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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呼啸,波浪翻滚,大船张起风帆一路远航,众女修劳累一夜,大多已钻到船仓安睡,慕容妃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米教的修士,都扔进海中喂鱼吧?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不可,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待中途路遇海岛时,扔在岛上听天由命吧。”
“道长你真是迂腐的很。”慕容妃嘀咕一声,钻进了船仓。
阳大牛和卫氏双姝在大船起航后不久,便御器到昆嵛山五柳县寻找牲口和车队人力搬货,司马雪上船后略有晕船,一直不见身影。
高恩华站在船尾,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盐海县方向的天空,他最担心的事,便是天师修士前来追击,大船每向前走一里,他悬着的心便落下来一份。
半个时辰后,太阳猛然一跳,从海中跳上了天空,随后光芒万丈,远方海天一色,朝霞熠熠放光有如仙境般壮观。
一望无垠的蓝色海面,预示着诸事美好的前程。
高恩华放心了,嘴角浮上一抹胜利者的笑意,心中确信这一批富可敌国的财宝终于完全吃下了,下一步便是如何在昆嵛山扎好根基,让司马雪和云渺宫女修们全部过上好日子。
他踱到船尾向盐海方面眺望,仿佛看到孙大眼捶胸顿足的沮丧模样。
孙大眼一直到午后才得到财宝失踪的迅息!天近午时,盐海码头驻军才偶然间发现树林营寨的普通士兵,解开绑后一问,才知道事情始末,立刻上报天师总部。
孙大眼与卢循接报后,立刻御器赶到盐海县码头,提问被绑士兵,结果一问三不知,均说一名女修手持天师长老令牌传话,待进得孙召聪帐蓬后,莫明其妙被击昏,醒来后就成如此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金银珠宝呢?我的绸缎布帛呢?我的古玩字画呢?”孙大眼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就差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卢循冷冷问道:“是不是孙闾露与孙召聪见财起意,监守自盗,合伙将财宝窃去?”
“容我想想。”孙大眼低头疯了般来回疾走,片刻后回答:“不可能,纵然孙召聪有此野心,以孙闾露对贫道的忠心,绝不会做此背主忘恩之举,而且就算两人同流合污,他们也找不到运送财宝的船只啊。”
卢循冷笑道:“在我们天师道地盘中,谁如此了解我等行踪,谁能将此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此事可是你孙长老一手操办,你须得给在下一个说法。”
孙大眼见卢循怀疑自已,欲哭无泪,急怒攻心之下,“啪”的吐出一口鲜血,喃喃说:
“孙某虽然爱财如命,可绝无独吞之心,能如此巧妙盗走珠宝的人,对我们行踪了如指掌,此人必在天师大营中,难不成是苦派中人?”
“别瞎猜了,老夫信得过孙长老。”卢循将头上毡帽取下弹了弹,然后说:“可惜老夫与孙长老辛苦一场,反成了替别人火中取栗的猴子,回营查查吧,谁今日下落不明。”
“对,这数百车财宝,可不是十个八个人就能劫走的,最少要数百才行。”孙大眼狂叫:“贫道要将盗宝人碎尸万段。”
两人匆匆赶回天师大营,派人各营中清查人数,明间不长,有鬼将回禀,只有高恩华与云渺宫一众女修凭空消失,所居营中一个人影不剩。
“高恩华啊,你个小郎中。”孙大眼气得当场跌倒,破口大骂:“你长了一付老实面孔,竟然专干这种缺德事,老实人也坑人啊,贫道日你先人!”
卢循不支声色的说:“孙长老你平静些,这种事儿咱需打碎牙齿和血吞,在没要找到他们人时,切不可声张。”
“派人追,抓到高小郎中。”孙大眼咬牙切齿的喝道。
“向那个方向追?东西南北?如今大战将至,你有多少人手可以派出去到处找人。”卢循道:“你在大海中航行过吗?知道海有多大吗?派修士在大海上御器寻找,灵力一但不济,等死吗?”
孙大眼被训的心服口服,又急又怒确不敢发作,便问:“卢长老的意思?”
“先打赢眼前这一仗,本教若赢了天下,这点小财不足挂齿,何况树欲静而不止,江湖郎中早晚会出现的。”
孙大眼可不如卢循想的开,这批财宝和他心肝子一样的贵重,当夜怒火攻心,喷出数口老血,一病不起。
第二日,天师斥喉来报,北府军和司马休之带领的晋军气势汹汹,一派准备进攻模样,孙恩只能向卢循询问应对计策。
“师君休要急燥。”卢循道:“附近地势复杂,本教沿途层层防御,北府兵一时攻不过来,等盐海县码头船只聚齐,便可以分批撤走。”
“船只何时才能聚齐?”
