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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浑然不觉,或者该说人来的越多她才越高兴,才能好好地给齐王府丢面子,横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也不管这些所谓的儿女了。王氏的哭声更加大了,用帕子捂住脸:“我不过是想去太妃灵前上支香罢了,为何不让我去,我晓得,我身份低,可我再低的身份,也不能不如别人家的猫儿狗儿。”
淮安伯夫人的脸整个通红,深自后悔不该让王氏偷了个空,看见有人来家里就换了衣衫冲出来说要来齐王府祭拜,当了客人,淮安伯夫人自然不好拦阻,只得陪着来了。哪晓得王氏进了齐王府就在这又哭又闹,说齐王府不让她去灵前祭拜,是嫌弃她。
偏偏不管如何都是婆婆,淮安伯夫人当了众人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温言相劝,可王氏好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哪肯轻易罢休,嘴里开始念叨着淮安伯夫妇不孝敬她,她没了吃穿。这种话任谁也不相信,陈家众人只觉得坐立难安,管家娘子没料到王氏竟会一点体面也不顾,早知如此,就该带陈家众人往另一边去才好,此时既已看到王氏,哪还能带到另一边去?
除了王氏的哭闹,屋子里别人都一声没出,淮安伯夫人牙一咬,就算被说不孝也要带走王氏,不然得罪深了齐王府,讨不到什么好。虽然王氏这个包袱,是自己公公给背上的,但若不是齐王府点头,王氏也嫁不过去。淮安伯夫人上前去扶王氏,嘴里就对陈大太太道:“陈夫人,自从公公去世,婆婆就思念过度,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听到老太妃薨逝消息,更是如被雷劈,在家就已不好,若非今日精神好些,也不会带她前来祭拜,谁知竟又……”
淮安伯夫人尚未说完,王氏就瞪眼大叫:“我没病,我没病,那个糟老头子,死了就死了,谁思念他?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可心呢,比什么都黑,还有那个死老太婆,她自己陪着老头子,25岁就守寡,为什么要让我也嫁个老头子。”
王氏不但大叫,手还四处推拒,此时齐王府的人早往里去问,又传出话,让别的客人不要往这边来,见淮安伯夫人按不住王氏,管家娘子早道:“太夫人想来病的极重,还是小的们帮着些。”
说着管家娘子就示意两个婆子上前,这边就对陈家的人道:“表太太还请往这边去。”陈大太太也晓得这种事还是不沾的好,毕竟王氏如此,虽瞧着可怜,可也有些是自找的,对管家娘子点一点头就要走出去。
王氏见婆子们要上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婆子们身上砸去,嘴里就在骂:“你们嘴里讲着光明正大的话,背地里做出龌蹉的事。害我,害我一家子,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还关着我,不许我出来,那种老头子,真是看一眼就恶心。”说着王氏就哭起来:“什么端慧贵妃,不也是个丫头出身,还对着人作威作福,把我推到那样的火坑去,她守寡,也要我守寡不成?”
婆子们对王氏也熟悉,记忆中也是个娇怯怯的姑娘,谁知竟突然变的这样泼,顿时愣了一下,陈家的人虽走出几步,那脚步却也停在门口。淮安伯夫人真恨不得把王氏给勒死,没想到她一逮到机会就这样撒泼。
两个婆子愣了下之后,顶着茶叶和已湿了的衣衫上前去按王氏,王氏嘴里依旧在骂,管家娘子忙着把陈家一家子请到外面去,一时场面有些混乱。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秦婉柔见陈家的人被请到另一边,对管家娘子赞许地点一点头就走进厅里,对着还在哭闹地王氏面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王氏撒泼,不过就是仗着身份,知道没人敢动真格的,谁知面上挨了这么一巴掌,顿时愣住。秦婉柔已经对那两个婆子道:“淮安伯太夫人疯了,你们赶紧把人给送回去,让她好好养病。”
疯了?王氏眼里的泪此时是为自己流的,猛地跳起身来:“我没疯,秦婉柔,别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使坏,你看不起我,你恨我,你……”秦婉柔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我看不起你,恨你,你配吗?你口口声声怨别人,恨别人,可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秦婉柔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到王氏身上,王氏整个人都愣住,接着又哭了:“可是姑妈说……”屋内都是自己家的人,淮安伯夫人也是晓得内情的,秦婉柔并不回避她,只是对王氏冷冷地道:“你醒醒吧,你的姑母,不过是王府侧妃,郡王的婚事,还轮不到她做主。更何况,”
