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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满月瞪大眼,一脸“莫名”,沉默了一下,忽然大叫,“哎呀,快去找大夫来,绿珠姑娘好似疯了呢!”
“你,你,你!”
绿珠也瞪大眼睛。见过会演的,没见过这么会演的。
看着女子眼里毫不掩饰的讥笑,只觉血气上涌,那火好似从心尖迸发直窜到了头发丝,连眼睛都红了,指着杨满月“你”了个半天却是愣说不出多余的一个字来。
杨满月放下叶梅儿,走上前去,“绿珠姑娘,你不要害怕,有这么多人在歹人伤不了你。”
她搀扶住绿珠,绿珠想挣扎却忽觉得手腕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却见那女子两根白嫩的手指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命门,只见她脸上担忧瞬间消散,身子微微前倾,嘴角勾出一丝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好姐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满仓落水的大礼杨满月收下了,这是回礼。”
“噗!”
绿珠再也受不住,只觉一阵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猛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软了下去。
“哎呀!”
杨满月“惊呼”着,“慌张”着,忙扶住绿珠,“不好啦!她晕过去了,快,快来人……去去去,你一个大老爷们来添什么乱啊?绿珠可是李家二房嫡千金的贴身婢女,那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名节岂容玷污?哪位姨娘快来帮下忙,帮我扶下。”
若是绿珠此刻醒着听见这话保准得再气得吐血晕厥。
这分明是在提醒大家:这是一个已没了桢襙的姑娘,大家注意啊!
好在绿珠与叶梅儿两个当事人已晕过去了,而那个春情灿烂的公子哥因闹腾得厉害,不耐烦的人民群众干脆将其打晕。
然后也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取来了粗竹竿与麻绳,捆结实后,像待宰的年猪一般,直接面朝天,背朝下的给架了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李家而去。
而绿珠与叶梅儿也被几个后所的老婆子给架了起来,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出现在民风质朴的后所简直不能忍,必须得开批斗大会。
一群村民热热闹闹的,好似过节一般,人人眼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走在最后头的梅大友不由摇头,喃喃道:“小东家,我怎觉得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看着比您都高兴?”
“大友哥,你看这堆人的后背……”
“???”
“他们颈项都伸的很长,像不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鸭子?向上提着……”
梅大友有些莫名,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好似很高深一般。他不由侧头去看满月,只见阳光下,小女孩的侧脸好似变得模糊遥远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看,满月还是那个满月,可却好似变得深沉。
“小东家,您说得我不明白。”
杨满月看向梅大友,摇了摇头,喃喃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感叹罢了。我们走吧,想来那位李家姑娘也不能善罢甘休。”
想起李家姑娘,梅大友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小东家,那姑娘也就十八.九岁,心咋这狠?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是要毁了您一辈子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杨满月口气淡淡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个利字。她这般狠厉,只是我占了不该占的位置,而她又觉自己合适那位置。”
梅大友又糊涂了,“您到底跟她有什么过节?”
“呵呵。”
杨满月笑了起来,“我跟她无甚过节,她想嫁侯爷罢了。”
“啥?”
梅大友成了蚊香眼,“她,她一个官宦家的大千金,怎,怎还跟人抢丈夫?她要什么样的找不着?就算名声不好,也能寻个倒插门女婿啊……”
“软脚的蟹子哪有硬茬茬的鲨鱼好?”
杨满月勾唇,冷笑道:“女儿家爱英雄,再正常不过了。”
“就,就为了这个就毁人名节?呸!”
梅大友颇为不忿,大概是因为自己也属于“被欺凌”的阶级,这会儿特能感同身受,很是愤慨地道:“他们这些人总是不把我们这些泥腿子当人,随意折辱!什么文曲星下凡,呸!”
