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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波是赵氏自己玩砸了,简单模式的家族私战,搞成了家主被困群山。
后续的一系列动静中,赵氏被人窥探到正处虚弱状态。要是在以前不会是多大的事,顶多就是让出无法守住的利益。
感谢赵鞅掀起了灭掉范氏和中行氏的内战,使得晋国的内斗变得更加血淋淋,将发生什么事情有点不好说了。
赵氏能坚决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能怪别的家族心生灭掉赵氏的念头吗?明显就是不能,赵氏能做初一,别人就可以做十五!
目前晋国的情况比较特殊。
作为卿位中老大的赵鞅,不管是流年不利,还是赵氏的实力无法匹配赵鞅的野心,反正赵氏就是被赵鞅折腾得不轻。
总体实力看上去最为强大的智氏,家主智申看着就是一个没什么太大野心的人,似乎就是在等着平稳将权力过度到智瑶手上,使得智申为人看上去谦和又没有什么强烈欲望。
智氏有这样的家主,哪怕智瑶做的一些事情很是惊世骇俗,还是会让各个家族一不留神就忽略智氏才是晋国内部最为强大的那個家族。
很奇怪吗?一个势力给人什么印象,有很多还真的是跟那个势力领导者息息相关。。
某个势力看上去比较虚弱,强硬的领导人在各种场合的人设够坚挺,的的确确是能让外人觉得那个势力不能轻易招惹。只要这个势力不因为什么而露了底,被人窥探到自身非常虚弱的事实,想必没人愿意去当那个出头鸟的。
同理,一个势力非常强大,会因为领导人的无能,给予外人一看就会产生很好欺负的印象。
觉得好欺负?能不能打得过先抛开不提,外部势力时不时地挑衅一下,由于各种理由没有进行反击,整体实力不弱为前提,该势力的人渐渐会产生自己很弱的错觉,面对外人提不起各种精气神,慢慢就不止外人和自己觉得弱小,会变成真的弱小了。
一个势力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呲牙的状态,该忍让的时候忍让,着实不能忍让就出手一拳抡死。能将这种思维理解为中庸。
智氏现在因为情况特殊,给予外人就是一种中庸的状态,智申负责各种淡定,智申则是负责出手,两相配合既不给人嚣张跋扈的印象,同时也不至于被认为软弱可欺。
作为智氏盟友的魏氏,因为智跞过世让魏侈自觉地站在了跟赵氏对抗的前台,只是魏侈面对赵鞅明显是自行心虚,导致魏氏给其余人的感官还是低赵氏一头。
韩氏就不用说了,韩不信表现得很平庸,韩氏的战斗力也给人一种不可靠的印象,他们还有几次出现了左摇右摆的情况,必然会遭到其余家族更多的轻视。
回到晋国有三个年头的狐氏?他们还是先把自己安顿好吧。
冬季早就到来,看时节便是下雪的时刻。
被困群山之中的赵鞅看着仪态还行,感觉到头发上好像是落下了什么,才从思量中回过神来,眼眸恢复焦距看到的是一片片的落雪。
他们已经困在原地将近四个月,期间并不是没有想过突围,一次次重新被堵了回来。
开战之初是中山国请求投降输一半,后来中山国的军队将赵军困在山区,变成中山国要求赵鞅选择投降输一半。
晋国有投降的大夫吗?那么悠久的国祚历史,肯定有的。
那么,晋国设立卿位伊始,有过投降的“卿”吗?将近两百年以来,晋国从未有过投降的卿大夫。
所以,别说是中山国要求投降,换作是同为诸夏的诸侯,赵鞅说什么都丢不起那个人,去干投降的事情。
受困四个月之久的赵鞅哪怕没有看到动静或从谁那里听说,还是很清楚有人一直在试图解救自己。
赵鞅感到难受的是携带的粮秣已经吃得见底,断粮之后是由中山国每天提供赵氏士兵维持在饿不死的吃食;因为赵鞅身份特别的关系,中山国送来的“特别供应版”倒是顿顿有肉。
那啥,中山国给赵氏受困部队送粮食是什么鬼?光听着就很搞笑,偏偏是一件正在发生的诡异事情。
后世的人会觉得很稀奇和惊诧,在春秋时代却是比较正常,诸夏的各诸侯时常会这么干,春秋晚期估计就只剩下中山国会这么做了。
中山国说到底还是不敢彻底惹怒晋国,围困赵鞅无非是想让其服软,到仇由和鲜虞加入进来就变成一种骑虎难下了。
“落雪矣”赵鞅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关系,还是真的冷,感觉到了一股股的寒意袭来。
这边,山是无名山,人来自赵氏和中山国、鲜虞、仇由。
赵氏大约有七八千人出头,他们占据着一座矮山以及一个山谷,四面则是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人围起来。
而中山国、鲜虞和仇由联合起来应该是有个四万人左右,利用地形把控了要道。
