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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化天道,何其艰难,即便是六道轮回旧主,曾为一代天道的释迦,也没能将雪千寂彻底炼化。
黄天虽然尚未执掌天道,但他也是与雪千寂同一级别的存在,任六道轮回如何运转,他始终傲立在天墟之中,没有轮回前世。
路峻真气急速耗损着,而这一次却没再也没有七窍玲珑石相助,而补气丹药,根本不足以补充真气的损耗。
当他真气枯竭的那一刻,六道轮回就会不攻自破,黄天便可脱困而出,不但他自己性命危矣,武道纪元也会就此终结。
“我不能输,哪怕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杀了黄天,否则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面对各位前辈!”
路峻把心一横,身上猛地窜出熊熊烈火,数不尽的真气自丹田中源源而生。
燃烧寿元,天人神境最后的手段,为了杀死黄天,路峻不惜透支自己的寿元。
烈火愈燃愈烈,路峻的生命在烈火中飞速地流逝。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百年寿元便悄然逝去,那张年轻的面孔,不知何时被刻上几道皱纹,明亮的双眸中,也不觉多出了几分沧桑。
如果现在有相熟的人看到路峻,都不敢轻易相认,而是会认作他的长辈。
四百余年,何等漫长,但此刻却如过眼云烟,在半个时辰内弹指而过。
路峻从一个英武的青年变成了鸡皮鹤发,蓬头历齿的垂垂老朽。
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已经空虚乏力,所有的器官正在飞速衰竭,就连武魂都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破灭。
天人五衰!
武道不修永生,天人亦不过寿元五百,当寿元将至之时,便会面临天人五衰,路峻无疑正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即便他所修为轮回圣道,有涅槃重生之能,也无法扭转这一切。而纪元之本虽然能治疗伤势,但却无法延长寿元,路峻已经无法回头了。
路峻抬起松弛的眼皮,再次看了眼六道轮回——黄天的身影依然挺立,没有丝毫轮回的迹象。
“苍天,先生,各位前辈,我尽力了……”
路峻心中悲怆难当,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天空喊出最后一句话:“我,好,不,甘!”
声音在天路十层回荡着,路峻的双手凝在空中,似乎正要继续下一个手印,那颗高傲的头颅也没有垂落,仿佛仍然在向命运控诉他的不甘。
一个透明的身影从路峻头顶飘然而出,停在他身体三尺之上,正是路峻的武魂。
与昔日长安废墟中的武魂一样,路峻武魂的脸上尽是迷茫,仿佛不知自己身为何物,身处何方。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使用轮回超度印将他唤醒,让他感悟天地大道,再入轮回转世成人。
没有路峻的掌控,六道轮回停止了转动,身处其中的黄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六道轮回也不过如此,破!”
黄天伸手一招,一柄飞剑凭空而出,向着前方虚空猛然斩去。
然而,这自信的一剑,却连个水花也没有溅起,他仍旧身在天墟之中。
“怎么会这样,六道轮回明明停了下来,为什么我却破不开?”
黄天愕然不已。
他却不知,一入轮回便身不由己,除非有外力相助,否则凭自身之力,根本无法破开。
要知道,即便当时释迦已亡,六道轮回无主,雪千寂也无法破开,只能等路峻出手相救。
雪千寂可是真正的天道,都尚且如此,何况黄天这个备胎了。
“我便不信破不开你,一次不行,那便十次百次!”
黄天疯狂地向虚空攻击起来。
而此时的路峻武魂突然眉头轻挑,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短暂的茫然之后便面现释然。
“原来,我已经死了,可惜未能诛灭黄天!”
路峻无声地呐喊着,目光投向六道轮回,不甘之色再次在眼中涌现。
“嗯?我竟然还能看到黄天?”
路峻心中大惑不解,他明明已经死去,按理说应该失去了对六道轮回的掌控,可是他还能看到黄天,意味着六道轮回仍在他掌控之中。
“就算依旧掌控又如何,我只剩下一缕残魂,无法驱动也是枉然!”
路峻正在苦叹,突然脑中又莫名多出一段初始符文的组合。
“又是符文组合,我明明没有学过,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路峻虽然疑惑,不过有先前的经历,他还是按着那段组合,在空中书写起符文来。
失去了肉身,没有了真气,路峻书写初始符文的速度很慢,每一笔都要付出莫大的艰辛。
六道轮回中,黄天仿佛不知疲倦,一剑接着一剑不停地攻击,每一剑都落在完全相同的地方。
常言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何况他本就是黄天,在他锲而不舍地攻击下,那处虚空终于轻轻颤动了起来。
“好,再接再励,本仙定能破困而出!”
黄天心中大喜过望,御使飞剑的劲头也更足,那处虚空周围竟然出现细微的裂纹。
裂纹越来越密集,最终汇集成了裂缝。通过裂缝,黄天甚至看到了天路十层的景象,看到了路峻了无生机的躯壳。
“我道为何六道轮回会停下来,原来这厮燃尽寿元,死了!哈哈哈——”
黄天大喜过望,运起全部功力,向着那处虚空奋力斩去,口中高喝道:“最后一击,给我破!”
他相信这一剑之后,六道轮回必将破碎,而他也会从六道轮回中挣脱,毁去武道纪元之本,建立全新的仙道纪元,成为真正的天道。
就在同一时间,路峻终于将全部符文书写完毕。
符文组合化作一道虹桥,一头连接在路峻身上,而另一头却是探入到纪元之本中。
路峻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调动纪元之本的力量,当即不假思索地催动起六道轮回来。
六道轮回重新恢复了转动,黄天的飞剑也在此时重重地劈落下来。
咔嚓!
巨大的破碎声音响起,可是破碎的却不是六道轮回,而是黄天的飞剑。
黄天更是惊愕地看到,之前那遍布裂缝,随时都会破碎的虚空,此刻竟然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