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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河水,不是很寒冷,再加上沐月夕掉下去的地方离船也不远,李浅墨很快就找到了她,并把她救上了船。
脸色苍白,全身是水的沐月夕被清醒过来的咏诗缀墨搀扶着回了房,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等随行的太医来帮她诊脉。
太医是被杜徵给拖来的,杜徵虽然也懂点医术,但是术有专攻,他就不去抢太医的饭碗了。太医跌跌撞撞地就进来了,脸色不比沐月夕好多少。
太医诊了脉,告诉大家,郡主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喝点安神药就好。
不一会,咏诗就把药熬好端了进来,沐月夕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药,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自从她来了荥扬城,这两年倒霉到了极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落到她头上,硬生生地斩断了她当初“宏伟”的愿望。她从没想过借用前世的记忆扬名天下,也没想过凭着前世的那些所谓的才华吸引美男,也没想过要借用前世学来的微薄知识去发大财,更没想过进宫与人争宠。她只想平凡的渡过这一世,然后重新投胎转世,如此轮回。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就这么捉弄她?真是没天理啊,她还在大祁境内,就遇险了,接下来的路,她要怎么走啊?
“小姐,药不烫了。”咏诗把药递到沐月夕嘴过。
沐月夕一仰脖子,将药一饮而尽,苦得小脸皱成一团。
蜜饯一颗。
水一杯。
递蜜饯过来的是淳于容。
递水过来的是李浅墨。
沐月夕一手接过蜜饯,一手接过杯子,含着蜜饯喝口水,等嘴里的苦味减退后,向两人道谢:“谢谢候爷,谢谢正使大人。”
“郡主不必客气。”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杜徵摸着鼻子,唇边露出惯常的坏笑。
欧阳蓝铭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到天明时,船上的血迹均被洗刷干净。
对昨夜遇袭的事沐月夕没有去细打听,只是将宁瑶的身份告诉了淳于容,就由得他去调查。沐月夕继续过着她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偶尔跟杜徵斗斗嘴,玩几盘五子棋。
遇袭后的第二天是九月初九,既是重阳节,也是淳于容二十一岁生辰,因在途中,淳于容这个生日过得简单,只吃了碗长生面。
船行数日,这一日时近正午,突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盘,因担心行船的安全,便收了风帆,将船就近靠了岸。
岸边早就停了一艘船,想来也是为了避风雨,才临时停下来的。沐月夕也没太在意,坐在房间里看书,忽听到悠扬的琴声传来,曲调很是熟悉,仔细一听,正是她抚过的《梅花三弄》。
沐月夕觉得奇怪,就出门往前厅走去,咏诗昭婷紧随其后。厅内晋王和欧阳蓝铭正在下棋,李浅墨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风雨,淳于容和杜徵却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琴声停了,又等了一会,淳于容和杜徵回来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来人取下了蓑衣,“夕儿。”
“先生。”沐月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赵殊,有些惊喜,忙屈膝行礼,“夕儿见过先生,给先生请安。”
“夕儿不用多礼了。”赵殊笑呵呵地道。他与晋王见了礼,李浅墨和欧阳蓝铭见了礼后,就离开了前厅,回房去了。
五人落了座,上了新茶,闲聊了几句,赵殊对沐月夕道:“夕儿,先生有件礼物要送你。”
沐月夕起身道谢。
赵殊送给沐月夕的是一把古琴,沐月夕拨了拨琴弦,音色圆润,凑近细看,在琴头一侧用篆书刻了两个小字“吟月”。
沐月夕见是十大名琴之一的吟月,连忙推辞,“先生,这琴太贵重了,夕儿不能收。”
“夕儿,你的琴艺卓越,又善作新词,老失送此琴给你,也是希望物尽其用,不要推辞。”赵殊肃颜道。
沐月夕面一红,她才不是善作新词,她是善于剽窃别人的歌词,“先生,我怕我的琴艺会误了这把好琴。”
“先生,夕儿妹妹不要这琴,你送给我吧。”杜徵毫不客气地把琴抱进怀里,打算据为己有。
赵殊一抬手,“啪”的一声打在杜徵的额头上,吹胡子瞪眼地道:“你的琴艺连初学孩童都比不上,把琴拿去准备当柴烧?”
被先生把老底给揭了的杜徵毫不动容,嘻笑着把琴放回桌上,道:“先生,我这是帮您,想吓唬夕儿妹妹,让她把琴收下,您老到好,拆穿我。”
赵殊哑然。
“欣悦妹妹,长辈赐,不可辞。”晋王帮着当说客。
“夕儿,此琴是特意找来送你的,你一再推辞,先生我可是要生气了。”赵殊装出生气的模样道。
“郡主,你不如抚首新曲送给先生,就当谢谢先生送琴之意,如何?”淳于容见沐月夕还在纠结,给她出了个主意。
沐月夕为难地皱起了眉,又要剽窃别人的歌,这一次剽窃谁的好?