“大友哥,你又何必生气?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踩着别人寻乐趣;也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是高高在上,给个好脸色就得你跪下磕头,呵呵……”
她嘴角微微扬起,想起李慧娘叫自己跪下的场景,浓浓的讥讽浮现,“还美其名曰:施恩。这世上啊,弱者是没资格哭泣的,强者的同情也不过是满足他们自己良心的施舍……”
梅大友心里微微一颤,拱手道:“小东家,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我知杨老先生走后,你们过得颇为艰难,可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不要这么悲观。”
杨满月看向梅大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大友哥我没事。只是看着这些村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竟是高兴不起来。”
“小东家是要做大事的人,以后诰命上身与我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人不一样。大道理我也不懂,不过我听村里那说书的王大嘴说过,高高兴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还不如高高兴兴的。”
“嗯。”
杨满月点头,笑了笑道:“多谢大友哥开导,我没事的,就是发下牢骚。咱们快走吧,那李慧娘可比绿珠难对付。”
“嗯!”
杨满月跟上了人群,很快就到了李家门口。
门口小厮一看表少爷那样差点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吓得忙回屋禀报。
没多大会儿,李明生便出来了。
一看这场景顿时懵了。
再看绿珠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再看看自己那外甥,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个陆文博平日斗狗遛鸟的,颇好女色,难道是和自己女儿的婢女搞上被人抓着了?
一想到这里,李明生只觉眼前发黑。
丑闻,丑闻,天大的丑闻啊!
他紧张地看了下四周,脑门子渗出汗来。
如今朝内主战派和讲和派斗得厉害,也不知混在此间的锦衣卫到底是哪派的,万一是大哥对头那派的,这事能做得文章可就大了!
怎么也得被参个“治家不严”,那对李家可是致命打击!
村民纷纷上前,活灵活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听得李明生头发闷,可随即他捕捉到了一个名字,顿时清醒了几分。
“你们说,还有,还有叶老家的孙女?”
“是啊,是啊!幸好杨家小娘天天要给满仓送饭,路过那儿,把人给救了下来,不然可被糟践了!我说李家老爷,您也是我们这儿的贤生,这祸害的东西还是早些打发回去,可不敢放村里啊,万一哪天又喝多酒糟践村里的大小姑娘怎么办?”
“嗡”得一声,李明生只觉脑中炸开了,摇晃了几下,身边的小厮立刻上来搀扶,可他却是一把推开,死死地盯着那个被捆成一团的表外甥,气得跺脚道:“来,来人!畜生!畜生!给我弄醒他!”
“呼啦!”
一盆水泼了上去,陆文博悠悠转醒,这会儿清醒了,一看自己居然被捆了起来,手和脚都被捆着,看那套头的样子分明是用来捆猪的法子。
他目光移动,果是见到了两个粗大竹竿,顿时大怒,“哪个王八蛋竟敢绑……哎哟!姨夫,您,您作甚?”
李明生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气冲冲地道:“作甚?你还好意思问我?看你干得好事!!”
陆文博一脸莫名,恍惚了好一阵,慢慢想起事来了,一声惊叫道:“哎哟,小爷着了人道了!”
“着什么道?”
李明生气极了,“大白天的就喝得烂醉,满身酒气,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今个儿我就替你父亲打死你这畜生!”
说罢便抄起门口扫地仆从手里的扫帚对着陆文博打了下去。
“哎哟,哎哟!别,别!姨夫,冤枉,冤枉啊!那,那谁?哦,对,那个扫把星,哎哟,姨夫,就那个姓杨的扫把星给我下药了……”
“啥?!”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看向杨满月。
杨满月一脸“莫名”,“大家都看着我作甚?”
“杨家小娘,他说得好像是你。”
“是她,哎哟,莫打,疼哇!哎哟哟,姨夫,是她,是她给我下得药,哎哟,疼死我了……”
李明生看向杨满月,又看向李明生,不但没减了火气,反而更怒了,操着扫帚的手舞得越发利索,“好你个畜生,还敢污蔑人?不当人子!老夫打死你!”
“呜呜呜,姨夫,你,你怎不信我?我,我真是被下药了……”
“我也不知我干什么了,就觉得头晕,热,姨夫,我到底做什么了啊?!杨满月,你这贱婢,你阴我!”
“你才贱婢!”
杨满月“大怒”,一步上前,道:“李老爷,今个儿我给阿弟送饭去,就看见这位公子抓着绿珠姑娘和叶家姐姐不放,幸好有梅家漕的几个小哥跟着,不然真得出事了!哼!这位小哥,你莫不是因为我撞见你丑事,你怀恨在心故意污蔑我?!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都不认识您,干嘛要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