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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极为丰盛的晚餐,或者也可以称为夜宵过后,原本应该由李书实主持召开三路军团的首脑会议,以确定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只是因为宴会的时候沮授多次以目视李书实,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会议不得不被推迟,原本应该用来开会的时间也变成大家对白天战斗的心得体会交流会。
李书实的临时帅帐中,除了李书实之外便只有沮授和被沮授拉过来的程昱和贾诩共四个人。
“公与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在这里讨论呢?”
虽然李书实看起来是在抱怨,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是一副“赶快说啊,赶快说啊,我超感兴趣”的模样,这种毫不遮掩的态度令三位并州军的谋主都忍不住想要再一次捂脸,不过李书实的这种风格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且这种私底下的场合也的确不需要太过拿捏,所以说李书实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沮授有点小激动,因为这更证明他在并州军的地位达到怎样的程度。
当然,李书实可以在谈话尚未开始的时候稍稍开些玩笑,不过当沮授一声轻咳,准备说正事的时候,李书实也立刻收敛嬉笑之态,转而用一种比较正式的态度做聆听状。
“主公,半个月之前,授夜观天象,但见太白逆行,侵犯箕、尾。后又有荧惑守心见诸天顶,此皆大凶之兆。臣恐大祸将至,旋即从东传来主公即将凯旋而归,故以为此兆当映袁绍。只是今日忽心生警兆,虽然无法得见星辰,但暗自推算。却发现此地或许将发生极为恐怖之事,虽然臣才疏学浅便妄谈天象,但土偶本非人类,恐其心思之狠辣不亚鲜卑。”
又是一个跟他说天象的。
这是李书实的第一反应。
只是比起对死蚂蚁的沉默否定,李书实这一次虽然同样陷入到沉默之中,但是却并没有立刻流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
沮授与死蚂蚁之间不同的地位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不过却并非主要。毕竟对于一个有着发展眼光的李书实而言,在他明知道某只死蚂蚁未来的发展却依然对他不理不睬不重视那实在是太打穿越者的脸,就算以死蚂蚁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无法威胁到李书实,甚至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什么威胁到李书实的事情,那么贾诩和郭嘉一定会让他和他的家族知道知道隐藏在并州军阳光背后的阴暗中的力量,绝对不是光花钱不干活滴。
事实上真正让李书实开始认真考虑沮授所说这番话的,却更多源于三人成虎的缘故。
怎么说沮授和司马懿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智者,他们固然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但如果他们两个在没有私人因素的前提下对同样一件事表达出相似的态度。那么就的确很值得李书实去重视,去深入研究。
而这也本就是李书实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方针,反正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所以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果断还是听专家的意见好了,尤其是当专家的意见比较趋于统一的时候。
话说如果所有专家能够联起手来蒙骗他,那么他也还是不要继续坐在那个危险的位置上比较好,自己自动麻溜滚蛋能够得到的待遇想来怎么也要好过被人撵下去吧。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李书实依稀记起在另一个位面的历史上,沮授似乎同样是一个喜欢看星星的“天家”。也曾经对天人感性这一课题做过很深入的研究,只不过因为袁绍那个时候志得意满,另外手下的谋士们也已经乱作一团,战个不停,这才让沮授的一系列研究成果明珠蒙尘,最后与田丰一个死在外面。一个死在境内,空留对燕赵慷慨男儿的悲叹。
有着这样的因素所左右,由不得李书实不对沮授的说法予以不同于司马懿提及时的重视。
当然,这份信任同样源自于程昱和贾诩听到消息后所流露出的凝重神色。
显然,这两位李书实最信任的谋士同样对沮授的话很是认可。那么李书实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宣扬赛先生的理论,毕竟在这个位面,那位先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哭晕在厕所里。
而正因为有了沮授这枚重重的砝码,接下来的军事会议对于李书实而言就显得简单了不少。
他定下进军的目标,剩下的则交给部下们讨论就好。
唯一需要李书实过问操心的,便只有徐荣被刺杀后西路军主帅到底交给谁这一问题。
不过就算是这个问题,对于李书实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哪怕他最初属意的人选是太史慈或者赵云,但大家在李书实表达自己想法之前便纷纷推举张辽作为代理统帅。
