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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巡抚的突然被调入京,还是在腊月底,各衙门都收印的时候,几乎打了梁首辅一个措手不及,而更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在大年初一,群臣朝贺天子的时候,天子突然降旨,以范巡抚为户部尚书,填补陈铭远留下的空挡,之前户部尚书一职,因没有合适人选,已经空闲半年,只由户部侍郎代行其事。
梁首辅欲待反对,可天子立即以,群陈半年都没一个人选出来,索性朕做了这个决定为由,让梁首辅无言以对,况且又是在朝贺之时提出,若惹了天子的怒气,梁首辅也只有咽下这个结果。
谁知事还没完,吴尚书同时启奏,内阁尚缺一人,既然尚书已补,同时行入阁之事也可。天子当然准奏,梁首辅却没料到自己亲家在这个时候插了一脚,登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消息传到时,已是三月时候,此时江南正是处处鲜花开放,时时春雨蒙蒙。曼娘见陈铭远看了信后唇就往上翘,忍不住开口问他,当听到竟是吴尚书说出让范尚书入阁的事,曼娘的眉不由微微一皱:“吴梁两家可是亲家。”陈铭远面上笑容越发轻松:“这朝中官员,真要一个个算起来,那可真是盘根错节,彼此有亲有故的自是不少,可就算是有亲有故,背后拆台的还不是很多。别说互相嫁娶,有些人家,一家子还在背后斗个不停呢。”
曼娘哦了声就笑了:“我竟忘了这一茬,想是因为离京太久,在家日子好过,竟忘了这些。”陈铭远握住妻子的手:“你也别这样想,我知道,有时这些事,难免会让人觉得心里烦恼。”联姻的人家翻起脸上,那也是很快的。曼娘嗯了一声:“我们在家里,还要待多久。”
没多久了,陈铭远眼里的闪出亮光,或者再有个一年,自己就会被重新起用了。曼娘没有得到丈夫的回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担心我,我说过,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真好,陈铭远再次露出笑容,有妻子陪在身边,真的很好。
春雨绵绵的春日过去,又进入夏日,江南的夏日雨多不说,连空气中都能挤出一把水来,陈老太太瞧着丫鬟们把箱子里发霉的衣衫给拿出来,眉皱紧一些:“哎,原先我还笑话,江南的人怎么一过了夏日,就要把箱子里的衣衫拿出来晒,还晒的一院子都是,简直就是怕别人不晓得他们箱子里有些什么东西。现在我才晓得,原来不晒晒,这些衣服都会发霉。”
曼娘也在那瞧着,听了陈老太太的话就道:“也是我做媳妇的疏忽了,忘了这江南的夏日,和京城是不一样的。”丫鬟们已经把一些有霉点的衣衫给寻出来,听曼娘这样说就道:“也不是太太疏忽,说起来,京城里也有连日雨的情形,可只要把箱子垫高,里面的东西就没事,那晓得这里,竟是连箱子垫高都没用。”
陈老太太见丫鬟们都做的差不多,叹口气:“都说江南好,可这夏日,确实不好过。”曼娘给她端上一碗绿豆汤,笑着道:“婆婆要实在住不惯的话,等过了秋,媳妇再陪您回京?”陈老太太的眉皱起:“你陪我回京,那老三呢?”曼娘只笑没说话,陈老太太摇头:“这不好,哪有我回去了,他们还在这的道理。罢了,不就是雨水多些,衣服霉了,我会习惯的。”
久居北方的人来到江南,哪里能真正习惯,即便是曼娘这样在江南住过七八年的,有时也会不习惯。更何况陈老太太,但曼娘知道,这是陈老太太一片爱子之心,也没有劝说。
雨水连绵的夏日过去,总算到了秋日,去年就是秋日到的家乡,陈老太太算是瞧出江南秋日的妙处,这里的蟹比起京城的蟹要肥些,水蜜桃也比京城的水蜜桃要甜蜜多汁。更兼曼娘把庄上送来的东西都捡尖儿奉给陈老太太,陈老太太觉得,若江南一直都是秋日,那该有多好?
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想想就罢,天下哪有只有一个季节的地方?此时京城也该是桂花飘香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儿女们过的怎样?睐姐儿上回写来的家书里面说,又有孕了,希望这回生个聪慧美丽的千金。而阿颜和陈谨,现在也过的很好。
“阿珠,你瞧,这是谁送来的信。”魏钰的笑声已经从门外传来,睐姐儿用手按下头,对阿颜道:“和他说过好多次,可他就是不听,还说,别人都叫我睐姐儿,只有这个称呼,是他一个人叫的。”阿颜拍拍睐姐儿的手:“这也是你们小夫妻的情趣,你没见你三哥呢,只叫我阿颜。”
说着话,魏钰已经走进来,先对阿颜作个揖:“舅嫂好。”这才把手里的信显摆地一扬:“你猜猜,谁送来的信。”睐姐儿也不想理他,别过身道:“谁送来的信不都差不多?”魏钰见妻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有些讪讪地坐到她身边:“不是旁人,是阿昭来的信。”
阿昭?自从她远去,再加上后来传来天朝子民在吕宋被杀的消息导致重开海禁,销毁海图之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传来,而此时,还有她的信送来。睐姐儿的欢喜简直无法想象。阿颜也极其欢喜,想去拿魏钰手上的信又觉得不好,推睐姐儿一下:“你快些给我瞧瞧,信上说些什么?”