秦婉柔垂下眼帘,接着才抬起眼看着王氏:“最要紧的是,四弟他,从头至尾,对你没有一点别的意思。”说完秦婉柔就对淮安伯夫人道:“太夫人疯了,以后还是让她好好在府内养病,不要出来了。”
淮安伯夫人怕的就是齐王府对自己一家子不满,听到这话忙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婆婆只会在府内,绝不会出门。”秦婉柔淡淡一笑:“好好照顾,说不定太夫人会好。”说着秦婉柔看都不看一眼颓然倒在那里的王氏,让婆子上前捂了王氏的嘴就把她和淮安伯夫人送出去。
陈家人在的屋子离这厅并不远,熊三奶奶从窗缝看过去,能看到王氏一双眼里全是绝望地被婆子们带出去,手心不由出了点汗。毕竟是王府,这种事做起来是半点都不在意,要晓得别的人家要做这样的事,总是要考虑下传出去后自己家的名声。
陈七太太看见熊三奶奶的脸色有些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这京城里面,想攀高的人多了,权势能助人,自然也能杀人。不明白这点,只看见攀高的好处,是不成的。”熊三奶奶忙道:“多谢表婶教诲。”
陈七太太拍下她的手:“算什么教诲,熊家在乡间,也是一等一的人家,可来了京城和在家乡时还是有不一样的。这些日子我见你学的不错,这很好,毕竟男子在外面打拼,也要女人在那里和内眷往来才是。”
熊三奶奶刚要说话,就见秦婉柔走进来,忙停下说话起身相迎,秦婉柔先给陈大太太和陈七太太行礼后才请熊三奶奶坐下,对陈大太太道:“遇到点事,倒怠慢两位表婶了,我方才还在和曼娘说,这回的事,还多亏府上帮忙呢。”
陈大太太忙道:“都是亲戚,若是在民间,你们不说我们都要过来帮忙的。”民间陈家就是齐王府舅家,老姑太太过世,舅舅是要坐上席的。秦婉柔也点头:“皇家体统在里头,婆婆昨儿还说,等这事完了,让我好好谢谢你们。”
说了几句家常,陈家人也就各自去帮忙,熊三奶奶见从头到尾,王氏都没被问起,那还是淮安伯太夫人,可在王府面前,依旧不堪一击。想到陈七太太方才的话,熊三奶奶越发谦卑。
王氏去齐王府闹的事情并没几个人知道,但她思念已逝的淮安伯过度,整个人崩溃,甚至会不时大哭,哭完又笑,请了四五个太医来瞧,都说是心里郁结过度,还是安心养病,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
知道的人也说声可惜,当然也没人会去信王氏是真的思念老淮安伯过度才会如此。况且陈太妃虽薨了,但王侧妃依旧在庙里不许出来,王氏的爹娘只要有吃有住有银子,淮安伯府肯认这门亲戚就是,也不会去管王氏的死活。
在老淮安伯过世十年后,王氏悄无声息地死去,和她在世时没多少人关心不一样,丧事办的极其盛大,丧事办完后又葬入淮安伯府的祖坟,和老淮安伯还有他的原配夫人葬在一起,存了两家的体面。
这些都是后话,老太妃的丧事办完,齐王带了全家把老太妃送到孝慈县时,也到了会试放榜日。熊家叔侄没有辜负熊家人的重望,双双中了。消息传来,熊三奶奶是欢喜不已,陈家人也很高兴,毕竟六亲同运,亲戚过的好总是好事。
前来陈家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熊三奶奶和陈七太太商量了,借了陈家的花园摆上一日酒,请上一台戏贺一贺。那日来贺喜的人不少,多是冲了陈家面子来的。熊三奶奶心里也明镜似的,光凭自家哪请的到这么多的人,自然是把陈家人当做上客。
男人们在外,女眷们也在里面谈笑,熊大少爷中了会试,他的婚事自然也有人问起,此时事情还没说定,熊三奶奶答的有些含糊。这含糊越发引起众人议论,已有人笑着说:“说起来你们和陈家还是老亲呢,现放着一朵鲜花,怎么能往外头问去?”
这一语如惊醒梦中人,有人拍手道:“说的是,陈通政的千金,不就十四了,这门亲事要成了,那才叫四角俱全,没有半点不到处。”妇人们聚在一起,自然是喜欢谈这个,熊三奶奶要是在家乡时,自然会顺着众人的话往下说,顶好席上就把这事给促成,可来了京城这么些日子,晓得陈家对睐姐儿是个怎样情形,笑着道:“议亲这种事,哪有这样问的,再说直说出来,倒是对侄女名声有些不好。”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就把这鲜花当做自己家人,不过这话说的对,我们还是先恭贺过新上榜的人。”众人听了,端起酒杯恭贺熊三奶奶,熊三奶奶接过酒,往陈大太太那边瞧去,见她面上也满是喜悦,觉得这婚事只怕有七八分可成,就是不晓得那位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