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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个结果挺另我沮丧的,看来还是小黄狗说的对,我这个人就是太容易信赖别人了。直到此时,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困兽之争,小黄狗眼睛充血,盯着手表,来来回回打转,明知道我们出不去,却怎么也不肯放弃,一开始我也不甘心,和小黄狗尝试各种方法希望能出去,到最后,我已经心灰意冷,甚至开始等死时,小黄狗却依旧没有放弃。
这大概就是成功人士和**丝的区别。
冬天天亮的比较晚,如果是夏季的话,这个点儿,天光已经透出来了,我们抬头看,上方布满了浓重的雾气,将真正的天空给遮蔽了,就在这时,那些浓重的雾气开始滚动起来,与此同时,周围的房屋、树木这些东西,都仿佛波纹一样开始扭动,在这种扭动中,阴沉的雾气恍恍惚惚的组成各种形态,小黄狗神色青白,失声道:“天亮了。”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前一刻我们还在计划着要解开这个秘密,但下一刻,我们却依旧离死亡和消失如此近。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让鬼魂陈一个人来,只怪我和小黄狗两人都各有私心,说白了,我们三人现在虽然捆在一起,但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从单纯的兄弟角度来说,我们三人这一年来同患难,共生死,怎么说关系也到了能两肋插刀的地步,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信任,因为我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
小黄狗有他的家族,有他的手下,而鬼魂陈身上背负的秘密似乎更多,我没什么家族,只有一个小家庭而已,家庭人口也不多,但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这种复杂的立场,注定下了我们三人间奇怪的相处模式。
其实这次鬼宅之行,我和小黄狗大可不必参与,但一切都因为私心,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捏住了我的肩膀,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周围不断扭曲变幻的神色,道:“孙邈,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光,就是和师父一起学医的日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小黄狗这算是交待遗言了,于是苦笑道:“这话你应该对我大伯说,他生平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天分高的徒弟。”
小黄狗道:“怕是没有机会了。”
连我们脚底所站的地方,都变的若有似无,时而清晰,时而又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似乎就要将我们吞噬下去一般,我正想跟小黄狗说下辈子见,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白光,我起初以为是阳光,但仔细一看,居然是民国小姐,她的身影也跟着周围的景物时而虚化,时而清晰,隐约似乎在朝我们招手。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民国小姐一直跟着鬼魂陈,而且鬼魂陈也并不赞同在这种地方放鬼,既然如此,民国小姐是怎么出来的?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立刻知道事情出了变动,赶紧往民国小姐所在的地方跑,而民国小姐也仿佛在给我们引路一样,时而左时而右,片刻后,我们竟然到达了一扇高墙下,我不记得这是不是我们来时所翻的那面高墙,但我知道,它是可以通向外面的,我们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了。
就在我激动的差点儿没欢呼时,高墙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耽搁什么,快上来。”是鬼魂陈!他蹲在高墙上,探出头,冷冷的冲我和小黄狗打手势。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我们多想多问,我和小黄狗立刻搭人梯爬了上去,三人跃下墙体拔腿变跑,出了鬼宅,我发发现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只是天空已经看不见星星,隐约可看到晨曦,转身向后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陈家鬼宅,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乱石,石缝间寸草不生,在枯黄的杂草堆里显得十分惹眼。
一口气跑到荒芜的马路边,我们三人坐在马路上猛喘气,经过一夜,下了些雪,草尖上压着白霜,四野里雪气蒸腾,原本应该是很冷的,但我额头却是一层白毛汗。
须臾,气息终于平复下来后,我想到了民国小姐,并且也隐约猜出了她会出现的原因,我看着鬼魂陈道:“是你让它来引路的?”鬼魂陈手搭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黄狗抓了抓头发,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须臾,鬼魂陈起身,将装备包背在身上,说道:“走吧。”
回程的路上很沉默,我们步行了一千米左右,回到了降满雪的小路虎上,小黄狗开车,鬼魂陈闭目养神,临别时,我看了眼鬼宅的位置,脑海里闪过一个光屁股的红肚兜小孩儿,紧接着又是第一次遇见民国小姐时的样子。
在河边,她十分‘友善’的为我表演了吸‘面条’的一幕,当时我以为她是阴魂不散,后来才领会到,根本就是鬼魂陈让她来吓我的,为的就是给大伯一个警告。
那时候觉得她特别恐怖,现在想起来,有种心头发胀的感觉。
回了黄家后,鬼魂陈拿出了他所得到的拓本,全都是手绘下来的,但还原度很高,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怀,深深吸了口气,便又重新活了过来,我想,人忍耐伤痛的能力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很快,民国小姐和红肚兜,便被我压到了记忆深处。
我们三人围坐在桌边,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茶,一边讨论这份拓件。
根据我们的推测,我们一致认为,这应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文字,文字究竟属于哪个时代,那个地方,都无从查起,要想破译上面的内容,必须要找专业人员。
并且,这上面的内容,很可能有些惊世骇俗,因此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不仅需要专业,还需要绝对的信任。
思来想起,我想到了郝教授。
小黄狗道:“郝教授研究的是西域文化,你认为他会知道?”
“不确定,但他这方面的人脉应该不少。”在我们三人中,鬼魂陈不方便出面,小黄狗和郝教授等人没有深交,自然由我去办,我将的东西复印了一份,穿着羽绒服,裹成一个球,给郝教授打了个预约电话,第二天便去了他所在的博物馆。
来意我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因此郝教授特意在办公室等我,大冬天的,我们两颗球面对面坐着,一边喝茶,郝教授一边翻看我递过去的资料,他翻着翻着,最后竟然连茶也不喝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道:“我从事西域文化研究三十多年,这种符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里面有很多符文是重复的,可以确定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在这方面我不太精通。”
我急了,道:“教授,这份文件很重要,我也不敢找其他人,唯有你才信的过,你可得帮帮我。”
郝教授和蔼的笑了笑,道:“杨博士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我一愣,道:“她?”
郝教授点了点头,道:“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她主修的就是古文字吗?你可以请她帮忙,我相信,她会很乐意,据我所知,她在国外非常清闲,最近有回国的打算,你可以加把劲儿,让她提前动身。”说完,冲我眨了眨眼。
我不由苦笑,心说这郝教授可真是为老不尊,这是怕我娶不到媳妇儿还是怎么地。
出了博物馆,我心知躲不过去,便给杨博士打了个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杨博士很意外,听声音,她挺冷静的,完全想象不出郝教授嘴里所说,为情所困的样子,但她这样从容的表现,反而让我少了很多顾虑,我于是也就实话实说,希望她帮我一个忙。
原本我是想用邮件将扫描件发给她,但她说就这两天的飞机,我便不急着,而是等了两天。
这些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称一下体重,量一量身高,深怕自己会朝着巨人发展,但还好,身体暂时没有呢出现什么异变,第三天,杨博士归国,我们在博物馆会面,她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落落大方,笑容也很和煦,将文件交给她之后,闲聊几句,便各自分散。
我想,或许她已经从我这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了。
我这样的人,有时候想一想,性格上真的很欠揍,唯一的可取之处,大约就是心肠比较好,但小黄狗说,这年头,好人都是活不长的,这让我很受打击。
在北京耽误的时间够长,杨博士那边也一直没消息,我坐不住,正准备带着鬼魂陈回天津的时候,杨博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于此同时,海姐那边也约我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