这样才对嘛,魏钰把信交给妻子就对阿颜道:“我听送信的人说,不止这里有信,你府上也有,还有长宁公主那里,还有陛下那里,都该有。”睐姐儿已经把信拆开,看到阿昭熟悉的字迹,泪水不由流下,这是阿昭的字,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可这字迹做不得伪。
阿颜也凑过去,面上开始有喜悦之色:“原来,他们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算算日子,已经走了快三年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阿颜和睐姐儿往下看,这日子,已经是一年前的日子了,连封信都要送一年,阿颜不由叹气。
“我的阿昭,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金尊玉贵的女儿啊。”伤心的话语从长宁公主的嘴里传出,泪已经打湿面前的衣衫,手里捏着一张纸,正是阿昭派人送回来的信。坐在她面前的周太后的脸紧绷,说出的话也充满怒气:“陛下他是昏了头,竟然做出这种事,可是女儿家一嫁了人,怎好?”
长宁公主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看向周太后的眼里闪出希望:“母后,你说,我们能不能把阿昭接回来?”阿昭信上说,他们并没有去那个大荣所在的国家,而是一直沿着海往西边走,经过了昆仑奴在的地方,现在来到另一块极大的地方,那里有皮肤全是黑的人,不过也有不少的波斯人。
周太后拍拍长宁公主的手:“总是嫁了人的,我晓得你心里伤心。”长宁公主突然站起身:“那我去求陛下,既然他重开海禁,那也就该让我的阿昭回来。”周太后尚未说话,内侍已经传报陛下驾到。
天子已经走进来,还没给周太后行礼,长宁公主已经道:“阿弟,我的阿昭,能不能接回来。”天子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声阿弟,已经很多年没有从长宁公主的嘴里听到,但天子依旧给周太后行礼后才起身对长宁公主道:“皇姐,阿昭她也不愿回来。”长宁公主眼里的期盼消失,看着天子道:“你好狠的心啊,你想瞒住天下的人,阿弟,那不是正途。”
天子的眼已经从长宁公主身上转开,声音很轻地说:“我知道,所以,我不是重开海禁了?”重开海禁又如何,自己的女儿已经远涉重洋,重开海禁,不过是让自己和女儿之间的信,传递的更加困难。如同这封好不容易送到自己手里的信,日子,竟然是一年前,也不晓得转了多少手,才由商人送到京城,送到京兆尹的手上,然后送到自己面前。
一年,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天子的眼里渐渐没有温度,若对阿昭还有几丝歉意,也随着被迫重开海禁,销毁海图的举动而消失。他低垂下眼对周太后道:“母后既安好,我也就告退了。”说完天子行礼退出,周太后看向失魂落魄的长宁公主,轻叹一声:“阿昭和陛下,真是一对亲甥舅。阿宁,罢了,你就当从没生过阿昭这个女儿。”
长宁公主的手颓废地垂下,眼里的泪又落下,怎么可以当做从没生过这个女儿,可是她的心,却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阿昭送信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很多人似乎也开始记得,当年陈铭远送人出海,奉的是当今天子的谕令,而陈铭远实为能臣的话,也在京中重新出现。毕竟在这一年多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范尚书强行入阁,在内阁中竟有压梁首辅一头的感觉,梁首辅虽依旧在首辅这个位置上,但已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梁首辅已经老了,年近七旬,而范尚书,不过刚刚过了五十,比他小了快二十岁。
这样的形势变化,很快传到陈铭远耳里,告诉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知县,知县既有上进心,这京城里的消息就比别人要知道的迅速,听到范尚书要压住梁首辅,再想到陈铭远身上,天子的喜恶已经很清楚,不由懊悔自己当初听梁首辅的话,若有人记得自己是梁首辅提拔的,要拿捏自己那是很容易的。
于是知县又去求见陈铭远,这一年多,知县和陈铭远的交往,算不得多但也算不上少,听到知县又来,陈铭远的眉不由皱了下:“这个人,倒是机灵。”曼娘手里正在为陈铭远做着一件内衫,听了这话就笑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铭远伸出双手,让曼娘给自己试这件内衫合不合身,笑着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有些局势,不一样了。”曼娘推他一下:“去吧,还有客人等着呢。”陈铭远笑着离开,曼娘继续低头做衣衫,绯姐儿走进来,坐到曼娘的身边:“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曼娘捏捏女儿的鼻子:“绯儿想不想京城?”
