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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林琉玫急急说完,曼娘才把茶送到她手里:“你说完了没?先喝口茶。”睐姐儿已经细声细气开口:“姨母你说的对,哪能把小舅舅赶出去?我这几日和娘说了好多,可娘就是不肯听我的把小舅舅接回来了。”
曼娘拍女儿背一下:“你小孩子家,哪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我们这样人家,人多口杂,不是那小门小户,关起门来过日子,什么都不管。家里家外这些事情,哪些不要应付?”睐姐儿的眉皱起,很快就又道:“可是外祖母会教啊。”
曼娘笑了:“亲母子都有因婆婆教导媳妇而起龃龉的,更何况是继母子?”林琉玫叹一声,这件事细想起来,着实也难办史诗传奇征战记最新章节。纵吴凝雪答应进徐家为妾,这男人心爱之人做了妾,不是为以后的弟妹留隐患,到时一个仗着是心爱之人,一个仗了名分,不管怎样都会伤了人,弄的后院一塌糊涂。
这样一想,林琉玫来时对徐明楠的疼惜不由收起一些,只是叹气:“我也明白姐姐你的意思,可阿弟他从小到大,从没吃过什么苦。这会儿去住什么农家破屋,我的心真是不好受。”曼娘瞧向林琉玫:“你去瞧他了?”
林琉玫迟疑一下才道:“我吩咐下人去探过,说他们住在出京三十里的一个镇上,赁了两间屋子先安顿了。那屋子,比马棚也就强了有限。姐姐,你说,我听了,怎忍得住。”曼娘拍拍林琉玫的手:“忍不住也要忍,这个年纪吃点苦头,晓得些艰难,总好过以后。”
话虽这样说,林琉玫还是忍不住掉泪,曼娘轻叹一声:“这姑娘的身世,我让人查过,五年前跟了爹娘来投他大伯的,在前门边上开了个小点心铺。”前门边上?林琉玫啊了一声:“不就是锦衣卫出入的地方?”
曼娘点头:“所以,我没办法对她着实信任,阿弟说之前没见过是真的,但这姑娘,之前没见过阿弟,我不信的。”林琉玫沉默了,睐姐儿的眼在娘和姨母之间转来转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娘,这不是叫计谋?自己没有力量,就想借助别人的力量惩罚恶人,是可以的。”
曼娘看着女儿:“可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任何人做任何事不需要付出代价。如果连几年的苦日子都过不了,一味以为攀上了你小舅舅,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什么事都有你小舅舅在前面顶着,这不行。睐姐儿,凡做过必会留下痕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能永远瞒住的。”
睐姐儿的眉皱紧,有些不大明白娘的意思。林琉玫已经叹气:“姐姐对阿弟,算操碎了心,可是也不知道阿弟会不会明白姐姐的苦心?是不是在怨恨姐姐做这样无情的事?如果以后这姑娘真能吃得了这苦,父亲同意她进家门,姐姐你会不会?”
睐姐儿已经拽着林琉玫的袖子:“姨母,如果小舅舅会怪娘,我会帮娘说话。嗯,如果到时那个小舅母要怪娘,我也会帮娘说话。”林琉玫忍不住把睐姐儿抱过来:“我们姐儿说话,真让人心里舒服。到时,姨母也会说的。”
看着这两人,曼娘不由淡淡一笑:“娘过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弟,只要阿弟好好的,又有什么关系?横竖我一个已经嫁出来的女儿,又不再要徐家一分一毫。”这件事,也只有曼娘做才最恰当,林琉玫眼里的泪不由落下。睐姐儿伸手把林琉玫脸上的泪擦掉,林琉玫把睐姐儿再抱紧些没有说话。
京城里的事总是一桩接了一桩,很快徐明楠被逐出家门这件事就被忘在脑后,曼娘出门应酬时也不需再应付别人半关心半揶揄的话。
秋色渐浓,在京城桂花开始打花苞时,皇帝也从行宫归来。陈铭远也能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曼娘接了陈铭远,不免要说说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事,家里的事。
陈铭远听完才问:“有件事你还没说,就是阿弟的事。”曼娘的眉微微一挑:“这都传到行宫去了,还真是传的快。”陈铭远一叹:“有几位老大人还拉住我专门说这事,说你虽是徐家女儿,总已经出阁这么多年,这娘家父母不在,管教弟弟虽也平常,可没有把弟弟都赶出家门的。还要我回来好生说说你,这做男子的,总要能齐家才能平天下。”
曼娘等他说完才道:“阿远,这个恶名,我怎么都要担了,只是没想到会连累你。”陈铭远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你我本就祸福与共的,你做事,必有你的道理,也会做的好。我只是说一句罢了。”满心的疲惫在听到丈夫这句话后全都消失,曼娘偎依进丈夫怀里,陈铭远拍拍妻子的肩:“岳父那里,信回来没有?”
