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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这一趟的‘货物’?”
男人指着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脸上明显带着“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请问有什么问题么?这难道不是一批价值极为贵重,运输过程需要极为小心,抵达目的地后付给的价格也极其丰厚的‘好生意’么?难不成阁下还想反悔不成~!”
在“好生意”三个字上咬了很重的音,总觉得回答的人自己似乎也在抗拒着这一次远航,只不过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原因,不但无法反抗,还需要在这里与船队的主人进行“交涉”。
不知道为什么,船主人和发货人似乎有种同为天涯联络人的莫名悲切感。
好吧,总算不是同为天涯萝莉日,否则总觉得这一段会拐向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虽然是海船,但这年月海船的个头可普遍都很有限,比起江东孙策军和荆州军那些行驶在长江上的楼船斗舰这些“远房亲戚”们那自然是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虽说新的船只正在考虑建造,可是就眼下而言,如果不是因为青州林立的关卡,海运业很难有机会有什么大发展。
自然,也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到这样一比意外的“订单”。
不过好在这次的行动规模并不大,而且突然性很强,所以这些船倒也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只不过有天马行空的想法虽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没有仔细小心的论证便莽撞地行动,那么你就只能去祈祷上天将你视作是“晶壁之子”而不是其他如狗屎之类的东西。
否则?
看看经过一段海上航行后,还没等靠岸便已经成功让床舱内以及周边海域受到污染的那些可怜虫们吧。如果不是船队的主人对于如今的情况早有预料,或许船队现在已经可以载着那些可怜虫们的遗体返航……或者干脆永远都不要回去。
“看样子情况很不妙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我运输一批这样的‘货物’到冀州去,但是从你们这一身寒光闪闪的打扮看。你们到冀州显然没有打算做什么好事,虽然说把你们送到冀州之后对于我而言这一趟的生意就算是了解,之后便是回去拿钱的问题了,但考虑到我们的声誉和以后合作的可能,我还是建议你们暂时放弃之前的想法比较好。”
已经无法用声音去回答,只能用眨眼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疑问。还未登船前就算不是意气风发至少也是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却在几天的时间内迅速变成了脸颊凹陷浑身瘦弱,就好像原本吹起来却又撒了气的气球,感觉就算将其推入icu估计都不会有人反对的样子。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就算到了岸上你和你的同伴能站稳脚么?一副软脚虾模样的你们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都能轻松解决你们这几百号人,更别说那些商人和丁壮。”
努力了半天,却连一个苦涩的笑容都没有能撤出来,依然还在不断翻腾的胃袋让他脸上的表情能够平静下来都是一种奢望,不断抽搐的嘴角才是他现在的常态。
“好吧。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是没有办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既然如此我还是把你送到其他地方休养一段时间好了,相信你也不愿意现在就回去然后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吧。”
虽然之前一直都表现的有气无力,仿佛对什么似乎都有些不在乎,但惟独这一刻,船队主人很清楚地从那个那人眼中读出了“感谢”的情绪,很强烈,也很坚定。
于是没过多久。整条船队便调转了方向,从原本向西航行变为了一路向北。
“没有想到曹操手下亦有能人啊。竟然仅仅只是接触了一两次,便与主公的想法有了三分契合,而且竟然胆大妄为敢于实施,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是远远比不上的啊。”
“老大,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那些家伙又怎么能够与州牧大人相提并论呢?”
“是啊老大。你看州牧大人的计划是多么的详尽,而且不断告诫我等要稳,不要有了一点点成绩便妄自尊大,贪功冒进,所以我们才能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到现在。那五六个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倒霉蛋。还有一群没有下过海就以为能实现州牧大人目标的蠢蛋,大概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敢乘船了吧,更不要提实现州牧大人所提出的那个伟大的目标!”
“不要这么说,你们可不能这么说。用主公的话来说,那就是只有想不到,却没有做不到。当然了,如果因为一时的挫折便放弃了,那自然是不值得我们重视。可是我看那个领头之人,虽然本事或许比不得你我,但却有一个执着且不服输的眼神,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啊。”
“那又怎么样,等到他们真正摸到门道,恐怕我们早就能够牢牢控制这一望无际的汪洋了。”
“话是这么说,但既然我们不能现在处理掉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就像主公说得那样,还可以结个善缘不是,就好像我们跑商的时候那样,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便会得到什么帮助。”
“老大,既然我们已经把这些人扔在这里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要不……干一票?”
“手痒了?”