说不想是骗人的,毕竟绯姐儿从出生一直到十岁,在京城里的日子多,况且京城里面的相识也更多。看着女儿圆溜溜的眼,曼娘笑了:“或者,再等一些时候,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
真的吗?绯姐儿的眼里闪出喜悦,曼娘继续做着针线,瞧瞧,还是孩子最坦白,而不是大人。
知县对着陈铭远,早已是十分恭敬,听他说了不少的话,陈铭远吩咐人送走客人,信步走回房里,听着曼娘和绯姐儿在那说话,陈铭远的唇不由往上翘。或者,再过一些时候,就可以回京了。家乡再好,毕竟不一样。
陈慎的脚步声历来很急,此时也不例外地打断了陈铭远的遐思,陈铭远回头瞧着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的汗,往哪里去了?”陈慎笑嘻嘻地给自己的爹作个揖才道:“儿子和几个哥哥出门跑马去了,哎呀,这里就是和京城不一样,又是秋日,庄家都收了,田地里正好可以跑马。”
说着陈慎把手伸出来:“爹爹你瞧,我们一口气跑到徐家,在那里吃了午饭,又一口气跑回来,来回六十里地,家里都还没开晚饭呢。哪像平日坐车,那么慢。”
“七哥你又不听娘的话,出外跑马,还在这炫耀。”绯姐儿的小脑袋从门边探出,一脸对哥哥的不赞成。陈慎捏捏妹妹的鼻子:“小丫头,又说你哥哥坏话,我不给你买糖吃。”绯姐儿的小鼻子一皱:“我才不爱吃你买的糖,不好吃。”陈慎愣住,曼娘已经走出来:“好了,你们兄妹俩都少说几句,慎儿你既然去徐家吃了午饭,想来吃的很饱,今儿的晚饭就不用吃了。”
陈慎啊地叫了一声:“娘,您就这样对我?”曼娘勾唇一笑,也不理儿子,牵了绯姐儿的手离开,陈慎还要追上去,陈铭远叫住他:“好了,你娘不过说笑,哪会不让你吃晚饭。”陈慎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突然对陈铭远道:“爹爹,我听堂舅舅说,京中梁首辅近来很不得陛下圣心,只怕您有起复时候。”
陈铭远皱眉:“你去你哪个舅舅家吃的饭?”徐家人口众多,又不是每个房头都有人为官的,也有些并不关心这些事。陈慎眨眨眼:“本来想去大舅舅家吃,可他家今儿招待亲家,我想着不想去应酬,就去二舅舅家,结果遇到二外祖,他见了我,就说了我好一会儿,说本是书香世家,哪能学十一舅舅。还说爹爹你可能要起复,要我好生收心。哎呀,早晓得,我还是去大舅舅家应酬别人好了。”
儿子这连珠炮一样的话让陈铭远面上露出欣喜笑容,当听到最后一句时,陈铭远的眉不由微微一皱,问儿子道:“如果我真有起复那日,你不想回京?”陈铭远这话像从天外飘来的一样,陈慎的话顿时被卡在嘴里,但很快就点头:“爹爹,我喜欢这里,没多少拘束,不像在京里,去哪里都许多小厮跟着,生怕遇到什么事。爹爹,你若真要起复了,我也不跟你回京,就在这家里待着可好?”