这种情况出现倒也并不会太让人意外,毕竟张辽作为凉州将军不但同样战功赫赫,而且对西路军的兵将也更加熟悉,不必像太史慈或者赵云那样完全就是空投干部,到地方还需要花费时间熟悉情况,凭空多出许多磨合的问题。
既然属下已经为他做出合适的选择,李书实自然是从善如流,反正随着三军合围成型,另外两路军的统帅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紧要,李书实这边的参谋团体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协调整个战场的局势,认真说起来其实沮授和法正反而更适合作为两路军团的统帅执行这一阶段的任务,只不过那样一来不论是高顺,还是暂时只不过是代理的张辽面子上绝对会很难看就是了。
不过或许也并不一定,想一想在白天战斗中北路军那让土偶们直接迷糊掉的“双头龙”模式,或许也并不难兼容嘛,只不过这种事情的发生显然不能以李书实的意志为转移。
总而言之,在一阵轻松地讨论声中,大家的任务便已确定,甚至不需要李书实多说些什么。
只不过。与大家带着兴奋和激动,但略有几分放松的心情不同的是,李书实注意到沮授的脸色却异常难看,而程昱的表情也绝对和轻松联系不起来,至于另外的一位知情者,话说如果不是什么超级大的变故发生在那只老狐狸面前。李书实还真的很少看到贾诩会有焦急的时候,或者说比起那种慌乱的表情,李书实对贾诩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他在向李书实求阅览那本被他自己脑补杜撰出来的“无字天书”时那略有些无节操的笑容。
当然,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做无节操呢。
咳咳,既然几位谋士似乎都很担心,那么李书实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现在就开始做些准备。
夜晚当真不属于人类。
这是李书实对于战事进展最为直观的评价。
绵绵的细雨让光源能够延伸的范围被压制到最低的程度,甚至一个不小心便会熄灭。而没有了光的帮助,人类只能凭借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去判断敌人的位置和意图,也只有少数拥有野兽一样直觉甚至身体的人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对,没说别人,不用转头,就是你这只小强。
可是反观土偶们呢?
固然连绵的阴雨让水滴从他们的头和身体上滑下的过程中便从还算纯洁的水,变成了污浊不堪的泥水,一层又一层。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会让你产生一种“土偶在减肥”的感觉。
这当然并不是错觉。可就算土偶真的在大雨的冲刷下使得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坚硬,砍起来甚至能够听到金石之声,可是当黑夜降临,他们依旧能够成为战场的主宰。
身体不够坚固?
没问题,只要你的攻击打不到土偶们的身体上,那么再如何犀利的攻击也只能收获一个miss的结果。然后还会被躲过攻击的土偶打出更加犀利的反击,甚至一套连招无损直接带走。
土偶们在黑夜中就好像暗夜的精灵一般,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怎样的角度刺出手中的青铜长剑。而那长剑的剑尖又会从你身体的什么部位穿过。
原本是以齐整的方阵和严明的组织纪律取胜的土偶兵团,却在黑夜降临,面对一群没有防御设施可以依仗,甚至不得不主动进攻土偶们布置的防御阵地的敌人时,彻底放弃原本的作战方式,就好像漫天遍野的麻雀一样,是聚是散,任由自己的部下早混乱中找寻敌人的空隙。
反观并州军,在土偶们的这种进攻下显得狼狈不堪,他们只能徒劳地挥动手中的兵器,却一次又一次让拼尽全力的挥击落到空处,而那原本引以为傲的小队作战模式,也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变得有力无处使,只能借助留存下来的光亮,勉强抵挡着偶尔犯傻的土偶。
渐渐的,原本还在一小队为核心各自为战的并州军将士,开始聚拢,逐渐变为一个巨大的军阵,依靠着彼此身体传来的热度,感受着一种渺小的安全和依靠感,同时凭此探查着可能混入其中的敌人。
在付出巨大的战损后,原本应该是处于攻势的并州军,只能将自己化为一只又一只的大刺猬,在土偶们如同汹涌怒涛一样的一**攻势中苦苦挣扎。
战斗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进行“堑壕战”之前的状态,只是这一次并州军就连那简陋的木墙,高高竖起的樯橹也不再拥有,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来苦苦抵挡着神出鬼没的敌人。
可是这又能支撑多久呢,他们体力的消耗速度可是比任何艰苦惨烈的战斗还快上三成,不过给他们的感觉却仿佛三倍那么多,巨大的精神压力依旧让某些士兵产生了虚脱的幻觉。
而且这一次土偶们显然有着更充分的准备,也意识到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所以不但出动的士兵中夹杂着大量的精锐土偶士兵(用小强的话来说就是有的士兵明显砍得更费劲),而且还准备了数量不少的文官部队,他们所掌握的觉醒策略大大压制了李书实的大型幻术策略。
虽然原本没有扔下来的那只靴子已经落下,可是新的疑问又随之而来。
那些文官部队之前都在干什么?
如果说那些精锐的土偶士兵需要拱卫土偶兵团的那位疑似帝王的话,那么文官部队呢,就算同样需要保护重要人物。可是也不可能全都窝在中军不出门吧,这样当宅男真的合适么?
