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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太太扶起儿子,憋不住笑:“都这么大人了,你二哥都抱孙子了,我瞧着,只怕你也快了,还在我面前和我说这样的话。”陈铭远坐到陈大太太身边:“儿子今年还没四十呢,再说了,在娘面前,儿子不都是孩子吗?”陈大太太这回是真的笑了:“你啊,只会哄我开心。好了,这会儿安也问过了,回去和你媳妇说说话,你们也三个多月没见了。”
陈铭远应是,起身行礼后和曼娘走出去,曼娘给他把斗篷系好,悄声道:“陛下是不是又派你难差了,你才在婆婆面前说笑话哄她开心?”陈铭远的眉扬起,接着把曼娘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夫人。”曼娘觉得丈夫的手很暖,轻声道:“你的脾气我还不明白吗?阿远,虽说为人臣者该为陛下分忧,可是有时候,还是要……”
陈铭远停下脚步瞧着妻子,眼神依旧很温柔:“我明白,你是怕陛下给我的难差越多,越会得罪人?曼娘,我已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样鲁莽的人,自然会明白的。”曼娘瞧着丈夫,眼神里写满的全是信任,风吹过来,刮落一阵小雪珠,陈铭远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一些:“我们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两个雪人了。”
曼娘瞧向丈夫,眼里温情脉脉:“到那时,就是真的白发公公婆婆。”陈铭远露出笑容:“我答应你,会和你一起变成真的白发公公婆婆的。”曼娘的笑越发温柔,任由丈夫握住自己的手和他一起走。
调任户部侍郎后的陈铭远越发忙碌,而时光如流水一样,很快九阿公的孝满了,全家上下做了法事除了服,称呼也改了,陈大太太为陈老太太,曼娘成为三太太,其余的照旧升格。而睐姐儿的吉日就在同年三月,魏家的宅子早已收拾好,除了做新房的那三间屋子还空着,等着睐姐儿的嫁妆进去填满之外,别的家具摆设都已到位,曼娘给睐姐儿挑的下人也已经齐备,陆家的下人不够多,现买的话没有那么方便。曼娘索性把睐姐儿的陪房下人增到四房,先派了两房下人和四个小丫鬟到魏家宅子那边打理这些,免得到时慌乱,横竖还有两个月睐姐儿就要嫁过去了。
过完年陈府上下人等就没一个闲着的,除完服就忙睐姐儿的婚事,平日里再说睐姐儿的针线活不好,此时也要做几样出来充场面。好在睐姐儿的贴身丫鬟里面,有针线活出色的,再加上绯姐儿也过来帮忙,还是很做出了好几样。
这日睐姐儿姐妹正在那做针线活,丫鬟已经笑着进来:“小姐,俞表小姐来了。”徐琴这回来京并没有像原先说的暂住,而是一直住着,俞怀慈陪侍祖母,自然也在京里。她性子温和,除了作画之外,并不似徐琴一般不通庶务,和睐姐儿早已成了好友。
听到她来了,睐姐儿忙道:“快些请进来。把新茶拿出来待客。还有……”绯姐儿绣完一个蝴蝶,听到姐姐那还有两个字就道:“你这是又想去花园玩了?”
睐姐儿瞪妹妹一眼:“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做了这么几日针线,手都是酸的,眼也是疼的,去花园坐坐怕什么?再说这时候的花园,正是好看时候。”绯姐儿把针线放下用手揉下脖子:“不说也罢了,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手酸眼疼,那我也不做针线了。”睐姐儿对妹妹皱下鼻子:“就你逮到机会就说我。你姐夫可托人说了,说针线,只做几样就使得了。”
绯姐儿对姐姐吐下舌头,俞怀慈已经走进来,对绯姐儿笑着道:“老远就听见绯妹妹也在这里。这么大的孩子,最爱装大人了。”绯姐儿最怕别人说她年纪小,听了这话就对俞怀慈道:“我不是装大人,我本来也就不小。”绯姐儿的身量在同龄女孩中间已算高的,但也只到俞怀慈的肩下,俞怀慈故意用手一比,对绯姐儿笑笑。
绯姐儿的嘴撅起,伸手去拉睐姐儿:“姐姐。”睐姐儿正瞧的好笑,听到妹妹这话就握住她的手:“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这会儿可不帮忙。”俞怀慈已经笑出声,坐下时候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睐姐儿:“这是祖母亲自做的一副牡丹图,说送你。”说着俞怀慈有拿出一沓子纸来交给绯姐儿:“这是上回你说,市面上的花样子都不大新鲜了,恰好这些日子我陪祖母去瞧了不少花,特地给你画的新鲜花样子。”
