”
舜英嗤了一声,也不追究他这话的真假,索性跟软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这个男人对欲望的克制简直变态,若是他不想要,她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他也无动于衷。
“说正事。那个苏浅璎,我今天见过了,倒真是不太一样,不愧是帝尊的徒儿。不过她好像被晔儿封了内力,看样子晔儿是对她情根深种,奈何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她皱眉,嫌弃道:“这女娃也太没眼光,玉初整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解风情,哪里有晔儿谦谦君子温柔体贴?”
“罗卜青菜各有所爱。”
萧怀离倒是神色如常,低头看着她。
“公主是想帮殿下么?”
舜英又嗤了一声。
“他对我避如蛇蝎,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见我最好,我可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过苏浅璎嘛,我倒是有几分兴趣。”
“公主是想杀她?”
萧怀离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杀她?呵呵~我若是杀了她,你说,晔儿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
萧怀离低头看着她,半晌道:“他会与你老死不相往来,并且毁掉你所有珍视的一切。最残忍的报复,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舜英默了默,神色有些遥远茫然,而后又露出惯有的那种笑。
“自然,宁家的人,血液里都藏着杀戮。”
“还有执着。”
萧怀离笑意微微,带着看透俗世红尘的漠然。
“比如公主你。”
舜英怔了怔,眼神刹那间飘远,随即又笑得妖媚,“怎么,你吃醋啊?”
萧怀离看着她,没说话,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却是同病相怜。
理解,寂寞,怀念…然而他的眼中,多了漠然无畏,她却还在这俗世红尘里苦苦挣扎,跌宕不休。
所以他看她的眼神,亦有着淡淡怜悯。
舜英心中一痛,有些恼怒的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道:“萧怀离,别装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肮脏下贱,一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萧怀离笑意莹然,如是说道。
“对。”
舜英松了他的脖子,笑得有些张狂。
“你是我的人,自该与我荣辱与共。我被谩骂唾弃,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我在地狱里相逢,就不要憧憬着天堂的风景。哪怕是过奈何桥,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是。”
萧怀离握着她的手,眉目包容。
舜英更是气闷,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道:“太子府牢不可破,我进不去,我本来想以生辰宴会为借口让苏浅璎去我的公主府,可晔儿百般阻拦。若是其他女人也罢了,偏偏她和玉初有关系,我不放心。”
“我倒是觉得,公主多虑了。”
萧怀离道:“太子殿下看重的女人,自然非同寻常。公主难道对殿下没有信心么?”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舜英眯着眼,道:“她若是心甘情愿嫁给晔儿,我倒是乐见其成。可目前来看,郎有情妾无意啊。玉初…”
她嘴角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长京大约要有好戏上演了。”
萧怀离走过去,道:“晚上我去一趟太子府。”
舜英对着他嫣然一笑。
**
萧怀离的到来宁晔并不意外。
他那皇姐达不到目的,自是不会罢休的。
“丞相今日真的想起来我府中了?”
萧怀离笑笑,“听闻殿下金屋藏娇,佳人在侧,十年心愿终于得偿,微臣特来道喜。”
“多谢。”
宁晔从容的与他打哈哈。
都是聪明人,旁敲侧击什么的反倒是显得多余。
萧怀离敛了笑容,道:“公主十分担心殿下。”
“是吗?”
宁晔放下茶杯,神情似笑非笑。
“担心什么?担心我色令智昏,还是担心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萧怀离默了默,轻叹一声道:“殿下,她总归是您的姐姐。”
“自然。”宁晔道:“本宫从未忘记。正是因为她是本宫的姐姐,所以本宫才对她一再的容忍。不过,我的容忍是有底线的,丞相应该知道。”
“微臣明白。”
萧怀离道:“但苏姑娘身份毕竟特殊,她此次莅临重音,无论她是怎么来的,重音上下都得表示欢迎,只是陛下最近卧病在床无暇他顾罢了。殿下不能一辈子将她锁在这太子府中,公主的性子殿下也了解,她没达到目的,自是不会罢休的。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叨扰,纵然殿下习以为常,苏姑娘只怕也觉得烦。”
宁晔不语。
萧怀离继续道:“与其一味的逃避,倒不如如了公主的愿。”
宁晔看着他,眼神难辨。
萧怀离脸带笑意,丝毫没有受他的压力所迫。
“殿下已数年未曾与公主好好团聚了吧?微臣斗胆,希望殿下能够出席公主的寿宴。”
宁晔久久的看着他,忽然一笑。
“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丞相和皇姐更特别的夫妻了。”
他语气里没有半分讽刺嘲笑,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罢了。
的确。
萧怀离和舜英公主这对夫妻,何止是特别,在所有人眼里,那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