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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白,阳光透过的树枝照射进来。沐月夕睁开迷离的睡眼,看到柔和的阳光,才知道天亮了。
倏地一惊,她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该死,她怎么可以这么粗心?
李浅墨身负重伤,她要照顾他的呀。
沐月夕慌忙低头看李浅墨怎么样了,李浅墨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可是他浓密的睫毛却在微微地颤动,难道他已经醒了?
“醒了吗?”林月夕轻声问道。
“醒了。”李浅墨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边展开一个浅淡的笑容,“小夕,早上好。”
“早上好。”沐月夕扶他坐起。
李浅墨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似乎又扯到了伤口。
“伤口疼吗?”
“嗯。”李浅墨微微点头,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你伤的这么重,我们只怕没法赶路。”沐月夕忧心地道。
“最少要休息两天才行。”李浅墨擦去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你饿了吧,我去外面摘点野果子来当早餐。”沐月夕刚站起来,又重新坐回地上,眦牙咧嘴地抽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李浅墨焦急地问道。
“没事,只是腰和腿有点酸麻。”沐月夕轻轻地捶打酸麻的腿和腰,被他枕了一夜,不麻才怪。。
李浅墨脸微红,愧疚地道:“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朋友,你受伤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朋友,她还愿意跟他做朋友,即使知道他是瓦刺人,她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没有嫌弃他,依如当年。李浅墨清亮的双眸盛满笑意,如香醇的酒,闻香就已让人醉倒。沐月夕忙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问道:“要怎么联络上蓝铭他们?”
“不用联络,等我养好伤,去下一个城镇的花神庙,就能找他们。”
沐月夕眸光微转,“你们不是第一次被他们截杀了吧?”
“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在大祁的边境,第二次是朵北城。”
沐月夕微微皱眉,瓦刺国这位宰相的动机真得很奇怪,李浅墨此行的目的和他要攻打大祁国,根本没有冲突,大祁强,没把握的战,不打得罢,大祁弱,正是攻打好时机,他为什么要截杀李浅墨?
“我若死在大祁,他就有借口攻大祁。”李浅墨眸光微凝,“而太子也再没有立场反对。”
“也就是说不管大祁是强还是弱,这位宰相都是要攻打大祁的,那你这一趟岂不是白跑?”
“大祁的强大,会让他知难而退的。”李浅墨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
腿上的酸麻的感觉消退了,沐月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地道:“这些国事,我素来不喜欢听,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说了。”
李浅墨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她和他只是私交好友,不涉及国事,笑着点头道:“好,以后再不说。”
“你别乱动,万一伤口裂开就麻烦了,我出去找点吃的。”沐月夕往洞外走去。
“别走远了,小心点。”
“知道。”沐月夕钻出去山洞,昨天光顾逃命了,根本没留意到这座山上的情况,今天才发现这山上种的全是桑树,树上挂满了桑椹。
沐月夕先把自个喂饱,看着没东西可以装桑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扯得稀烂了,也就不再乎多扯下一个衣袖了吧。扯下袖子,扎紧一端,把它装满桑椹。
在回山洞的路上,一只兔子飞快地从她面前跑过,直直的撞在前面的树上,然后四只短爪抽搐着断了气。
送上门来的好运气,沐月夕一手抓着装桑椹的衣袖,一手提着兔子,出现在李浅墨面前。
“你去打猎了?”李浅墨惊讶地问道。
沐月夕把桑椹递给李浅墨,坐在他身边,笑着解释道:“这兔子是自寻死路,跑得太急,一头撞到树上,把脖子给折断了。”
李浅墨吃完桑椹,笑问道:“你知道怎么把兔皮剥下来吗?”
