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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裔手腕一番,想要死死回握平乐的手腕。可是,瞬间,真的只是一瞬间,他却抓了个空“平乐,平乐阿乐”殷裔轻声唤着,可是没有回应,仿佛平乐从未存在过。可殷裔的脑子很清楚,前一刻,平乐还拉着他的手腕,还轻声叮嘱他不要说谎。
为何不要说谎,不要向谁说谎?难道祠堂中有人会拷问他吗?
这种感觉,大体上可以称为彷徨了。殷裔缓缓迈着步子,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这种极致的黑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哪怕他绝不承认自己胆小,平乐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好带他探明真相的,为何她却在瞬间失去踪迹。
虽然疑惑,可殷裔也清楚平乐不会在此时开玩笑的,她可是一门心思想要他放弃殷玮,想带着孩子永远脱离殷氏,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执意如此,可那女郎为此竟然不惜再入殷氏,可见她心意己决。
这个紧要关头,给她千百个胆子她也不会逗弄于他。那她之所以不见,而自己之所以还这般置身黑暗中,或许便是祠堂的秘密所在了。
只是难道祠堂的秘密便是极致的黑暗吗?
那三年前,平乐到底如何将他救活,他那时虽然没死,可也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而且据查那毒是楚溯那个毒宗师傅的看家本事,便是楚溯自己中了此毒,也只能等死。
可他却活了,不仅活了,而且一点看不出曾经几乎踏入黄泉,便是仙丹,也不会有那般药效的。三年前。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殷裔继续走着,同时全身戒备。
他还是能感觉出来自四周的冷意。似乎不是杀气,只是冷。很冷,他仿佛被冷意包裹着,那冷意窜进衣襟,向他体内蜂拥着。
“阿乐”殷裔轻声唤着,虽然心里知道在这种地方,阿乐不会突然出现的,可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殷裔继续向前走着。他并不清楚祠堂里有什么,只是殷氏世代口口相传,说进门直行,会有一个祭坛。平乐也说走到祭坛便安全了。
可祭坛到底离石门有多远,殷裔觉得他走了许久,心中估算最少有一个时辰了。直线距离算来,他恐怕早己走出这坐山峰了,可他周为还是被黑暗包裹着。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迈着步子,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了。
就在殷裔想着是不是要转身向回走之时。
突然间,眼前一亮。是那种极致的亮,仿佛瞬间,他便经历了从黑暗到光明。没有给他眼睛适应的时间。殷裔觉得眼睛刺痛,于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待他渐渐适应了光亮睁开眼睛时。
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怔在原地。
眼前是一处小院子,院子不大,却显得很精致典雅。几间正房,收拾的很干净,从他的站立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屋中翻飞的青色帷幔。
屋前有一颗大树,大树枝繁叶茂,殷裔打眼去看,认出是颗桃花。此时不是花季,可花枝那般婆娑伸展,想必花季桃花绽放,定是极美的。
这时,院门被推开,随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踱步走进院子。见到来人,殷裔猛然睁大眼睛。
那人,竟是他。
是他,却又不似他。他何时笑得那般开怀过?那人走到桃树下,然后抬头去看那繁茂的枝丫,这时,屋门缓缓打开,一个女郎微微带笑的声音在院中扬起。
“郎君,你来了”
那人转身看向门口方向,随后负手走向屋子。最终站在那说话的女郎面前,这时,那女郎也向前走了一步,身子终于出现在光亮中,而殷裔也看清了那女郎的脸。
竟是平乐。
“我来了,阿乐,抱歉,我来晚了。明明说好桃花开时相见的,却不想花谢果凋才来相见”
女郎笑笑。
“不晚,只要郎君来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殷裔,或者该说那郎君听后,笑容更开怀了些,随后将女郎拥进怀里,二人并肩抬头去看那桃树。这时,轻风拂来,明明早己凋零的花瓣竟然飘然而下,仿佛瞬间下了一场花瓣雨。
花瓣中那相拥的男女仿佛渐行渐远,最终消逝在殷裔眼前。
殷裔发现刚刚自己竟然许久都没有喘息,这时才好像放松了一般,大口的喘着气。便在这时,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响起。
如果放在平日,这声音出现,殷裔一定会大惊,可此时,他却觉得再正常不过。
那声音似有似无,似真似幻。
那声音问他可曾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那声音继续道。明明,他们该是那样的结局。二人相拥,一世长安。可现在却身单影只,最终劳燕分飞。
一个己娶,一个灰心。再寻不到那昔日是的幸福。
所以,他可后悔?
