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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州李学和荆州刘表,明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他们两个又怎么搅合在一起了!”
一听到李书实的名字,袁绍就有种心头发堵,气息不匀,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 说起来自从讨董开始,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与他联系起来,似乎袁绍就从来没有心情好起来过,不论是挑动河东豪强叛乱的失败,还是河内偏师进攻的失败,亦或是被对方在清河之战爆了菊花的痛苦,袁绍很是怀疑李书实是不是上天派下来玩他的。
所以在这个争夺天下霸权最为关键的时刻偷偷与李书实媾和甚至于暗中结盟这样的选择,袁绍可以说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下来,因为若是这个让他感到麻烦的对手一直在身旁虎视眈眈,袁绍相信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感到踏实。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让他吃不好睡不香的家伙竟然还是如同瘟神一样纠缠着他。
袁绍真的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对此同样心知肚明的许攸悄悄退了半步,同时尽可能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一些,看着袁绍那张有些纠结的面孔,许攸忽然觉得他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有些不太正确。
“好了,我没事的,你看我像那么脆弱的人么。”
该说果然降低存在感也是一种技术活,至少对于平日里一贯比较高调的许攸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以至于这一次他打算临时抱一下佛脚却不幸落入到了袁绍的眼中。
对于这样的结果,许攸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这也是他自找的不是。
“回主公,虽说并州与荆州分数南北,但中间也不过是仅仅隔了一个司隶罢了。如今三河地区皆已落入李学之手,两者之间事实上已经处于接壤的状态。”
这算是在报复袁绍刚才瞪过来的眼神么?
对于自己这位友人兼属下在某方面的坏脾气,就算是袁绍也感觉很是无奈。
当然,对方的能力也的确让袁绍在这些事情上的忍耐力远比对一般人要高的多。而且比起田丰那尊直炮筒子。还算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许攸可以算是贴心人了。
“比起进军洛阳,刘景升似乎更倾向于向西或者向东。所以他才会与我们联手遏制我那个越来越蠢的弟弟。所以若说是他与李学起了冲突,那么一定是李学那边的问题。”
“主公的猜测没有错,这一次的确是李学想要向刘景升动手。”
“李学向刘景升动手?不,这并不是什么好想法。不但会牵扯他的精力,而且还会让并州变得空虚,尤其是缺乏保护的魏郡和河内,这是连我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虽然看上去是袁绍在自言自语,但从他最后看向许攸的时候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就可以知道,他显然对许攸这种故意避重就轻的说法有些不满。或者对袁绍而言,在这样与袁术决战的关键时刻自己的手下还给他添乱。这显然就不是可以忍耐的事情了。
而许攸,也在瞬间明白了袁绍心中所想,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气。
不过这股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清楚袁绍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他许攸刚才的行为藐视了身为主公的袁绍的智商。这样的行为不被发现还好,只要被发现必然会引得上位者的不快,更别说是袁绍这样脑袋不算笨的精英人士。
再加上家小都在冀州,袁绍如今也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甚至因为田丰的刚直袁绍已经开始将部分原本属于其的权力交给了其他谋士,而许攸作为袁绍的老友分得的又是最多,故此完全没有反叛心思的许攸也仅仅是暗自提醒了一下自己,然后正色汇报起来。
“虽然不是李学向刘景升动手,但却也相差无几——这一次向刘表动手的是前一阵子在南阳吃了点暗亏的西凉军张济所部。如今长安城内暗流涌动,李傕郭汜二人把持朝政,其他西凉军诸将虽说同样位居高位,但却不愿意听从李傕郭汜二人。前一阵子西凉军中的重量人物樊稠就因为与李傕郭汜两人意见相左而遭到袭击,若非有人通风报信,那樊稠只怕是要被砍死在酒宴之上。而张济,也恰恰同样出现在了那场酒宴上。”
“也就是说张济为了自保而远离长安,为了寻一屯兵之地而将手伸向了远离长安的南阳?”