“三日内海水再次涨满潮时,便能登船离开,本将已派大军将盐海码头层层把守,绝不会有失,师君请放心。”
孙恩对于行军作战知之甚少,对大海航船更是一窍不通,此时除了点头,听任卢循调兵遣将,别无高招。
会稽郡内史王凝之被害后,城中防务由谢氏掌控,有吴兴郡血腥杀戮在前,会稽城中各大士族人家迅速依附在谢府周围,纷纷出银子出人修缮城墙,驻守城池。
几日后,天极宗郝柏带领数百名修士来投,自愿替会稽郡守城,抗击天师道。
谢东衣病体康复后,在内史府中召集各家势力聚谈,商议如何击破天师道,会稽郡中的士族子弟们谈起兵法来,个个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有人大背孙子兵法,也有人将天师道说成妖魔鬼怪,还有人蔑称天师道如不堪一击的蝼蚁。
郝柏先听众人讨论一番后,感觉都没说在点子上,清清嗓子,说:“在下天极宗郝柏,从南方至北地吴兴郡,一路与米贼杀来,知道一些虚实,今日不自量力,想在各位大人与族长面前说些看法。”
郝柏与天极宗原本在江南小有名气,在吴兴郡一战中更是名传三吴,他一开口,其余人顿时识趣闭嘴,目光一齐聚到郝柏身上。
“米贼人多势众不假,也非不可战胜的妖魔鬼怪,如数月不曾攻克吴兴郡,但绝非不堪一击的蝼蚁,军中部分人配备有铠甲和环首刀之类的武器,还有一些硬木弓,主要战力是数千名修士。”卢循顿了顿说道:“而会稽城中守军大多使用折铁刀,没有见到斩马刀,更没有见到硬木弓。”
郝柏说话字字讲在点子上,甚至具体到兵士武器配备,会稽郡百余年太平无战事,城中守军武备松懈,如今为了防御天师道进犯,各士族中看守护院的腰刀棍棒都收集配发军中。
堂中的族长与守城将领们心中登时折服,目中透出一种膜拜神情,人人屏息凝气,静听下文。
卢循又说:“如今北府兵和建康晋军将米贼紧逼米贼不放,他们绝不会来碰会稽郡,若没了北府兵和晋军,会稽郡早晚必成第二个吴兴郡,因此只有杀光米贼,才能永保大家平安。”
“郝宗主。”谢东衣道:“你直说如何才能大破米贼吧?会稽郡已被抢了一次,下次再来估计就要放火屠城了。”
郝柏道:“一要派人与北府军主帅张牢之取得联系,二要发动城中百姓,缝制一些兽皮与木板的结合铠甲,给士兵们最好全部换上斩马刀,最后派出修士刺探米贼情况,随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谢东衣道:“这三条都可以办到,郝宗主还有何种要求?”
“诸位族长们想一想,若米贼不除,会稽成破之时,我等修道之人尚可一走了之。”郝柏担心会稽郡中人心不齐,便问道:“诸位拖家带口,家产田地又带不走,能走到那里?”
“杀光米贼,为王大人报仇!”
“诛尽米贼,米贼不除,江南难安!”
堂中群情激愤,各家族长纷纷表示,便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守城军兵配上最趁手的武器铠甲,郝柏面露微笑缓缓坐下,知道城中各家势力已被吴兴郡的血腥吓破了胆,死也不敢让天师道再进会稽郡。
只是众人都没有料到,天师道已明修栈道,暗渡盐海,正在等待隐龙岛的大船队到到码头集合,数日后,盐海县大船云集。
孙恩下令,天师道分二批依次撤离,第一批先将军中的老幼及甘派弟子运走,理由是苦派弟子正与建康晋军对峙,若突然撤走,必须引起晋军顺势追击,苦派将领虽然不服,但传功长老从大局着想,领命遵从。
数万人马向盐海县聚集,登时引起谢东衣等人警觉,连忙抵近观察。
“米贼要跑!”郝柏打眼一看,顿时说:“倒小觑了米贼,竟悄无声息的聚集许多船只,这是要走海路逃跑。”
谢东衣道:“快通知北府军前来追歼米贼。”
“北府军想杀过来,要经过一道狭长的山梁。”郝柏道:“在下曾在山梁上摆下水牛阵痛击米贼,米贼如今利用这道山梁拒守,北府军的铁甲重骑使不上力,一时半会过不来。”
谢东衣问:“郝宗主何不带领会稽郡的修士力量,夺下这道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