“大概,应该知道吧。”沐月夕心虚地道,手指绞着衣角。
“我来弄。”,李浅墨笑着站起身来,胸前熟悉的剧痛袭来,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手按在伤口上。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沐月夕扶着他,重新坐回地上,“让我看看。”
胸口上的那道伤口果然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布带。
“大哥,你是伤员,就该有自知之明,乱动什么啊。”沐月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帮他上药,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把你那把匕首借我用用,我保证把兔子皮给剥下来。”
李浅墨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她,“很锋利,小心点。”
沐月夕提着兔子,往小溪边去了。昨天那场大雨让小溪的水位涨了不少。
匕首很锋利,沐月夕一阵乱割,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就把兔皮剥了下来,露出血红的兔子肉,前世没少剖鸡剖鸭,这一世虽然没做过,但是手法还没生疏,手脚麻利的将兔子剖开,清洗干净,内脏全埋在树下当肥料,然后开开心心地提着兔子往回走。
回到山洞,李浅墨已经搭好了烤兔子的架子。
“我不是叫你别乱动吗,你这么动来动去,伤口又要裂开了。”沐月夕生气地道。
“只要慢些,就不会裂开。”李浅墨脸色苍白地道。
“死鸭子嘴硬,你看你那张脸,比纸还白。”说着,沐月夕伸手就要帮他检查伤口。
“我刚检查过了,没裂开。”
“不要再乱动了,金创药只剩一点点了。”
“保证不再乱动。”李浅墨就差举手发誓。
沐月夕把兔子挂在架子上,轻轻地转动着木棍,让兔子受热均匀,很快就传来了阵阵肉香,又烤了半个时辰,肉香更浓了,馋得两人直咽口水。
因为没有油和盐,味道并没有闻起来那么好吃,但是沐月夕和李浅墨还是吃的香,除了兔子头,其他的部位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沐月夕打了个饱嗝,拍拍小肚子,惬意地眯着眼道:“好饱,我再去找点东西来,晚上吃。”
“你不会是打算去守株待兔吧?”李浅墨挑眉问道。
“你以为我是那个笨蛋农夫啊,我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我刚刚剖兔子的时候,看到小溪里有鱼,打算抓几条烤着吃。”
“你小心点,别滑倒了。”
“放心啦,我小时候常下河摸鱼,是老手。”沐月夕笑呵呵地道。
沐家大小姐下河摸鱼?
还常下河摸鱼?
李浅墨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她真得是沐月夕吗?眉头紧锁,迷魂丹的药效,他见识过多次,应该不会出现失误才对。
沐月夕不知道她无意的一句话,让李浅墨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溪很小,里面的鱼个头也不是很大,但是数量多,质量保证不了,那就保证数量。沐月夕抓了十几条,看着够吃了,暂时放过了其他的鱼,准备明天再来。将捉来的鱼剖开洗干净,用草穿起来,提回山洞。
李浅墨不在山洞里,地上的火堆奄奄一息。
“啪”手上的鱼掉到了地上,沐月夕面色煞白地站在洞口,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他出意外了?
“小夕。”李浅墨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沐月夕猛地转身,李浅墨拄着一根棍子,站不远处,墨色的眼眸带着清浅的笑。看到他无恙,沐月夕的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扑过去抱着他,“你去哪里了?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
一声轻轻地申吟传来,沐月夕这才想起他身上带着伤,忙拉开彼此的距离,擦着眼泪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裂你的伤口了?”
“没有,你别担心。”
“你刚才去哪里了?”沐月夕扶着他的右手。
李浅墨脸微红,声若蚊蚁地道:“我去小解。”
沐月夕的脸也红了,把他扶着坐下,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裂开,这才放心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鱼,“脏了,我再去洗洗。”
“天色不早了,别去小溪那边,山洞里面有个小水洼,里面的水很清。”李浅墨无事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山洞很深,稍进去一些,有个倒置的石柱,石柱上有水滴落下来,天长地久,在地上滴出了一个小水洼,积累了一洼清水。
沐月夕找到了那个小水洼,把鱼洗干净,放在架子上烤。鱼香扑鼻,鱼肉挺鲜,就是刺太多,沐月夕吃得很慢,好不容易才吃完一条,感叹道:“要是有锅子就好了,这小鱼熬鱼汤才好吃。”
李浅墨把取了鱼刺的鱼肉放在树叶上,递给沐月夕,道:“小夕,你的样子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要不是听出你的声音,我都不敢认出你。”
“这不是我的样子,我要长成这样子,我就天天躲家里不出来了,免得吓倒别人。”沐月夕摸着脸,眸光黯然,“是那些掳走我的人,怕别人认出我的样子来,用易容术把我易成这么丑陋的。”
“不能洗掉吗?”
“洗是能洗,只是要用一种特殊配制的药水才行。”沐月夕叹气,“那个坏蛋是绝对不会给药水给我的,我以后要天天顶着这张丑脸。”
“不会的,这易容物又不是天生长在你脸上的,时间长了,就算没有药水,也应该会脱落的。”
“但愿如此。”沐月夕不抱希望地道,低头继续跟鱼刺奋战。
“小夕,这个还会做吗?”李浅墨摊开手,手上放着一只用草编的蚱蜢。
“当然会做,我记得还是你教我的编蚱蜢的。”沐月夕放下鱼,起身到洞口扯来几根草,熟练地编出一只小巧的蚱蜢。
“让我检查一下,看结不结实。”
沐月夕把草蚱蜢丢给李浅墨,小小地下巴微微抬起,洋洋得意地笑道:“久经考验,保证不散。”
李浅墨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小结,那是他的创新,他只告诉过一人这样打结,心中的疑云稍减。
吃完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为吃奔波一天的沐月夕辛苦了,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
李浅墨借着火光打量着熟睡的沐月夕,眸底神色复杂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