“的确如主公所料。想必主公也知道那张济的侄儿正是李学麾下的河东太守张绣,以张绣为中介,李书实并不需要承担与刘景升全面开战的风险,同时又能将自己的势力扩大到汉水一线。毕竟以西凉军中的那些野蛮人,脑子里除了破坏之外只怕是不会其他任何的事情。”
“对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李学任命的朔州牧黄忠黄汉升应该出自南阳吧。”
“主公思虑敏慧,那黄汉升的确是出自南阳,而且还有出自南郡的童渊,当年李学也曾与南阳、南郡、江夏等地的世家豪强有过合作,所以我们并不能小觑对方在那里的影响力。”
“能够谈查清楚李书实对张济到底支持到什么程度?”
“这个只怕不是很容易,因为我们不可能清楚李学心中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李学派出了其麾下曾经在雁门云中一带大显身手的谋士曹翎和三千士卒加入到了张济军中,同时还支援给张济数量不菲的粮草,只怕所图非小。”
“不过是图个进退自如罢了,算不得什么。而且若是没有一个有点头脑的人,张济那个莽夫绝对不是蒯氏兄弟的对手,到时候只怕进攻未果却连现在的地盘都保不住。”
“主公所言极是。只是……这样一来刘景升只怕是就有借口推脱先前答应我们之事。”
“你说的是从后方骚扰袁公路并争取断其粮道的事情么?”
“正是此事。荆州与豫州只有南阳和江夏两郡有接壤,可是除了南郡与汝南、颍川两郡之间路途顺畅,汝南与江夏之间可是被崇山所阻隔,只有少数关隘可以通行。如今南阳之地成为李学与刘景升之间角力的战场,我怕刘景升会以路途难行作为推脱的借口。”
“那你觉得得了南阳之后刘景升就会对我们的要求全力而为么?”
“这……哪怕心中万般不愿。至少表面上也会做做样子吧……”
“哼!这些个汉室宗亲,只怕心里都巴不得我们这些外姓之人打生打死,好让他们成为光武第二!比起出兵参与,坐山观虎斗才是他们心中最好的选择。当然了。因为刘景升与我那越来越不成器的弟弟之间过节太大。而且我那越来越不像样的弟弟是个什么心胸天下皆知,所以他是不愿看到我那个越来越没脑子的弟弟赢下这场关键之战的。”
“可是……属下还担心一个问题……”
“是担心南阳被那李书实所取后让他实力大增威胁到我们的计划么?”
“是啊。只有真正交过手才知道那个男人麾下的部队有多么可怕,如果让他再得到南阳,到时候逼迫刘景升划汉水而治,之后领兵西出武关、潼关和蒲坂津。则关中之地只怕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这一切攸认为最多不会超过五年的时间。
可是我们呢?如今我们还不得不与公孙瓒那老匹夫相持,而且前几日主公也接到了那刘玄德出兵青州的消息。这刘玄德也同样是个难缠的人物,身后又有陶谦支持,作为徐州北部的屏障,我们别说是五年内拿下徐州,就算是青州都只怕不会容易啊。”
“李书实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料理。他有没有五年的时间还不好说。至于我们……难道子远你就对我们那么没有信心么?五年的时间,足够了!”
眼瞅着自家主公那信心满满的模样,许攸所能做出的回答,似乎也不会有第二种的可能。只是在他的心中。却远没有他的主公袁绍那般自信,毕竟陶谦再如何“命不久矣”,挺过五年的时间似乎完全不成问题,而刘备的出现……
也许从某种程度来说,刘备是一个比李书实更加麻烦的存在——对于袁绍军而言。
希望袁谭大公子不会被那个刘备给逼疯掉。
许攸在心底发出这样的“祝福”,同时也对准备走公子路线来获取更多话语权的郭图和辛评所即将要面对的情况感到好笑,那还真是令许攸感到愉♂悦的情况啊。
而如果说袁绍军中此时还有心情和余力搞一搞内斗什么的话,那么距离袁绍军驻地并不算非常遥远的曹操军中,现在的情况可就没有袁绍军那般乐观了。
“……我戳,我戳,我再戳……”
“孟德,你能允许我揍一下眼前这个根本没有兄弟情义的夏侯渊么!”