曼娘打个哈欠:“爹爹那里已经有回信了,除了叹气什么都没说。”舍不得小儿子在外吃苦是有的,但觉得他该在外磨练两年也是有的。陈铭远默默想了想,若自己儿子遇到这样事,只怕也是左右为难,抬起妻子的下巴,陈铭远的眉皱的很紧:“以后可要告诉那几个孩子,千万别轻而易举相信人。”曼娘这回没有笑,只是点头极品唐医全文阅读。
阿颜阿昭她们也跟着皇帝车驾回京,睐姐儿她们的诗社又可以继续开了,不过汪首辅已定在十月离京,歆姐儿也要跟着她祖父离京回乡。这几社未免都带了些离别的愁绪,她们这些小朋友,也有小朋友的准备,睐姐儿已经被歆姐儿准备了礼物,画的一幅荷花,又央曼娘题了几个字在上面。
曼娘这些年字越写越好,若不是家务缠身,只怕还能自成一派。女儿央求,曼娘自是首肯。弦歌见曼娘那笔字极好,也央曼娘写了一幅字,然后绣出来,好送给歆姐儿。弦歌说出这个主意,曼娘倒笑着问:“竟不晓得外甥女还会绣字,去年秦伯父过生日,我见有人送过他一幅寿字屏,就是绣出来的。听说这绣字和绣别的并不一样。”
弦歌笑着道:“我也不过初学,只会绣些小字,不说别家,就家里针线房这些,就有几位真是下针如笔,没事的时候我也请她们过来教过我。”陈铭眉一家子虽搬出去,另立了祠堂,世杰算是正经八百的当家人,但和这边的来往很是密切,有什么事陈铭眉也常带了世杰过来请教。
曼娘不由笑道:“你和睐姐儿就是不一样,她是绝不会去瞧针线房里谁绣的好,哪个刺的精,成日只晓得玩。”
“娘,您又在表姐面前说我坏话。”睐姐儿已经笑嘻嘻掀起帘子走进来,看着弦歌道:“表姐,我娘的字写的好,我也不能比她差,你说是不是?”曼娘捏下女儿的脸:“我练了几年,你练了几年?就好意思说不能比我的差?”睐姐儿又嘻嘻一笑,曼娘拍拍她的手:“你啊,什么时候才想你表姐一样乖巧。”
睐姐儿眼珠一转:“等我有表姐那么大。”曼娘笑着说女儿赖皮,弦歌也淡淡一笑,拿了曼娘写的字也就离开。
过完中秋到了九月,还不见徐大爷夫妇从家乡回来,离开时候,说的是三月之内应该回转。听九奶奶说,徐大爷又从家乡写了封信给上司,再请半年的假,这样算来,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京。曼娘也把这事搁下,横竖装奠仪的箱子放在徐府库里,有人看守,到时把钥匙交还就好。
汪首辅辞官归里,临走前总要请一请故交亲友,陈家也在被请行列。陈大太太带了陈二奶奶和曼娘睐姐儿前去赴席。
进到二门汪首辅夫人带了儿媳迎出来,彼此行礼问过好。汪夫人就对睐姐儿道:“睐姐儿也来了,正好,歆丫头还在念你呢,我让丫鬟带你去见她们姐妹,免得你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在这,嫌麻烦。”睐姐儿给汪夫人行礼就跟了丫鬟们去。
汪夫人赞了几句睐姐儿就把客人们往里面去,汪夫人的儿媳不免还要问问陈大太太怎么不把弦歌带来,记得也该出孝,正是该见人的时候。陈大太太明白这话里什么意思,笑着谢过汪家盛情,又笑道:“可惜汪夫人就要离京,不然再过两个月,就要请你去我们那边坐坐。”
都是聪明人,汪夫人立即就道:“可是陈太太的外孙女已经定下?我还说,这姑娘好,虽没了父亲,可瞧着端庄贤淑的,也不晓得哪家有福气,这么早就定下了。”弦歌姐弟这个月初才出的孝,出孝的第二日,朱家就送来庚帖,并求走弦歌的庚帖,等十一月中再来正式下定,请亲友们聚聚。
陈大太太笑着说了这事,汪夫人又道了恭喜,请陈大太太婆媳到厅里坐了,她们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今日能来的,都是这京城里来往颇多的,也有人知道朱家和弦歌说定亲事,对陈大太太纷纷说恭喜,还有人笑称该让陈铭眉也多出来走走。
陈大太太一一应酬,曼娘和陈二奶奶坐在一块,和旁边的人说笑一会儿,不一时报淮安伯夫人来了,曼娘不由抬眼瞧去,见淮安伯夫人带了她儿媳前来。淮安伯世子夫人今年也是四十岁的人,上个月做了祖母,此时偏还要搀扶了年轻的淮安伯夫人,在这厅上,也算得奇景。
王氏坐下和周围人说笑几句,瞧见曼娘,那眼就似刀一样看过来,面上的笑也有些假:“陈奶奶原来在这,徐家的家教果然好,一个爷们犯了错,就这样撵出去。难怪老太妃对徐家的家风极其仰慕,要从徐家为表哥择一个郡王妃呢,恭喜陈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