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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越国使节团,第二天,沐月夕等人也踏上了归程,冷随风率翰炽使节团同行,瓦刺太子亲到城门为他们送行。
李浅墨手捧一物走到沐月夕车边,“松林连累郡主遗失师长所赠之琴,浅墨深感愧疚,此琴名为无华,不是什么名琴,还请郡主收下,弥补郡主失琴之憾。”
沐月夕弯了弯腰,权当行了礼,道:“当日失琴并非将军之过,月夕不能受将军所赠之琴。”
“我一直以为我与小夕是朋友,却没想到小夕并不把我当朋友,连一具普通琴都不愿接受。”李浅墨脸色微黯,轻叹道。
“不是的,李大哥当然是我的朋友,只是这具无华琴的音色比吟月更好,论起价值还要高于吟月,月夕琴艺低微,我怕这把琴到我手中,是明珠蒙羞。”沐月夕解释道。
“我不擅长抚琴,它留在我手中,是暴殄天物。小夕,你就把它当作朋友临别相赠,不要再推辞了。”李浅墨将琴递到沐月夕面前。一直注意着沐月夕的冷随风皱紧了眉头,而那几个说话的也停止了交谈,目光转到他们身上。
抚琴之人,谁不喜欢好琴?遗失吟月,已经让沐月夕难过了许久,现在李浅墨借着朋友之名相送,沐月夕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把琴接了过去,“谢谢李大哥赠月夕如此好琴。”
“小夕不必客气。”李浅墨把琴送了出去,非常开心,那双幽深的墨瞳流光异彩,笑意直达眼底。
沐月夕解开琴套,把琴放在身前,纤指一拨,琴音悠扬,她以一曲《高山流水》,答谢李浅墨赠琴之谊。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众人倾耳细听,仿佛看到巍然高山和奔腾流水。弹琴是熟能生巧的事,只要指法熟了,琴谱熟了,自然就能弹出曲来。但是,弹的出曲子和弹出曲子的意韵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沐月夕这首《高山流水》弹出了曲子的意韵,让人听曲意动,心清神灵,真正是清风朗月,鸟语花香,曲不醉人人自醉。
“此琴送郡主,送得好。”太子感叹,眸底闪过几丝异色。。
沐月夕淡然一笑,谦虚了几句,垂下车帘,阻隔太子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这一趟瓦刺之行,说不上顺利,但如今能安然返回,已是万幸,沐月夕只盼回大祁的旅程,能顺风顺水,安返荥扬,与家人团聚。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众人归心似箭,赶路的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一连赶了三天路,这天黄昏,雪下得纷纷扬扬,天气格外的寒冷,使节团不得不进城投宿,他们这些男人能扛,沐月夕娇弱的身子扛不住。
总算不用睡在马车上了,沐月夕用过晚膳,早早的爬上了床,还是床上舒服。人不经事不长大,沐月夕被折腾了这么久,择席而睡的坏毛病改掉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等沐月夕醒来时,她发现她换了地方,而且她还全身无力,头还有些晕。习惯成自然,沐月夕已经被绑过很多次了,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她八成又被人绑了来,所以也不惊慌,很平静地揣测着这回是谁动的手。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男人,沐月夕看清来人后,顿时目瞪口呆,惊问道:“怎么会是你?”
进来的是欧阳蓝铭,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沐月夕猜了很多人,却唯独没猜到他。
“很意外?”欧阳蓝铭穿着家常的蓝色棉袍,双手抱肩,很随意地站在床边。
“非常意外。”沐月夕定定神,“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的人跟了你们三天,才找到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你请来,真是不容易。”
“你请我来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沐月夕对欧阳蓝铭的举动不解。
“这里是上京,我的别院。”欧阳蓝铭只回答她后一个问题。
“上京?”沐月夕皱眉,她究竟睡了几天,走了这远的路,她却毫不知觉,“你把我弄回上京要做什么?”