陈铭远瞧一眼儿子就叹气:“你在这里待着,会学坏的。”陈慎急急摇头:“不会的,爹爹,我在这里也不会学坏的。还有,我还和徐家表兄们约好,去游历呢。”陈铭远的眉皱一下,接着松开,记得数年前,儿子就想出门游历,可是那时候他年纪小,接着又遇到很多事情,于是他就安安稳稳待在家里。
一只小鸟长大了,也该飞出去了,陈铭远不说话,陈慎急了:“爹爹,儿子向您保证,绝对全须全尾回来。”还全须全尾呢,陈铭远在心里笑了下,面上神色没变:“还说什么,吃饭去,我瞧见庄上送了鲜鱼过来,你平日不是最爱吃醋鱼。”话还没说完呢,陈慎又要追着父亲去问,可是陈铭远还是不理他。
吃完晚饭,陈铭远就和曼娘说起陈慎去游历的事情,曼娘的眉一挑,接着就问:“你肯放你儿子出去?”陈铭远笑了:“他也不小了,十六了,我记得我头一回出门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那是陈铭远第一次回家乡,虽然是跟着徐琴一家子来的,可后来就一个人出门了。那也是陈铭远头一回瞧见曼娘,那样平静的一个人,虽然长的普通,可只觉得她身上,总和别人不一样。
曼娘抬头,正好看见丈夫盯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瞧我做什么?有想起什么事呢,他要出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那个脾气。”陈铭远已经摊开手:“我儿子,我清楚,并不会胡闹的,就让他去吧。再说我听了他一起去的,都是那稳重的。长这么大,也要像鸟一样飞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
这就是答应了,曼娘笑了:“你自己心里早就应了,还偏要来问我,你说让他去就让他去,这回,我连小厮都不让他带,也要让他晓得,行路人的辛苦。”陈铭远笑了笑,握住妻子的手,眼里满是温柔,曼娘的笑容还是没变,如同平日一样。
陈慎第二日一早就守在爹娘门口想问问,来往的丫鬟见到了,都笑着道:“七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守在这里?是不是想问太太话呢?”陈慎的脸红了红,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等爹爹起来。”
陈铭远在屋里已经听到,对曼娘笑着摇头:“这孩子,这样急躁,倒像谁?”曼娘用手拢一下头发:“像他小舅舅,阿弟就是这么个急躁的脾气。”陈铭远点头一笑,冲着窗外道:“就知道你没多少孝心,回去再睡会儿吧,你娘说,这次出门不许带小厮,要晓得行路人的辛苦才是。”
这是,准自己出门游历了?陈慎登时大喜,对着屋子连连作了几个揖,就往外跑去,这路上要带些什么东西,还有,银子要带多少,对了,最要紧的是,这财不能露白,不然就会遇到劫道的,自己可还想平平安安回来,而不是把命丢在半道上。
陈铭远透过窗看见儿子跑走这才笑道:“这孩子,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说完陈铭远就摇头:“老了,我真感到自己有些老了。”曼娘招呼丫鬟进来伺候才对丈夫道:“你可不老,还想在朝中进取呢。”
陈铭远说的微微一愣,接着就露出笑,看向窗外的眼里带上期盼,快了,算着时日,很快了。
陈老太太听说孙子要出门游历,不免有些不快,可陈铭远夫妻已经答应了,陈老太太也只有答应,还不忘让曼娘寻一个老成些的管家跟着他们,路上做个伴也好。这回陈慎要和表兄往金陵去,去过金陵,再往扬州,一路再往山东去,算着日子,这一趟总要一年左右才回来。
送走了陈慎,已是九月初,菊花开放,酿好的桂花酒也开了坛。赴过几次宴请,似乎瞬间就到了过年时候,今年从京里送来的年礼还是一样丰厚,睐姐儿已经又生下一个儿子,信上不无沮丧地说,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生个闺女。阿颜又有了喜,陈谨说,阿颜的身体很好,让曼娘不要太过担心。
一向不爱动笔的秦婉柔也写来了信,说回京了几个老朋友,只可惜她们都没见到曼娘。至于陈铭远和京中的信,就比这些事要多很多,不像曼娘接到的这些信这样琐碎,吴尚书在力主范尚书入阁后,和梁首辅之间很快也就修好,毕竟双方都是亲家。吴二奶奶上个月已经生下一个公子,这位少爷满月之时,梁首辅也来到满月宴上,众人都说,这个孩子的福气,比起普通人的福气,不晓得大到哪里去。
陈铭远把这封信放下,唇边露出笑容,不到盖棺之时,谁可定论?正要提笔给京中写回信时候,曼娘走了进来,瞧见陈铭远在写回信就笑着说:“也不知道你收到的信里面,说了些什么?”
陈铭远已经把信写完,笑着道:“都是些你不大爱听的,不过吴尚书的公子,上个月新添了小公子,写信这人说,当初我若把女儿嫁到吴家,或许也不会被吴尚书记恨在心。”曼娘哦了一声:“这人不明白你,不晓得我们不会因为女儿不喜欢,只为了利益就把女儿嫁过去。”
陈铭远拍拍妻子的手:“所以,只有你懂我。”曼娘啐他一口,贫嘴。
丫鬟已在门外道:“太太,又有人送年礼来了,还请太太出去。”年下,就是这么忙,曼娘拍拍丈夫的手走出去,陈铭远继续写第二封信,年下,的确很忙。
在迎来送往中,又是一年到了,江南的冬日和京城的冬日也是不一样的,好在有火盆,有熏笼,又已在这宅子过了一个冬日,陈老太太觉得,比去年冬日好受多了,特别是江南的梅花比京城开的早,在初雪的日子,看着雪里红梅也是一番享受。
陈老太太爱,曼娘也有孝心,特地寻了一日,在园中办赏梅宴,来的就是族里那些族人,酒席也就两桌,大家说笑着,也十分喜乐。曼娘应酬了一会儿,秋霜已经走到曼娘耳边轻声道:“太太,京中有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二章了,所以就不分章了,直接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