绯姐儿的眼顿时闪亮起来,接过那一沓子纸就笑着道:“俞表姐,你最好了。”俞怀慈捏捏绯姐儿的鼻子:“这会又说我最好了?”这是故意的,绯姐儿的脸红起来,睐姐儿正和丫鬟展开卷轴,听到绯姐儿这样说就对俞怀慈道:“表妹,你别纵着她,她啊,生生被纵坏了。”
绯姐儿用手托着腮看向俞怀慈:“表姐,我被纵坏了吗?”俞怀慈抿唇一笑把绯姐儿搂到怀里:“没有呢,来,我们来瞧瞧祖母的画,说起来,祖母近些年不爱画牡丹了。我听说她给表姐作了幅牡丹图,还有些诧异呢。”徐琴虽以擅画牡丹闻名,但回到家乡那些年,更喜画竹画梅,说牡丹虽富贵热闹,但梅竹却更有劲节。
绯姐儿靠在俞怀慈怀里往那牡丹图上看去,徐琴成名已久又从不肯放下画笔,这幅画连绯姐儿这样的门外汉都瞧得出来,比起家里藏着的那几幅牡丹图,徐琴的笔力又有上升。睐姐儿赏鉴已久才道:“姑祖母送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我该回了我娘,亲自去向姑祖母道谢才是。”
俞怀慈帮着睐姐儿把那画收起来,笑着道:“祖母就是晓得你会这样说,才只让我带了画过来。她还说,长辈送小辈添妆的礼,这是极平常的事,那需要谢来谢去,没的让人烦恼。”睐姐儿让丫鬟收藏好这幅画才道:“姑祖母的脾气,和原来还是一样的。”提到这个,俞怀慈微微一顿才笑着道:“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我娘常说,若祖母不是这样的脾气,她这么些年,哪能过的这样顺当。”
一个万事不管的婆婆虽让儿媳有些劳累,可也好过一个万事都要管让媳妇步步为难的婆婆。睐姐儿备嫁的这些日子,也曾听曼娘讲过当年的那些事,知道的不定比俞怀慈还清楚些,见丫鬟端上茶来就接过递给俞怀慈,嘴里笑着道:“我听说表叔表婶还有两三日也要到京了,恭喜啊。”
俞怀慈刚接过茶,听到睐姐儿这话就脸微微一红:“什么恭喜,不理你了。”徐琴带孙女在京城住的时候长了,也有想和俞家结亲的,毕竟俞隆虽只是个举人,但徐琴名声在外,俞怀慈又是个端庄的性子,相貌也算清丽。做不得长子媳妇,做次子或者幼子媳妇是很般配的。于是也有人向徐琴说这事。
头几次徐琴还没瞧出来,后来说的多了,也动了心思,毕竟京城虽不是家乡,但徐陈两家在京城的人都很多,有什么事,也会伸出援手,孙女绝无远嫁之虞。既然动了心思,也写信回家和俞隆夫妻说了此事,俞隆夫妻见徐琴要亲自为俞怀慈挑一门婚事,既欢喜又怕徐琴挑了一门虽然家世好,但男人不好的婚事,于是写信说要动身来京。
徐琴把这风声放出去,众人也就晓得,这婚事还是要俞隆夫妻做主,于是也就耐心等俞隆夫妻上京。俞隆夫妻说的是过了年就动身,算着日子,这几日就该到了。徐启听说外甥上京,晓得自己姐姐是不安排这些事的,让管家带了人在离京十里的驿站等着,只要见到俞隆夫妻就马上回来报信。
此时睐姐儿听到俞怀慈这话,不由摇着俞怀慈的肩,故意逗她道:“咦,难道还要我说,表叔和表婶进京,是为了我的婚礼?”俞怀慈一张脸越发红了,白睐姐儿一眼:“真是要出阁的人,这话,做姑娘的就说不出口。”睐姐儿咬着下唇又笑了:“还说我,等再过一年,你也要出阁,那时你还笑不笑话我。”
丫鬟已经挑起帘子走进来:“大小姐,太太听说表小姐来了,特地命厨房送了点心来,还说,大小姐觉得屋里闷的慌的话,就带表小姐去花园里走走。”睐姐儿嗯了一声让丫鬟把点心茶水都送到花园才拉着俞怀慈起身:“我们也去花园里逛逛去,你不晓得,我被关在这屋子里做针线已经好几日了,每回想歇歇,旁边这个监工就说,还有二十来天了,姐姐你还这样懒,难道要人笑话。”
监工?俞怀慈往绯姐儿脸上瞧去就笑了:“绯监工,还要不要我们去。”绯姐儿的小下巴翘起来:“哼,你们笑话我,我才不和你们去玩,趁这会儿,我去瞧瞧三妹妹去,她这几日也在学针线了。姐姐,到时你的针线还不如三妹妹的话,那才真叫人笑话。”
“仗着你小,以为我要让着你?”睐姐儿笑着要去抓绯姐儿,绯姐儿却早已掀起帘子出去,倒惹的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笑个不住。俞怀慈也笑了:“姐妹们在一起就是要这样。我在家时,也是这样。”说着俞怀慈叹口气,可惜闺中日子,就是过的那样飞快,自己的姐姐已经出嫁了,上回写来的信说,已有了身孕,而自己,也快了。
日子就在姐妹们的笑闹中过去,转眼三月十九就到了,第二日就是睐姐儿的喜日子。家具已经发过去摆设好了。陪嫁的丫鬟下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别的全都在魏宅那边伺候。曼娘去瞧过那宅子,新房的布置大体和睐姐儿的闺房布置的差不多,再加上那一院子的人全是自己家的陪嫁,女儿嫁过去,事事都会是顺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啊写,还是没写到睐姐儿出嫁,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