“有些事情,一会你就知道,现在不必多问。”欧阳蓝铭轻轻的拍了拍手,随即走进四个婢女,“替她沐浴更衣。”
“是。”四个婢女齐声应道。沐月夕没有反抗的力量,被四个婢女连人带被子抬进了一间浴室。池水在室内袅袅升腾着薄薄的水雾,散发温润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硫磺的味道,这浴池里的水应该是从山上引来的温泉。
“你们出去,我自己会洗。”沐月夕咬牙道。
“你服了软骨散,全身无力,没有她们帮忙,你会被淹死的。”欧阳蓝铭的声音在室外冷冷的响起。
沐月夕又羞又气,小脸染满红晕,她眼睁睁看着四个婢女解开她的衣服,露出她白如凝脂的肌肤,还有左手臂上那颗血红的守宫砂。水中有一个白玉榻,可以半躺半靠,四个婢女把她放了上去,池水温度适宜,她们撩起水为她清洗身体。
沐月夕认命的由她们伺候着洗完澡,擦干身体和头发后,就被她们被包进了锦被里,扛着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们还没给我穿衣服。”沐月夕急声道。
没人理会沐月夕,她们径直把她扛进了刚才的房间,放在床上,退了出去。欧阳蓝铭走进来,坐在床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沐月夕。
沐月夕被他的眼神吓倒了,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欧阳蓝铭,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蓝铭不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伸手点了她的哑穴,起身离开,并关上了门,室内一片寂静。
沐月夕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她想不明白,她到底那得罪欧阳蓝铭了,他要费尽心机,把她重新捉回上京。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太阳收去最后一缕光明,大地终被黑暗所笼罩。
“咕咕咕”肚子里冒出一串声音,沐月夕咬牙,这个欧阳蓝铭搞什么鬼,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她都快饿死了。
“唉!”一声轻叹从屋顶传来。
沐月夕又惊又喜,目光变得明亮起来,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小夕儿,你在不在屋里,说句话?”屋顶上的人问道。
沐月夕眸光黯淡了下去,她别指望逃出去了,来的不是救她的人,来的是程子悦那个大坏蛋,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小夕儿,要不要我救你?”程子悦问道。
沐月夕没出声,穴道被制,她没法出声,不过就算她能出声,她也不要他救。欧阳蓝铭若是条狼,那程子悦就是只虎,前门拒狼,后门迎虎的事,她才不着做咧。
“小夕儿,只要你叫一声好哥哥,我就救你。”程子悦轻笑道。
好哥哥,沐月夕冷哼,她宁愿死都不要叫这个坏蛋好哥哥。
“小夕儿,识时务者为俊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犯倔,吃亏的可是你哦。”
沐月夕对着帐顶翻白眼。
“小夕儿,现在天寒地冻,在这屋顶上又没美人相伴,我可呆不住,我数三声,你再不叫我好哥哥,我可就走啦,到时候,你就只能自求多福。”
沐月夕继续翻白眼。
半天等不到沐月夕的回应,程子悦一狠心,“小夕儿,算你狠,我走了。”
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再无声息,程子悦离开了。沐月夕不知该喜,还是该愁,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门再次被人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婢女,她点亮了屋内的红烛,往香熏炉里放了些香料,便快步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沐月夕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似兰非兰,似梅非梅,突然觉得燥热,一股陌生的感觉席卷全身。
沐月夕皱眉,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惊,这香料有问题,忙用力地咬着下唇,疼痛让她恢复一丝清明,但是她不知道她能支撑多久,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在沐月夕同迷香抗争时,门被推开,李浅墨脚步虚浮的进来了,他坐在桌边,提壶倒了杯茶,端着杯子慢慢的把茶喝完,又坐了片刻,才摇晃着站起来,一边解外袍,一边往床边走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沐月夕咬紧了下唇,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上,冰凉的湿意让她微微颤抖,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李浅墨撩开了帐幔,微眯起双眸,看着床上的人,“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马上出去。”
沐月夕无声地道:“我是沐月夕,我被人点了穴。”
李浅墨看不懂沐月夕的唇语,见她在哭,叹气道:“蓝铭这小子,真是……唉,你别哭了,我不会碰你的。”
沐月夕听他这么说,止住了眼泪,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这一松懈,她身体内的燥热的感觉一波一波的袭来,一声娇吟不由自主的从口中逸出。
不知道是她的低吟声刺激到酒醉的李浅墨,还是屋内的迷香迷惑李浅墨的神智,突然俯下了身体,灼热的唇印在了沐月夕脸上。
咫尺之间都是他温热的气息,全身无力的沐月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颗珠泪滑落到唇边,又咸又苦,银牙咬着舌头,默默念道:“随风,我们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