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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君杵臼在得知“临淄”一度陷落,并且国之礼器遭到掠夺,一下子怒急攻心而薨了。
尽管智跞已经很努力在消除一些关于智瑶的负面舆论,只是由于晋国的霸业已经被终结,能做到的也就是控制本国的舆论,列国怎么评论智瑶就无法去压制了。
现在,智瑶成为晋军的战场指挥,攻克“濮阳”又包围宫城,双方刚刚谈妥会举行城下之盟,结果没几天卫君元薨逝啦!
这样一来,齐君杵臼和卫君元的死亡都跟智瑶扯上了关系,天下人不知道会不会给智瑶一个国君杀手的诨号?
智瑶要是有那个诨号,很多事情做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并且与晋国国君的争斗势必会很凶的。
那么,卫君元突然薨逝,晋国和卫国的城下之盟仪式还要不要举行?
如果换作是周礼稳固的年代,一国之君死了的情况下,哪怕是死敌都会暂时撤退,等待丧礼办完又有新君继位,才会再次宣战前来攻打。
别觉得那是在搞笑,并且也不是多么有仁德之类,纯粹是战争不以掠夺土地为主,打得是一种“征服”模式的战争。
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诸侯交战主要是想打服对方,只要敌人服输做小,每年按时按量交上“贡献(保护费)”,得着召唤时带兵来听候差遣,其实也就够了。这就是春秋时期所谓的“征服”战争。
而让死了君主的国家重选国君再攻打,无非就是方便收取保护费罢了。
卫国自己以飞快的速度完成了君权更替,接任成为新一任卫君的是公孙辄。
注意,是公孙,不是公子。
“甚?卫侯之子蒯聩早已逃国,群臣拥护辄为新君?”智瑶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讶异。
蒯聩是卫国的储君,他的逃跑其实跟晋国攻打“濮阳”关系不大,纯粹是想要杀掉眼中的妖妇南子,遭到南子抢先告诉卫君元,事情败漏逃到宋国去了。
而宋国在那个阶段跟卫国是敌对的关系,一国公子跑到宋国还是得到良好款待。
南子目前还在世,宫城被围时卫君元心急如焚给倒下,还是由她在安排各项事宜,包括请求蘧瑗去跟晋国“元戎”进行谈判。
智瑶讶异的不是蒯聩早早逃国,而是卫国大臣怎么没有去找蒯聩回来继位,直接跳过“公子”让“公孙”继位了。
这里面有属于卫国自己很有内涵的故事,他们其实是迫于内外压力才这么干的。
卫国面对的外部压力当然是晋国的大军,不早点将盟约给办了,卫国就是晋国砧板上的鱼肉,服输、割土、再献上财帛与人口,快点让晋军离开对他们来说显得很重要。
内部压力还能是什么?尽管南子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卫国的贵人们可不能忘记公子蒯聩跟南子虽然是母子的关系,可是相处得极度恶劣。
就实而言,南子获得管理国家的权利,一直以来干得还不赖,倒是公子蒯聩并没有干过什么正事,别提公子蒯聩压根没有表现出什么出色的才能了。
所以了,卫国的贵族一阵商议,决定不找回公子蒯聩来恶心能干事的南子,直接扶公孙辄继位了。
智瑶又问道:“卫国言及卫君乃是病故?”
子贡表情比较哀伤地答道:“正是。所言未及其它,断定乃是久病缠身,寿终于病。”
也就是,卫国人自己喊话了,已故国君的死跟外人没有关系,纯粹就是病得太久油尽灯枯给走到生命的尽头。
智瑶心想:“南子真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啊!”
根本不用说,一定是南子给传下的盖棺定论,卖了智氏一个大人情的同时,给卫国在接下来跟晋国相处创造了比较好的环境。
要不然的话,舆论传得是卫君元被晋人给逼死,晋国会怀疑卫国是不是时时刻刻想要报仇,卫国也会有人对晋国的仇恨太大而搞东搞西,两国接下来随时都会再爆发新的国战。
现实是卫国根本打不过晋国,强大的盟友齐国很快就要自顾不暇,卫国拿什么跟晋国继续抗衡?拿心口去对晋人的利剑吧!
“南子今年几岁来着?我竟然从未关注过。”智瑶心生了跟南子见一见的想法。
史书上没有记载南子的生年,只记载了生命终结在公元前479年。
刚刚薨逝的卫元一生被南子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还是小儿科,有野史还提到碰见南子幽会情人都不责怪。
智瑶后面托人去问,听到南子的岁数露出诧异的表情:“三十三岁?”
什么鬼啊!