后悔吗?殷裔心里此时一片麻木,是真的麻木。明明刚刚看到那一幕时心里很是震惊。难道,这便是他和平乐该有的结局。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道路出现了偏离,如那声音所言,他们最终劳燕分飞。
有那么一刻,殷裔的心痛如刀割。
心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厮打着,一个说他错了,当初在芜水时,他不该放弃平乐而选择殷氏。一个说他的决定没有错,生为郎君,自当为亲人族人负责,哪有明知族人置于险境而不予理会的道理。
两个声音越吵越凶,殷裔头疼欲裂。
不,不后悔。女郎与天下,但凡没有疯的人都会选择后者。殷氏生他养他,殷氏才是他的至亲之人。可头为何还是那般痛最终,头痛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刷的一声抽出剑,宝剑冷光一闪,殷裔从光亮的剑身中看到此时的自己。
一双眼睛泛着血红,脸却白的像鬼。
长剑在手,可他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仿佛在脑海里,他想着如果剜开脑子,是不是那声音便停止了。
这时,脑海中那个声音又起。
它说想做便做吧,去吧,一切按照心意行事,自然便没有痛苦了。
真的没有痛苦了吗?
真的吗?
长剑一寸寸扬起,最终搭到殷裔颈上。殷裔手中长剑,自是锋利无双,才碰到颈间皮肤,便在颈间划出一道口子可殷裔仿佛不知道疼般。只想着再加些力,自己的头便不会疼了。
所以,殷裔的手腕缓缓加力。颈间原本细小的伤口也在扩大血浸了出来,染红了殷裔的白衣。
殷裔闭上了眼睛。突然间,脑海中响起进祠堂初,平乐对他说的对。她说,不要说谎,不要反抗。
不要说谎?
是的,刚刚看到二人相拥那一幕时,他心中确实悔极,哪怕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可他却觉得如果真的可以和她那般平静的相守到老,好似是件可以称为幸福的事。
幸福是什么?他心中虽没有定义,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幸福,哪怕娶了周氏贵女,心也从未感觉到片刻的安宁。
这里到底是哪里?有什么能力?可以演化出面前这一幕。
“后悔,当年我不该为了求胜一时大意进入楚地”若没有进入楚境,也便不会最后因伤重而身陷南蛮,也便不会最终中了萧青青的命蛊,也便不会有那劳燕分飞的一幕。
也许,现在他们真的可以如‘梦’中那般一世无忧了吧。
殷裔话音落下,眼前陡然一黑,刚刚那桃花纷飞的场景瞬间破碎,殷裔眼前再次恢复那种极至的黑下一刻,他架在颈上的长剑被取下,平乐的声音在黑暗中扬起。
“不是叮嘱过不要反抗,不要说谎吗?怎么还弄得一身狼狈?”平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似乎也经受了一场煎熬。
殷裔有些迟疑的唤道。
“平乐。”
“恩,是我。己经到祭坛了,危险暂时过去了。”
殷裔这才看清面前确实摆放着牌位,而且旁边燃着蜡烛,昏黄的烛光下殷裔侧身去看平乐。
平乐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磨难,青丝凌乱的披在肩上,而且额头破了,有血正缓缓淌着。
“阿乐,你受伤了?”
殷裔有些焦急的说道。随后左右寻找可以为平乐擦拭伤口的东西,最后发现这里除了牌位什么也没有。于是撩起袍子的下摆,刷的一声扯下一块布料。
“小伤,不用包扎的。”平乐摇摇头,用手背轻轻拭着血渍。殷裔不语,只是默默的为平乐拭净伤口,然后仔细的将平乐的伤口一圈圈包好,最终再将她的长发理顺。平乐不动,便那么怔怔的看着殷裔所做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只有梦里,他才会这般温柔相待。她很怕醒,同时知道自己必须醒,心中很矛盾,可命运由不得她任性。三年前,便在这里,她做了此生最痛苦的决定。
平乐其实也无法具体说出祠堂里有什么。只知道上次她进来后。
觉得四周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她,可她很害怕,只是一味的向前行,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然后,她做了一场“梦”应该是梦吧,梦里,她回到了重生前,回到了生子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