“咏诗,焚香,你家小姐要抚琴了。”杜徵不给沐月夕再推辞的机会,直接让咏诗点上了檀香。
袅袅轻烟升起,厅内飘起了淡淡香气。沐月夕推辞不过,只得剽窃前世听过的一首略带古风的歌曲,只是年代久远,曲调虽还记得清,只是有些忘词,这时也只得打起精神,边唱边填词。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望春风又绿杨柳依依。疏影暗香,轻阴清昼,看春风乍起池水凄凄。故人何去,远山万里,惜春风无迹夏野郁郁。秋叶无心,芳草无情,纵马前驰落雪寒梅香满蹄。笑春风,春风笑,笑看红尘多寂寥,醉依斜楼桃花盛开依稀看到你惆怅。笑春风,春风笑,笑看浮生多纷扰,问君归否牵你衣袖,天际流云随风幽。繁花尽,只留清香在指间。春风尽,秋水有意梦无痕。”
后面的歌词,沐月夕全部都忘记了,只得将后半段重新唱了一遍。虽是一首残缺不全的曲子,但词的意境,让赵殊听着很满意,他尤其喜欢那句笑看红尘多寂寥,捋着胡须道:“好一句笑看红尘多寂寥,夕儿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笑春风。”沐月夕神色恍惚,前世的事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模糊不清,或许有一天,她会全部忘记,眸底有淡淡的唏嘘。
“夕儿妹妹,看看我可曾把字写错。”杜徵将歌词记下来了。
沐月夕回过神来,接过纸条,细细地看了,笑道:“一字不差。”
师生几个又说笑了一会,见时辰不早了,让人请了李浅墨和欧阳蓝铭上来,大家入席,用过午膳,喝过养生茶,各自回房歇息。
缀墨刚伺候着沐月夕躺在下,暮婷走了进来,向沐月夕行礼道:“小姐,刚才奴婢去看过了,热水已经备好,小的们问小姐什么时候沐浴。”
沐月夕见她这样行事,知道有机密的事情要禀报,“缀墨,去让他们把水送上来。”
缀墨领命而去,不多时,两个身强力壮的厨娘,抬着一大桶热水来了,倒好水,准备好洗漱物品后,就离开了。
暮婷关上门,拉上帘子。
沐月夕慢慢地解开衣衫跨入水中,暮婷从袖里拿出一卷绢帕。沐月夕打开来看,里面写着:“瑶非程所派,宜尚有余党,吾儿须谨慎,切不可轻敌。”
宁瑶已死,她是不是程子悦派来的,已经无关紧要,反而是宜王有余党这件事,让沐月夕感到头痛。宜王树大根深,若不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岂能那般轻易就抓住他。
沐月夕叹了口气,起身穿上衣裳,将绢帕浸入水中,墨色化开,取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条很普通的手帕,任谁都没办法从上面找出端倪。
第二日,雨停风止,晴空万里,师生话别,各自乘船离去,此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
接下来的旅程,顺风顺水,半个月后,船队在九月三十早上辰时,抵达西镜十一城中的青城港口。他们将在这里上岸,弃船上马,经青城,九原城,云州城,歧城,武安城,出七盘关,过砀山,抵达瓦刺的大泽关。
站在船头,沐月夕眸光微沉,终于踏上西镜的地界了,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众人青城停留了一日,继续前行,越往西行,天气越冷,到七盘关时,天上飘起了雪,刺骨的寒风从车帘处不断地吹进来,冷得沐月夕就算抱着手炉还是在打哆嗦。
七盘关的守关将军罗海,对出使团非常恭敬,在将军府设宴款待他们,沐月夕没有出席。罗海为人风趣幽默,席上更是妙语如珠,宾主尽欢。
宴后,罗海陪同晋王和淳于容参观城防,李浅墨和欧阳蓝铭知趣的回避了,杜徵托辞,天气太冷,转去后院看沐月夕。
沐月夕正和咏诗她们在吃火锅,屋内热气腾腾的,杜徵毫不客气地落了座。
“你在前厅没吃饱吗?”沐月夕皱眉问道。
“吃饱,可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又饿了。”杜徵是无肉不欢的,在锅里选了许多肉片放在碗中。
沐月夕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计较,指挥咏诗往锅里继续放肉片。
夜幕降临,天寒地冻,大家都早早上床睡觉。睡到半夜,守夜咏诗被冷醒,睁眼看去,一厢窗户被风吹开了,北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忙披衣起身,将窗掩上。
咏诗揉搓着冰冷的手,走到沐月夕的床边,撩开厚厚的帐幔,脸色顿时煞白。
沐月夕不在床上,连棉被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