毕竟就算是李书实将文官部队宝贝的不得了,该用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吝惜,甚至李书实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当初土偶们进攻长安城的时候能够有文官部队的配合,恐怕就算并州军最后能够守下来。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成几何级数上升。
可是明明土偶兵团对长安是那么的重视,却依旧没有派出那些文官部队,再联想到敌人中军那令人费解的“灵异”现象,李书实忽然有些理解沮授和司马懿的担忧。
所以虽然战斗显得极为艰难,可是李书实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当然这同样是因为如果这个时候李书实选择后撤,那么原本的僵局恐怕会直接演化为大崩溃,李书实可不认为士气已经有些低落的并州军能够像土偶那样哪怕身处混乱之中,也能够做到对上一个传达到自己这里的命令无条件的贯彻。
求生的**固然会让人类获得更大的力量,但也会因为利己的思想而使得局面变得混乱。
那样的结果便是李书实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亲手端到土偶们的面前。
恐怕对方可不会为李书实的行为点赞。趁机将他大卸八块一十七切割才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既然不能后退,那么只能全力思考改变的方法。
只要能够扭转现在的情况,,只要能够稍稍压制住土偶们的攻势,只要……
李书实在冥思苦想,谋士们同样在冥思苦想,大家都在焦急地寻找着答案。
“主公,樊将军说他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说起樊稠这个人。在大家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个纯粹的武将,打起仗来喜欢一往无前向前冲。在生活中除了打熬身体与喝酒吃肉之外便是积极造人。可以说读书啊,风雅啊什么的那都绝对与他绝缘。思考啊,斟酌啊,研究啊什么的他基本上很少会去涉及。
可是眼下情况紧急,却也顾不得这些,更不要说古人尚且还有句俗语叫做“愚者千虑或有一得”来着。反正在并州军这一票精英想到解决的办法之前,倒还不如听一听樊稠的意见。
更别说看着眼前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的这位西凉军宿将,李书实心中还微微增加了几分信心,毕竟能够让樊稠违反军纪在战斗正激烈的时候亲自跑到李书实面前,仅仅因为担心传令无法完全表达清楚他的意思。这份心意就足以让李书实对樊稠的提议再多生出几分期待来。
可惜结果却让李书实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樊稠的确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或者说不是办法的办法,因为这所谓的“办法”与其说是樊稠想出来的,倒不如说是他曾经的亲身经历,而且那番经历还恰巧与今日的局面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才会让哪怕是樊稠这样并不太喜欢动脑子的人,也能联想起来。
只是……
李书实摇头苦笑,他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价樊稠的这个提议。
樊稠的办法是来源于当年董卓与联军在虎牢发生的那场大战。
那一天因为联军的手段,导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黑压压的乌云和随后的瓢泼大雨令天地都丧失原本所应有的颜色,整个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一片漆黑。
联军部队的战斗力普遍不如董卓军,所以联军用这种改变天气的战略型策略改变了战场环境,从而使得董卓军不得不进入到他们所不擅长的环境中,固然联军也好不到哪里,可是这样一番交换却让两者原本比较大的差距顷刻间缩小到相当接近的程度。
更不要说联军还召唤出圣兽青龙的本体,不但让联军拥有更加持久的战斗力,而且还有阵阵天雷作为辅助攻击。
而那个时候的董卓军,则以召唤圣兽白虎作为应对,并最终凭借更加强横的实力在这场战争中略胜一筹。
是的,樊稠的提议就是希望李书实能够召唤圣兽白虎来扭转战局——那个时候同样真身降临的圣兽白虎,不但赐予董卓军强悍的恢复力,而且让他们手中的兵器变得更加锋锐。
不过能够让樊稠想起白虎喵当年所作所为的却不失这些力量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被附加了大概是群体锐金神术的那些兵刃,有一把算一把,都变成了比火把还要明亮的东西。
嗯,就好像星x大战里的那些荧光棒,啊不,是酷炫激光剑一样,照明效果一级棒。
“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力一试。”
看出李书实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程昱看起来有些心急,毕竟战况的确非常的不乐观,如果再无法拜托这样的窘境,恐怕用不着李书实亲自端菜,想要让并州军崩溃也只需要再增加一根稻草就够了。
看了看程昱,又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几位谋士,李书实又踌躇了好一阵子,才在这些人有些无奈的眼神下缓缓开口。
“仲德啊,不是我不想采纳樊玄邃的提议,可是……”
“可是?!”程昱觉得李书实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拖泥带水的犹豫过,这让经过这些年已经将养气的功夫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他也忍不住使劲跺了跺脚。
看出程昱似乎有些误会了自己的想法,李书实立刻出言解释道:
“可是我们当中并没有人能够支撑得起那么一个庞大策略的消耗。更不要说想要达到那种程度的效果,还需要圣兽真身降临,但我们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那只白虎的真身呢。”
这,的确都是很棘手却不得不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