“是啊,都已经老老实实当了那么多年好人了,突然很想再做一次坏人。”
“我说你们这些年又不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怎么就总惦记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情。”
“嘿嘿,虽然这些年的生活还挺顺当,几次在战场上遇险但也活到了现在,可总是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大概就好像不知道谁说的,‘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吧。”
“对啊大哥,州牧大人让咱们来到这的目的不也是为了锻炼队伍们。机会难得,不如做上一票好了,正好也看看兄弟们这段时日练就的本事到底如何,能不能达到州牧大人的要求。”
终于,这样的一句话让那位船队的首领心动了,或者说有了这样一块遮羞布的存在。他接下来的行动也突然从矮矬穷的打家劫舍,立刻变成了高大上的所谓“军事行动”。
你看,同样是打砸抢,但是有了那么一层皮,立刻就变得与众不同了,就好像加了特效一样。
所以说你的片子可以拍的很烂,但是如果特效做的好,而且还能够拉出来几百辆名贵跑车,那么你照样能够成为世界级的大导演。当然如果你手头不够宽裕。那么仔细钻研拍摄技巧,用华丽的荧幕色彩让观众们忘记苍白的内容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甚至观众如果批评起来,还可以大刺刺的用一句“国际导演的水平,你们普通百姓不懂欣赏”糊弄过去。
好吧,果然这个世界除了看脸之外,没脸的如果有特效也是能够混到二等舱的船票。
海洋之子们对于海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一支规模并不算大的舰队行驶在蔚蓝的大海上,不过说是舰队。但也不过只有十二条船而已,比起南方诸侯手上的水师。这样的数量怎么都有些不太够看,或许唯一还能称道的,便是船只上那五花八门的兵器——比如竖立在船只两侧一共四只的拍杆,这种在杆头捆绑着巨大重物的长杆在接舷战中拥有着巨大的威力,敌军稍有不慎就能让一只船彻底葬身鱼腹。
其余诸如床弩、强弩和弓箭也都预备了不少,甚至船舱里还密封保存了一些“秘密武器”。那都是威力非常大的兵器,一般的情况下没有船长的许可,就算拿出来看一看都要挨板子。
所以大部分的船员也不知道那些藏的严严实实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平日里除了练习如何在波涛起伏中稳定射出手中的箭矢之外,还需要联系投掷和套锁之类的项目。
今天的海面上风平浪静——这当然是对那些海员们来说,事实上对于那些“旱鸭子们”而言,就算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颠簸起伏的航船也足够令他们将任何一顿饭吐得干干净净。
而这些在海里讨生活的人,除了少数需要值班巡岗之外,其余都纷纷跑到船上各个自己所中意的地方,享受着烈日与海风交替的奇妙感觉,甚至还有的趁机逗弄围绕着船只飞行的海鸟。
明明一场血战可能即将到来,但偏偏船上的这些船员,却是一点也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都是一些好男儿。”
“只要再多熟悉熟悉,他们一定能做得更好。”
这支舰队的主人,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泉州港。
这里虽然被冠以泉州之名,但是距离渔阳郡泉州县的县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但是这里却是一处非常重要的港口枢纽……好吧,对于北方而言,港口枢纽这种名词对于大多数的百姓而言那都是极为陌生的词汇,也只有海边出生的海之子和那些商人才能意识到那片深蓝当中所蕴藏的无限商机,所以说就算是那些本地的世家豪强对于这里都并不太重视。
嗯,他们绝对无法与常驻于此的那些税吏比较对于此地的认知度。
但实际上依托渤海湾的独特地形,每年从这里走海陆前往青州的人并不算少,而且幽州与青州的物资贸易也经常需要仰仗这里,尤其是黄巾之乱爆发后,这里更是繁荣了不少。
甚至更加幸运的是,就算是袁绍与公孙瓒拉锯的时候,那些在公孙瓒后方袭扰的乌丸人和鲜卑人,也更多地将目光盯在了那些人群聚集的县城,而不是这个距离县城有些遥远的偏远地区。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海边的百姓并不比深处内陆的他们富余多少,而且沙滩也不利于骑兵的行动,甚至那些百姓若是躲到海里去,他们更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所以哪怕幽州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各种各样的麻烦,这座沿海的港口遭受到的损失几乎为零,不,甚至因为这样的缘故。这里的繁荣程度甚至在乱世中达到了与日俱增的程度。
说到这里不得不再一次感谢袁家那位发了疯的青州刺史,让原本还在犹豫到底是海路更划算,还是陆路更安全的商人们,越发的喜欢起了港口贸易,甚至冀州也开始出现一些规模比较小的港口,只不过那里作为冲积平原。滩涂平缓却缺乏可以停靠大船的深港,虽说这年月的船只吃水并不算深,但也绝对不会喜欢在退潮的时候陷入到泥沙之中。
所以,为了袭击后的撤退考虑,果然还是要袭击他们最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一切想要找到的东西的泉州港啊。
当然,就这么将十二条船直接撞进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渤海虽然宽阔,但除了从青州前往辽东和乐浪这些地方的航船,其他大部分的海商还是习惯于沿着海岸线行船。不但风浪会小很多,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还能够迅速靠岸,减小一些损失。
但也因为如此,尤其是水上业务逐渐繁荣的当下,越来越多的不法之徒,甚至有着正经背景的势力纷纷投入到这些线路上,而他们做的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生意。
更不要说虽然数量很少。但海上黑吃黑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故而就算是海商的船基本上都是用于跑商。但船上也会配备一些防御措施,同时带上一些保护货物的专职水手。
所以可以想见,若是仅凭这十二条船去进攻泉州港,那么别说登陆了,就算仅仅是在外海的情况下,港口内大大小小的船只就能将这十二条船包围。就算这十二条船能够让对方付出足够巨大的代价,但自身唯一的结果恐怕也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怎么算都是一个得不偿失的选择,甚至暴露出来的东西还会引发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说他们要做的,便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在夜幕的掩护下。十二艘装备在这个时代堪称精良的军船就这样停靠在了泉州港东部距离港区大约五里的一个很隐蔽的海湾里。
