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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珺仪发誓,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狠厉的目光,与樊奕泽目光接触的瞬间,被吓得连续后退了两步,眼泪憋不住,哭了,这回真的是被吓哭的。
“父亲,有人欺负我……”
爸妈都叫了,哭的那叫稀里哗啦。
樊奕泽面无表情,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估计是因为哭声让他烦躁了,厉声道:“在哭,下面的兵丁又要上来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云散雨收,蹲在墙角的沙珺仪抬起脑袋,犹如黑色小花猫的脸上,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过来,坐下,说你的事情,不要试图欺骗我。”樊奕泽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看到她那可怜的模样,也是有恻隐之心。
沙珺仪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但是一脸的炉灰,脸上反而更加的糟糕,只是她自己看不到现在的样子,否则一定对樊奕泽行为不觉得奇怪。
纵使她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但这一脸的炉灰把一切美感都遮挡起来了,哪有男人会为了一个脏不拉稀的女人动心。
“我家原本在京城,我父亲是……”
沙珺仪犹如倒苦水般的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发生的一切,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没有欺骗,也没有隐瞒,当苦水全都倒出来之后,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刚刚还凶自己的人,说这么多。
害怕?恐惧?
沙珺仪心中很不是滋味,举世无亲的她,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沙珺仪的故事一点都不离奇,甚至可以说很普通。
八国联军控制京师,借助搜捕义和团的名义,在京师内光明正大的洗劫财物,**掳掠,这四个字都难以形容八国联军犯下的种种罪行。
沙珺仪一家在京师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商人,之前有得罪过日本商行,正好八国联军控制京师的时候,沙珺仪的家就在日本人控制的区域,觊觎沙家的财产,安了一个勾引义和团的罪行,沙家满门被杀。
沙珺仪正好不在家,在她的德国老师家中学习德语,因此躲过一劫,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沙珺仪在德国老师的帮助下,成功逃离京师,艰难的来到长沙,原本是要投靠自己的伯父,结果两个月之前,长沙遭到洋人炮击,她的伯父也不幸遇难。
就在沙珺仪举目无亲的时候,被长沙府巡防营的一个千种看上,结果被她踹伤了下体,逃到了难民流中才躲过了一劫,这几天一直在东躲西餐,身上没钱了,从昨天到现在,三餐都没有了着落。
刚刚兵丁搜捕全城,看到了那天的巡防营千总,还以为是来抓她,吓得她在街道上就跑了起来,兵丁自然要追她,慌不择路下,躲入了客栈之中。
听完整个事件,樊奕泽没有明显的反应,只是有节奏的吹了几声口哨,让沙珺仪有些莫名其妙。
听到自己的悲惨故事,还吹起了口哨,沙珺仪很生气,但不敢表露出来。她还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一个坏人,那她真的绝望了。
事实上,沙珺仪已经让樊奕泽相信她了,不单单是她讲的那些事情,随时都可以调查得到,而是她在讲述这些事情过程中的反应,她的身体反应都十分的正常,没有说谎的迹象。
这是基地车给樊奕泽的信息,在他的手中,随身带有基地的远程控制系统,这个东西功能很多,监控一个人的身体情况,只是最基本的功能。
在沙珺仪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樊奕泽已经无声无息的监视她身体的各项反应,分析身体反应数据,比一百多年之后的测谎仪,更加精准,而且别人丝毫没有防备,更别说欺骗了。
基于这一点,樊奕泽便完全相信了沙珺仪,也接受了这种巧合。
“你会什么?”樊奕泽突然问道,又是一个天马行空般的问题,让沙珺仪根本摸不清楚下一刻他又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
“我会日语、俄语、德语、英语、法语,还会算术,我写的字很好看,还有……”沙珺仪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会什么,结果发现,自己似乎除了语言算术会一点之外,似乎还真的什么都不会。
只是沙珺仪不知道,她的这个回答,让樊奕泽深感意外,没有想到随便遇到一个小乞丐,还是一个大知识分子,恐怕收刮整个清朝,也找不出几个懂得这么多语言的人才。
“梆梆梆”
敲门声响起,沙珺仪急忙朝着床底下躲进去,樊奕泽见状,马上就说道:“不用躲。”
正要钻到床底下的沙珺仪听闻,也不知道是该躲起来,还是听他的,不用躲。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樊奕泽打开了房门,一个穿着便装的士兵站在门口,樊奕泽接过士兵手中的包裹还有一个锦绣的食盒。
士兵没有进屋,樊奕泽接过东西关门上锁,然后将包裹扔给沙珺仪,说道:“门帘后面木桶内,洗澡水是干净的,现在应该还是温热的,洗簌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出来吃东西。”
口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沙珺仪抱着包裹,一动不动的看着樊奕泽,手指紧紧捏在一起,脸色浮现略微的挣扎,良久之后,樊奕泽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怎么还不去,这一刻沙珺仪败下阵来了。
掀开窗帘走了进去,沙珺仪看着大木桶内的洗澡水,一动不动愣站了十分钟,耳朵很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饭菜快凉了。”
樊奕泽的声音传来,沙珺仪这才放心的开始脱下乞丐装,快速的将自己清洗一遍,速度很快,也很紧张,生怕外面的那个男人现在帘子闯进来。
好在等她洗簌完了之后,换上并不是太合身的衣服出来,想象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这让沙珺仪顿时放心了很多。
这至少是一个正人君子。
当她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饭菜之后,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顾不上樊奕泽在边上,冲过去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看着褪去伪装的沙珺仪,樊奕泽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很意外的想着,好一个祸国殃民的绝色红颜,比凌梁还要美上三分。
不过这位美女的吃相可不怎么样,看着她鼓鼓吞咽的腮帮子,樊奕泽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她面前。
沙珺仪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停下双手,咽下口中的美味,有些羞涩的说道:“谢谢。”
“你还有去处吗?”樊奕泽没有理会对方的感谢,而是问道。
沙珺仪摇摇头,这个问题难免勾起她内心的伤心回忆,眼眶又红了,眼看泪水就要落下来,樊奕泽便说道:“我正好缺一个助理……”
“我当。”沙珺仪抢着说道。
樊奕泽点点头,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小学学堂的教师。”
听到樊奕泽说出自己的职业,沙珺仪有些凌乱了,心中忍不住想到:你一个小学老师,在我面前,神气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天大的人物。
用现代的话来说,你装什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