“啊哈哈哈哈~惇哥,笑一笑。来~笑一笑嘛~”
好吧,更正一下,就算是局面再怎么困难也永远不会缺乏乐观豁达之人。
当然,同样也永远不会缺乏看上去似乎不怎么乐观也不怎么豁达的人。
比如眼前这位身体正在被自家兄弟玩弄的某位独眼将军。
“你xxoo的身体被当成玩具戳来戳去你难道会开心的想哭?天然呆也要有人权好伐!”
“啊啊~虽然是这么说啦,不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惇哥你呢?”
“还不是因为当时身处乱军之中,又要控制溃兵,又要分心解决身边的敌军,结果……”
“可是难道惇哥你的武艺退步了么?竟然被那种毛头小子给伤成这样,就算突袭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说惇哥你收了对方送出的什么好东西,然后放水给对方做宣传?”
“夏侯渊,老子和你拼了!”
天然呆虽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乐观派也会有焦急和失落的时候,但只要没有否定自身,天然呆们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忘掉那些不快,因为他们单线程的大脑显然无法处理那么多多余的程序,而乐观派则更会从失落中寻找到积极的气息来忘记那些不快的感觉——既然失望也是一天。希望也是一天,为什么就已经要绝望着去看待一切呢?
于是,一番打♂闹过后,两夏侯兄弟都已经忘记了失败所带来的痛苦。他们心中都已经升起了巨大的战意——越是现在这种看上去不利的局面。他们就越是要努力,越是不能让已经被足够多事物所包围的孟德再因为他们而分心。
当然。能够这么快恢复过来的另一个原因则在于夏侯惇这一次受到的伤害要远远小于面对王越之时和清河之战当中所受到的。也不知道该说他其实还隐藏了“抖m”的属性,还是说他属于那种越是被揍得厉害之后就会变得越强的xx体质,总而言之,面对孙策毫不留手的突袭。分心多用的夏侯惇虽然败得很惨,但比起之前险死还生或者肢体残缺的状态,现在的情况无疑的确只能算是小伤而已。
不过作为一位资质顶级的将军,却接连在战斗中身背重创,夏侯惇最近的运气也有够差的。
“不过渊弟,如果在战场上碰到那个孙策,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宁愿在远处放冷箭,也一定不要冲上去与他对战,哪怕那个时候他正在与颜良、文丑这样的猛将交战也不可以。”
“惇哥你没事吧,这可不像是平常的你啊。我的惇哥不是就算碰到了王越、吕布那样无敌的猛将也是会一边大声嚎叫一边拍打自己的胸脯。交替进行十余次之后一往无前的冲过去,就算被达成破麻袋也不会后悔,再昏倒前还会笑着给我比一个无悔的手势么。”
“这是哪门子的夏侯惇,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白痴和笨蛋么!明明应该我的智力潜力比拟还高两点啊!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你好像是在藐视我的智商啊!那种人不是勇敢,完全就是某个总是笑得让人心寒的小家伙嘴里的‘闹肚子闹带’啊!”
“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哼哼~不过渊弟,这一次为兄可不是说笑,那个孙策给我的感觉与王越、吕布完全不同。”
“这就奇怪了,明明都是强悍的将领,就算武艺有所区别,擅长的进攻手段并不相同,可是兄长不是说过,对于那些顶级武将来说,有些东西已经变得疏通同归了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那个孙策给我的感觉与其他人似乎有很大的区别。像是王越、童渊、吕布、赵云这样的强者,他们给我的感觉仅仅只有强这一种感觉。若是非要说的仔细一些,就好像渊弟你说的那样,就算各有各的不同,但方向却是一致的。可是那个孙策,他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有些不同,但是现在细细体味起来却又不知道那种感觉来源于哪里。明明力量很强,甚至略强于吕布,与那典韦平分秋色,身手也极为敏捷,赵云若非武艺傍身只怕还会略有不如,综合起来实力只怕不弱吕布。但却似乎少了些什么,是少了什么呢……”
“莫非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都会有的对‘道’的追求?”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你都说得那么明显了可是自己却没有想到,该说果然不愧是我的惇哥么……
当然,这些话夏侯渊是不会说出来,毕竟要给自家兄弟留点面子不是。
绝对不是因为刚才那种“笨蛋在思考”的模样太有趣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两遍。
“就是这个,没有那种追寻‘道’的感觉,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身体在战斗,虽然同样很强,但总给人一种在与一头疯狂的野兽战斗。而在此之前不论是典韦还是许褚就算战斗中同样有着野兽的感觉,但是那是他们所追寻的‘道’的一部分,仍然给我他们是人的感觉。”
夏侯惇越来越笃定,夏侯渊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上似乎升腾起了什么让人感觉琢磨不定的气息,只不过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某个笨蛋很满意自己的推理,准备以拳击掌摆一个帅气的pose,可是他的身体虽然受创没有以往那么重,但那也只是与昏迷不醒或者肢体伤残相比,现在的他身体依然处于脱离受损的虚弱状态之中。于是理所当然的,那个所谓的“帅气”pose引动了身上的伤痛,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完全是野兽一样的感觉么……”
东武阳的前线大营中,看着夏侯渊送来的整理自夏侯惇的战报。曹操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主公担心那孙策是第二只江东猛虎。可是在丑看来,那不过是一只将死之病虎!”