因为这处并不算宽阔的海湾西面是一处突入海中的矶石,让这里的格局显得有些狭小,同时又不似泉州港拥有沽水的漕运之利,所以显得很是荒凉,只有两三户渔家长居于此。
可是现在却成为了这批心怀鬼胎的水匪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那几户渔家很快便被控制住,在睡梦之中的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捆成了粽子。
是的,他们很幸运的并没有被杀掉,倒不是因为水匪们心慈手软,只不过是其中一户那年轻的渔家女让水匪们感到心动,对于岳父母和可能的亲戚友人自然要客气一些。
这些事情对于行动利索的水匪们而言并不会花费他们太多时间。
对于在水上讨生活的水匪而言,虽然长时间的海上航行同样会让他们的身上积累足够多的疲惫,不过比起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海上颠簸的“旱鸭子”,水匪们下船之后并不需要多少休息的时间便能够投入到接下来高强度的行军和战斗之中。
所以说天马行空的想法固然重要,但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需要的可是踏踏实实的努力,那些以为仅仅凭借着一点点天才的想法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还是回家去做梦比较合适。
之后潜入泉州港的行动也进行的异常顺利,长时间远离战乱的独特环境让这里的那些巡逻的守卫们警惕性显然有些不够高,在一群专业且老练的老兵们眼中,那些巡逻者与其说是在巡视,倒还不如说是在寂静的夜里散步,更别说某些地段的巡逻者干脆就没有了踪影。
“可惜,若是带的人多了,或许可以做一票大的!”
这真的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
“不要那么多废话,这一次不过是为了锻炼我们的作战能力而已,所以都给我记住了!不要为了区区一点财货便拖延行动,如果谁在规定时间内回不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一群人在点头的模糊影子,虽然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恶狠狠的,不过他们的这位首领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当做是耳边风,身边这些弟兄虽然做的是水匪的行当,但却也都曾经是军队中的精英,令行禁止这种事情不会这么快便忘个一干二净。
就像首领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只不过是一次练兵之旅,一方面满足一下他们这些人某方面的阴暗心理,另外一方面也是通过这次行动来确定己方之前的训练还有什么不足。
所以,这一次他们选择的目标,不是什么显眼的人物,而是一个实力只能说是一般的贸易商,而这个倒霉的商人做所以会被选中,除了因为他的产业都坐落于泉州港外围地区,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个家族背后的支持者是效力于袁绍的某个冀州世家。
因为今天的夜色很浓,那些传说中的“战术手势”自然是没了用场,但这显然难不倒这些惯匪们——很快,夜色中便响起了几声飞鸟和走兽的叫声,很轻,却很有节奏感。
“喂,你们听没听到刚刚响起的鸟叫声,怎么听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吧。”
“哎呀,干嘛那么多事,说不定那只鸟儿被尿憋醒了所以起个夜什么的,又不是大量的飞鸟被惊起,一惊一乍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可是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眼皮也一直在跳,不会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嘿嘿,难不成你是害怕你外出巡逻的时候你那新娶的婆娘偷汉子。”
“胡扯!我和阿梅的关系好得很,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嘿嘿,小兄弟你还是年轻啊。你家婆娘的身段那么好,谁看着不流口水,你要是不盯得紧一点,我敢保证,你家门口想要进去的男人一定能排成长队。”
“你!你!我要宰了你!”
听到越来越响亮的争吵声,前来偷袭的首领不由得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不得不说,哪怕再如何隐秘的行动,如果遇到认真负责又或者心如细发的人都有可能会被他们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破绽,而如果遇到那些天生具有某种敏感神经的家伙,那更是偷袭者的悲哀,显然他们之前觉得万无一失的联络方式,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暴露的几乎是体无完肤。
索性因为长时间的安逸,让这里的守卫哪怕已经预感到了危险的降临,也依然粗心大意的放了过去,甚至因为他们的松懈,反而为这些外来的入侵者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入侵机会。
没有任何的犹豫,原本的争吵声便在一个高潮后戛然而止,两具尸体也被拖入了某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随后,那一段原本应该有巡逻者经过的道路上,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拔除明哨暗哨,翻越高大的围墙,迅速占领仓库等重要目标,在不惊动大多数人的情况下将重要人物捕获,还有之后的审问和短暂的“快乐”时光,整个过程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对于这些曾经散漫的水匪,虽说从军多年,但是如此紧凑且严密的行动计划哪怕平日里训练了很多次,但当真正进入到实战之后,快速的节奏依旧让他们经常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若不是他们绑人的手段总算是“业务熟练”,或许最后想要如现在这样不弄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便控制这处商队驻地还真有些困难。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才在临走前点起一把火,让那能够吞噬和掩盖一切罪恶的火焰撕裂那依旧晦暗的夜空,制造出足够多的混乱。
这样一来,大家就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