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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声音同糯米糍一般软糯,奶声奶气的,又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娘亲。”
闻柒一回头,便瞧见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哭红了眼:“娘亲。”
擦,这是谁造的孽啊!
天杀的!她心虚个毛啊!
闻柒眨巴眨巴无害的小眼神,摸摸小糯米团的头,十分的慈祥:“乖,叫姐姐。”
小糯米团子鼻子一抽一抽,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闻柒,泫然欲泣:“娘亲。”
闻柒嘴角忍不住直抽搐:“我不是你娘亲。”
小糯米团子紧紧搂着闻柒的颈,伏在她肩窝里抽泣:“娘亲,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来寻十七和爹爹。”
十七?这名字,艺术啊,孩子他爹真有文化。
鼻涕眼泪蹭了闻柒一脖子,她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肩窝里的小人儿:“我不是你娘亲。”
十七怎么都不肯撒手,小手勒紧闻柒的脖子,哭得一抖一抖的,软软的童音颤着:“娘亲,你不来寻十七和爹爹,是不要我们了吗?”
那叫一个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啊,闻柒的小心肝儿都被这糯米团子哭软了。
诶,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是她真做了什么抛夫弃子的勾当呢。闻柒侧着脑袋,严肃认真,半骗半哄:“乖宝,娘亲可不能乱认。”
小人儿身子颤了一下,缓缓松开手,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水润润地盯着闻柒,鼻子红红,咬唇:“娘亲,你不认得十七了吗?”
娘哟,这要哭不哭的小模样最掐得心疼了。
闻柒心软了,温柔得掐水:“你娘亲和我生得很像?”
十七糯米团子红着眼一口咬定:“你就是娘亲。”说着,小短腿小胳膊就往闻柒身上攀,死死得抱着,生怕她跑了。
闻柒很无力啊,耐着性子,淳淳善诱:“我不是。”
鼻子一抽,小脸一垮,小团子憋嘴:“你不要十七了吗?”眼珠子眨巴,泪珠子一串一串挂在眼睫上,小人儿小心翼翼地问,“那爹爹呢?你也不要爹爹了吗?”
擦,一个小的还不够,居然还拖家带口地来认亲。她醉了,醉得不轻:“你爹爹是谁?”
要是个美人,要不就勉强收了?闻柒有点头疼啊。
十七团子说:“秦宓。”哭着腔,大声说,“是你的夫君。”
你的夫君,你的夫君……
闻柒卒,天下第一美人,她消受不起啊。
是夜,月满西楼,星子疏朗,正是静谧时分,忽而,箭影破空。
“砰——”
箭尖,入木窗三分,携信笺入木,随即院中火光大亮,玄衣护卫瞬间便将整个院落重重包围,立马便有人取下信笺。
片刻,程大轻扣了里屋的门。
“爷,小主子有消息了。”小声道了句,推开门,程大退到一边,打量主子的神色。
齐三等人尾随进来:“爷,送信的人跑了。”
跑了?脚真他娘的快,几百影卫居然都没跟上,不简单啊。
隔着锦屏,只映出秦宓的轮廓,他道:“在哪?”
齐三迟疑:“在……花果山。”脸色沉重。
花果山?啥玩意?程大问:“那是什么地方?”
齐三思忖,言简意赅:“贼窝。”
程大一愣:“你的意思是,”转而一想,瞪大了鹰眸,不可思议,“小主子被绑架了?!”
齐三点头,据他所知,花果山专司打家劫舍:“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小主子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这是绑架!这是明目张胆地坑蒙拐骗!程大蛋疼了,没法淡定了:“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水帘洞的当家。”
程大惊呆了:“那个劫了唐家堡的贼头子?”
齐三点头,又道:“盛溪镇都称之,齐天大圣。”
敢与天齐,好张狂的家伙!程大骂:“我靠!这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齐三没话说了,程大这一口粗话得了闻主子真传。
“他要什么?”不瘟不火的嗓音,只是微微有些寒,秦宓缓缓走出锦屏,逆着烛火站着,俊逸的容颜笼于冷光里,“说说。”
齐三递上信笺:“盛溪镇十里坊的粮运。”
秦宓未语,眸光幽深。
南诏北沧正交战盛溪镇外,行军打仗,粮草便是命脉,这盛溪镇十里坊的粮运无疑是一块大肥肉,这齐天大圣居然想一口吞了,程大只想骂娘。程大一个没忍住,爆粗口:“他娘的,胃口真大。”骂完,缩缩脖子,小心打量,“爷,您看?”