南子是宋国人,还是宋君的女儿,他跟卫元的结合是一种门当户对。
逃国的公子蒯聩是南子的亲生儿子,刚刚继位的公孙辄是南子的亲孙子。
然后,连孙子都有了的南子才三十三岁???
“女人及笄之后就能生孩子,南子难道是十三岁就生下蒯聩,蒯聩又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生下的在任卫君辄?”智瑶知道的是卫君辄只有四岁。
所以了,卫国在未来一段时间明摆着就是会由南子主政,要不只有四岁的卫君辄能干什么?
三十三岁就成了奶奶辈,这种事情在现代不是没有,可是绝对非常罕见。
现在是春秋晚期,女人能够生产卵子之后就生育也不多见,一般是在十八岁之后,乃至于更成熟点的二十来岁。
不是胡说八道,贵族可能会早有婚约,但是早早结婚的很少,民间婚配是随着贵族,也就形成了一种潮流。
诸夏开始大批大批十来岁就成婚生子发生在西汉。当时因为多年战乱导致人口凋零,历史上第一位皇后……始皇帝没皇后,刘邦的原配吕雉就是诸夏的第一位皇后,她为了快速恢复人口下达了女子必须早婚的政令,到了年纪不嫁要交罚金,交不起罚金会被强制官配。
智瑶又想到了什么,呢喃道:“卫辄?不是那个‘卫辄拒父’的主人翁吗?”
这个“卫辄拒父”的典故,讲的是作为卫国国君的卫辄拒绝自己的父亲卫蒯聩回国的故事。
到底卫辄是害怕卫蒯聩回国会夺去权力,还是担忧会杀死自己的奶奶南子,时隔那么多年又有谁能讲得清楚呢。
史书记载的是,卫蒯聩回国之后杀了母亲南子,再抢了自己儿子卫辄的君位宝座。
见南子一面的念头在智瑶这里越来越强烈了。
不是智瑶要把南子怎么样,也就是一点跟颜色相关的原因都没有,纯粹是想看看南子长成什么样,怎么能把卫元迷得神魂颠倒,又可以有好多的情人……,不对!
应该说,智瑶觉得见一见未来会主政卫国的南子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不能窥探到南子执国期间的对外国策。
“卫君年幼,卫夫人届时将在。”智跞得知智瑶为什么想要见南子一面,心里还是非常支持的。
那个“夫人”是后宫的一个阶级,不是单纯的一种称呼。
他又说道:“齐君梓宫已往归国路途,明岁我(晋国)将与齐国会盟于泰山。”
小半年的时间足够齐国的新君继位,再商量好怎么从晋国这里赎回礼器。
智瑶知道南子会出现在结盟仪式上,寻思着怎么着机会面谈一番。
“寅往齐国,我家需助力其得卿位。”智跞说的卿位是齐国的卿大夫,但不是晋国的那种‘卿’。
列国都有“卿”,只是权力没有晋国卿位那么大,更像是一种彰显身份的位阶,也就是所谓的卿大夫。
这么说的话,中行寅是要到齐国发展,以后就是属于齐国的贵族了。
关于这一点智跞明显是一种支持的态度,只是不知道赵鞅会怎么样。
智瑶也就问了出来。
“此事中军佐尚不知晓,便是知晓亦将如何?”智跞难得霸气了一回。
孙子当然不会扫了祖父的面子,拍上几句马匹迎合,好好思考怎么让赵氏无暇去干涉齐国,将祖父吹出去的牛皮给真的完成了。
“到时候大不了让中行寅作为使者过来洽谈赎回礼器的事情,好好让中行寅为齐国立下大功便是。”智瑶心想。
一旦中行寅成了齐国的贵族,以后就不再是“中行”的前缀,会是新得到的封地种选一个作为名字前缀了。而根底上面,他肯定还是荀氏的一份子,能够在齐国掌权可以跟智氏进行良好互动。
智瑶在畅想以后智氏怎么跟中行氏合作,操作得好了会有大前景,耳边听到呼唤,转头过去看到智跞一张纳闷的脸。
刚才智跞呼唤了整整十声才将智瑶从思考中唤回神,问道:“你作思何事?”
智瑶也不隐瞒,将刚才想的事情说出来。
“此乃嬴姓赵氏故事。”智跞说的是晋国赵氏跟秦国赵氏的那种配合。
只不过吧?晋国赵氏跟秦国赵氏完美的配合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随着秦国一再对晋国不宣而战,乃至于秦军在晋国干出大肆屠戮黎庶的事情,晋国赵氏表面上已经跟秦国赵氏断了联系,划清界限则是没有可能的。
智瑶今天过来找智跞有其它的事情,汇报会盟台已经筑好。
“如此,三日后会盟,届时你寻机与卫夫人一会。”智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