可就在这时。一个自信的声音在曹操的耳边响起,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帅账的门口。
这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高耸的颧骨让他的面孔看上去略有些古怪。同时黝黑的皮肤也让他咋一看上去与路边的老农没有多少分别。可就是这样一位有着并不符合社会审美观甚至会被人嘲笑外表的男人,眼中却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彩。
“是志才么?”
“主公以为袁公路心目中的剧本会允许孙策这么耀眼的存在么?如果主公担心袁公路还要做些表面文章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陈留和豫州散播一些颂扬孙策的流言。”
“既然如此,那么就把藏在你怀里的美酒交出来吧。”
“丑以为现在我们可以暂时放下南方的问题,那些黄巾军似乎已经认定我们此时首尾难顾,相信只要稍加引诱,他们就会像是蝗虫一样蜂拥而来。我们自然可以瓮中捉鳖。”
“的确是好计策,那么就把藏在背后的美酒交出来吧。”
“袁本初已经率军南下,丑建议主公向袁本初谏言,令其秘密派遣一军。轻骑突进,或许可以给南方的袁公路一个措手不及,主公也可以趁机出兵陈留。”
“我会和本初说的,不过从元让传来的战报看,人选上或许很是需要斟酌……另外志才,把从在你两只袖子里的美酒交出来吧。”
“主公!丑对主公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所以把你藏在裤腿的美酒交出来吧。”
戏丑戏志才,荀彧在曹操入住兖州后所推荐的人才之一,是一位拥有相当智谋的天才谋士,可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却很少有人了解他的才华,也只有荀彧这样交友广泛的人才能够了解到他的才华,哪怕他之前的确是个在田间劳作的农夫。
当然,从刚才来看,或许这种可以与自家主公肆无忌惮的玩笑的男人也的确会被这个时代的主流社会所排斥,因为这不但不够庄重而且还有佞臣的嫌疑。
“志才啊,我看你就从了主公吧。”只是似乎有人还嫌乱子不够大又来参了一脚。
而这个声音让原本就因曹操的调侃而满脸窘迫的戏志才顿感雪上加霜,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头寻找落井下石的人时,却意外看到了荀彧那捂嘴轻笑的戏谑表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也就我这副尊容的会叛变,可谁曾想原来你这‘留香荀令’也会出卖别人,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啊。”
“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或许我还要犹豫一下,不过像你和奉孝那样的家伙,总觉得不出卖个几次很是对不起自己啊。”
总觉得在面对戏志才的时候,荀彧显得很黑啊。
当然,不论是曹操还是两位来自颍川的谋士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他们放松的一种方式,而且刚才曹操所担心的问题也早在戏志才的三言两语间轻松化解。
只是……
“子孝将军,他们这样不严肃,难道不会影响到他们在属下中的威望么?”
“仲康莫非是未曾向伯康你这个兄长提起过么?”
“子孝将军指的是什么事情?”
“在北方,可是有一个比主公更喜欢捉弄手下的诸侯,当然也没少被手下反过来捉弄,只是放眼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说他在手下中没有威望呢?”
“是……这样么……”
望着依然与荀彧等人打趣不止的曹操,许定觉得自己忽然对接下来的战争多出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