这四万人并不是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全部兵力,他们还有将近十万人在另一个战场跟赵获所部交战。
另外一点,一开始中山国、鲜虞和仇由可是出动了接近十一万人,才将赵鞅以及赵氏的两个“师”堵住。
本来绿荫成片的环境,目下看上去却是秃了一片又一片,好多植物人为弄的枯萎。
拿眼睛扫视,能看到赵氏控制的区域处处窝棚,只有数量极少的帐篷。
这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受困,战兵部队与辅兵是一种脱节的状态。
现在嘛?赵氏那些失踪了的辅兵,大多数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只有极少数人逃出了群山。
正是那些成功逃走的辅兵回去告知战况,才让赵氏的其余人知道赵鞅被围的消息,后来有小队前来证实,也跟赵鞅取得联系,更后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就此让赵鞅再难跟外界取得联系了。
因为春秋基本不分什么冬、夏、秋、冬季节的衣裳,区分只在于多穿或是少穿,仅是从外面看根本无法分辨出赵鞅是不是穿上了足够的衣物。
雪下得越来越大,有人拿来一件斗篷披在赵鞅身上。
取来披风的人是姑布子卿。
其实,春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斗篷,看着更像是一种披风。而披风一般是用来作为外衣使用,不是挂在后面抖威风摆造型的一种披挂。
“已过送粮之期七日,亦未有送粮而来。”姑布子卿说的是敌人没有送来粮食。
赵鞅眺望远处,那边能看到敌人的营地,说道:“必是解围之军攻打甚急。”
四周都有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营地,他们不止已经七天没给赵军送粮食,停止攻打也有一个月左右了。
“愈是如此,越加危急。”姑布子卿说道。
现在他们面临的困境很严重,本来还有余粮是无法自行突围成功,变成现在将士们饿的饥肠辘辘没有力气更不可能成功突围,外面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打过来,别是战况太过于胶着,搞到中山国、鲜虞和仇由选择把赵鞅所部先给灭了。
缺乏食物的赵军,他们已经想尽办法,什么挖野菜,捕杀猎物,吃树皮、草根,有一万多张嘴巴要吃东西,能活动的空间就那么大,可以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接下来估计要试一试能不能吃土。
赵鞅将目光收回来,说道:“敌军总攻便在三日之内。”
这还是赵军多少有点水源,可是光喝水会越喝越饿,后来更是很容易上吐下泻,再因为人体所需的营养无法摄取,情况必然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的。
姑布子卿压低声音说道:“已遵主之令,取肉脯予猛士。”
肉脯?是他们早先藏起来,准备用在最关键时刻才吃的备用粮食吗?并不是。
人身上也有肉,只是人有智慧也能分辨是非,再来也是基因层次的抗拒,使得人很难接受同类相食这种事情。
赵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吃人肉,还是袍泽的肉?甭管袍泽是饿死还是病死,反正就是有肉。不让士兵知道吃的是什么肉,顶一顶吃了恢复体力,其它事情等能不能活下来再说了。
姑布子卿要讲点什么,耳边听到了一阵阵的战鼓声,先是一愣,随后心生喜悦,很快脸上表情定格在如丧考妣。
现在这么个年头不止诸夏的军队使用战鼓,异族也是有战鼓这种号令工具的。
“未曾想,远超鞅意料。”赵鞅的脸色也变了。
传来的战鼓声并不遥远,再看敌军营地各种涌出人来,分明是敌军要再次发起攻势。
姑布子卿稳了稳心神,急声说道:“主当即乔装打扮,由猛士护送突围。”
大股人马想杀出去有点难。
小股人马再没有被敌人发现赵鞅位于其中,其余赵军拼死出击,还是有机会能够杀出去的。
那么,之前赵鞅为什么不这么干?作为统帅又是家主,但凡还有机会,谁愿意放弃军队呢!
站在原地的赵鞅脸色一变再变,沉默声中迈步就走。
他是谁?他是赵氏之主,还是晋国得到“元戎”,能不死肯定不能死的啊!
留在原地的姑布子卿等赵鞅的背影消失,抽出腰间的剑大声呼喊起来,命令赵氏的人做拼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