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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篮子转了三条街,丽娘朝长青巷走去,今天的生意不好,希望那个年轻的妇人能多买些。刚绕过长青巷的转角,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连仁义??”顿住脚步,急退两步在桃树后掩好身形,冷眼看着前面。
连仁义已经跨出来了一脚,另一脚还在门里面,丽娘只看到一个侧脸,脸皮红红的,看样子是喝了酒。穿的长袍倒是挺括,青色长袍腰间束一根天青色带子,宽大的袖口上有些油渍,衣领上,竟然有几个红红的唇印!
“娇娇快回去,别累着了!”
声音倒是温温柔柔的好听,这么好的嗓子配渣人,真是糟蹋了!
丽娘心里冷笑,才娶了新人多久点,就出来喝花酒,当初对原配妻子,也是够无情的,妻子满身的针眼他会看不到?还装傻充愣的哄骗原主,没有那些山盟海誓,和离后原主也不会绝望到上吊,原主的死,渣男绝对要负大半责任。
门内的女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连仁义很是高兴的笑了,“好娇娇!真是甜心肝!过几日,得闲了再来看你,我也是舍不得你!”
丽娘双手互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这连秀才酸得掉牙,假得令她直恶心!
“我也会想你的,我的好娇娇!”连秀才身子探进了半个去,然后是一阵啧啧啧的亲嘴声。
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为何物!这连秀才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不怕邻居开门撞见,还“连—--仁义”,是“廉价的仁义”吧?他爹取这名字,取得真是“好”!
想想连仁义对原主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听听他对个妓子的甜言蜜语,可见这个男人是个薄情寡义,冷血自私的货!
两个没廉耻的货在大门处墨迹了半刻多钟,丽娘动了几次掉身的念头,肚子里宝宝的活动,让她冷静下来。连仁义花钱到暗门子身上,那她就使劲赚暗门子的钱,不是更爽?
那衣领处的唇印,回去被黑肥的朱三娘见了,怕是----哈哈,估计很快花大妈又会来对她八卦了!
此刻丽娘想着要看连秀才的笑话,却不晓得她为此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等连秀才瘦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丽娘活动活动站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才慢悠悠的进了巷子,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喊了好几声,妇人的门才“吱呀”的打开,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脸颊红红的女人倚门而立,打个酒嗝之后才问:“还余几多?”
鹅蛋脸,弯月眉,桃花眼,俏瑶鼻,红菱唇,削肩丰乳黄蜂腰,翘臀长腿小巧脚,姿态风.流又妩媚。
丽娘细细打量之后撇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她家男人不知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也或者那男人明知道她做下的勾当,只是装聋作哑。
“漂亮姐姐,今天的卤肉可香,是山里猎户挑着卖的野货,尝尝即知。”
递过试吃碟,丽娘心里暗哼,现在的卤汤比早前浓了许多,卤出来的当然好吃,她就不信这女人吃得出来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
果真,女人尝了之后点头很是满意,“添价了?”
那斜斜的桃花眼,随时随地勾魂放电,也不看看对象,心里腹诽,丽娘面不红心不跳的:“三十文了。”
故意叹了口气,假作吃了大亏的样子:“那个狗杀才,卖鲜肉给我要十五文一斤,一斤多的鲜肉,卤出来不够一斤秤,加上香料、柴火、人工,还亏着两文一斤!”
哭丧着脸演戏:“被爹爹狠狠骂了一场,今天的卤肉果真是不好卖!个个都嫌贵,要不,也留不下六斤来!呜呜~~~~回去要被打了!几天的净钱,一下子掏摸干净了。”
女人见她着实可怜,那么瘦小肯定也是家境不好,卖不光回去肯定是要被教训的,叹口气:“不妨事,都卖与我,回去你爹娘也不怪你了。”
“我娘早死了!就我跟爹俩人相依为命。”再打出一张可怜牌。
“喏,连篮子都给我,给你两百文,这下不亏能保本,你爹肯定不怪罪于你。”一个篮子才三文钱,剩下的17文就当打赏给小姑娘了。
丽娘抬头装惊喜:“真的?漂亮姐姐,你真是那在世的观音,活生生的菩萨!不对----应该是那活生生的仙女!”。
女人得了赞美挺高兴,掏出个三钱的银馃子递给丽娘,另一只手接了丽娘的一篮子卤肉。
看看手里的银馃子,丽娘为难了,没那么多钱找啊!三钱呐,要找一百文!十斤肉才卖出去四斤。
倒出所有的铜板,丽娘眨眨眼:“漂亮姐姐,我……我这里只有64文,还差36文!”
“要不,我去外面的店铺换铜板?”嘴上说是那么说,脚底却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摆摆手,女人抓了那大把铜板丢进篮子里:“算啦,都赏侬了!”又打了个酒嗝,女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大门。
“她还真是大方!”抛抛手里的三钱银子,成色很足!哈哈!六斤卤肉,卖出十八斤肉的钱,今天宰了头肥羊收获不错,回家啰!
晚饭又有桃花鱼,丽娘胃口大开,美美的吃饱了,伸手欲收拾碗筷,李大柱拦住她,看着麻利收拾饭桌的爹,丽娘脑子里转了几道弯,装着低落的开口:“爹爹,是不是,该给娘说说孩子的事?”,顿了顿手,李大柱没应声只是点头。
次日一大早,父女俩背着一大堆的香蜡、金银纸钱、供品,特地多带了一盘卤肉,来到观音庙左后山蒋兰英的坟前。先清理掉坟堆上的杂草,四周的野菜也拔掉,落叶枯枝都拢了点燃,在墓碑前点好香烛插上,摆上水果、点心、卤肉、刀头、两杯清酒以及一捧山花。
“爹爹,我们各自烧一堆吧!”丽娘的这堆,是打算烧给原主的。
李大柱沉默的点头,拿了一摞金银纸钱在左边点的位置烧起来。
“李秀丽,我今日多给你烧些钱,赶紧来收!当了小鬼学着机灵点,记得多花钱上下打点,得了好处的阴司鬼吏,才会给你安排个殷实人家投胎,别再傻愣愣的了。瞧着点别人眼色,嘴巴甜点多说几句好话,别再如这世蒙头懵脑,还是做那锯嘴的葫芦!”丽娘内心默念。
就原主那智商、那性格,她真担心原主到了阴间还是吃亏受苦的主。
李大柱喃喃:“英娘,现在过得好不好?投胎了么?丽娘现在怀了外孙子,卤肉生意顺利的做起来了,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舒心的,你别记挂我们了……”念着念着就包了眼泪,温婉的妻子离开他这么多年了。
瞄瞄哀哀切切的李大柱,丽娘又丢了一些纸钱进火堆:“到阴间跟你娘见面了没?哎!如果你娘还没投胎,你俩在阴间得了与我们有关的消息,一定要托梦知会下!”
想了想,又念叨:“我会尽心孝敬你爹的,日后养老什么的,全包在我身上!当然,如果有那品性好的女人,我觉得还是撮合撮合,也不能让你爹年纪轻轻的,就光棍一辈子守到老吧?”。
“对了,幸得我来了,顶了你的身子才保住孩子,否则孩子就跟你一起没命了!记得哦,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你可得看顾着你儿子点,我们多赚些钱,日子过得好点,才能给你烧多多的冥钱下去,你和你娘手上也宽裕点不是?”
看着烧得霍霍的红火,想起原主心心念念为之上吊的渣男,丽娘讽刺了原主俩句:“自我接管你身体之后,你的前夫一字一言都没给过!而且,我亲眼瞧见他去会暗门的妓子!你死了,人家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逍遥多快活!下次找男人,眼睛擦亮点,不要傻头傻脑的全心栽进去,爱情,你是玩不来的。”
“太过痴心要不得!谨记谨记!”
烧了不少的金银纸钱、冥元宝给原主后,丽娘另起了一堆烧。
“蒋兰英----蒋娘子,不是我故意要霸了您女儿的身体,前因后果你女儿会告诉你。所以,别对我有怨气哦!这肉身给了我,我很感激,会好好珍惜这第二次生命的,会孝敬您的夫君,也会尽心尽力的养大您的外孙子,您和丽娘安心等待投胎……”
“保佑你的外孙子升官发大财吧!这个----大家互惠互利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吧?”
烧完了,丽娘诚心诚意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以此表达她的无上感激,李大柱擦着眼泪神情哀伤。
香烛还未燃尽,丽娘和李大柱给坟堆培上些新土,折了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坟顶,前后左右都压上几张纸钱。“爹爹,一会我们去观音庙拜拜?”千年的桃树,很想看看到底长得什么样。
“好,我们去谢谢送子娘娘。”望着燃尽的香烛李大柱点头。
“李秀丽,蒋娘子,我们走了,有空就来烧多多的纸钱给你们。”
“英娘,望你在天多保佑丽娘和外孙子。”丽娘听了这话失笑,庇佑外孙子有可能,至于她-----不敢指望。
清酒洒在墓前,检查了遍,确实没火星不会引起火灾,收了墓前的供品,这些是要拿去送叫花子吃的,桃花镇的风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