他道:“爷要见他。”白皙的指尖,捻着灯芯,光影忽明忽暗,衬得秦宓侧脸邪魅。
月笼花果山,杏黄的暖光倾洒水帘洞。
入夜时分,寨子里正是热闹,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瞧瞧左边,大圣嬉皮笑脸的,再瞅瞅右边,军师一脸严肃的,中间还有个小娃子,眼珠子不要钱似的。
小娃可怜兮兮地大圣:“娘亲,我不走!”又像央求,又倔强得像头随时会张牙舞爪的小兽。
梦里军师冷眼。
闻大圣陪笑:“嘿嘿,军师,通融一下呗。”眼儿都笑眯了,露出一排洁白的齿贝,睁着期盼的小眼神。
梦里别看脸,冷冷淡淡:“熊六,送下山去。”
平日里梦里军师什么都听大圣的,今儿个是怎么了?熊六很是捉摸不透,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两边都不敢得罪,难办呐!
小糯米团子一听要将之送走,瞪着泪汪汪的眼珠子:“不,十七不走。”小手拽住闻柒的袖子,红着眼咬唇,皱着秀气精致的小脸,我见犹怜:“娘亲,你要抛弃十七吗?”
闻柒慈爱地摸摸头,她不舍啊……到手的银子呐,哦不,到手的孩子啊!
“送走。”梦里坚决得不讲半点情面,语气完全不由分说。
闻柒嗔他:“太无情!”她哼哼,做嫌弃状,“当心没朋友。”
他不看闻柒,冷而决然:“带下去,别再让我重复。”
闻柒脸上的笑瞬间就收了。
熊六想死的心都有了,夹在中间举步维艰,恨不得尿多,一脸猪肝色:“小的尿急,先去如厕。”果断尿多了。
闻柒俯身,将十七糯米团子抱在怀里,也不看梦里:“理由。”
梦里片刻迟疑,道:“寨规。”
寨子里确实有规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过……真丫的像声东击西。闻柒看他,眸子瞧得深,她笃定:“梦里,你在做贼心虚。”
梦里敛眸,沉默着,眼睫微动。
闻柒不疾不徐,眸光清澈得好似能将人看穿,她道:“沉默就是默认。”
片刻沉吟,梦里抬眼,直视闻柒,丝毫都不再闪躲:“我和秦宓有私怨,这孩子一定要送走。”
更像声东击西了!赤/裸裸全是猫腻的味儿,她想,秦宓也许不是和梦里有私怨,而是和她——先前那个闻柒。
闻柒也不探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淡定:“来不及了。”指了指十七团子,“这小家伙现在是我的肉票,白花花的银子呐,这到嘴的鸭子让他飞了,除非我蠢。”当然,她不蠢。
十七鸭子弯了弯嘴角,还好爹爹有很多银子,娘亲还和以前一样爱银子,不然娘亲会让他飞了的。
梦里神色已乱,额上,竟有些许细密的汗。
确实,来不及了。熊三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圣,有人闯花果山了。”
梦里眸子一暗,要来的,总归要来,躲都躲不掉,是他太贪心了,只是,如何舍得,如何舍得……
一炷香后,花果山下,月隐云里,冷风呼啸,关口十里外,车马哒哒,由远及近,灌木横生里一片昏暗,忽而,人影攒动,摇动树叶。
骤然,人影跃过交错的枝桠,落在马车前。
马声嘶啸,猛地停下,一束火光打亮,有人一声大喊:“什么人?”
昏昏暗暗里,那人影插着腰,一撩长发,左脚一蹬,很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嘿嘿,”声音一笑,清凌凌的,是个女子,两根手指痞痞地摩挲,又摊开手掌作讨要状,“兄台,借个钱花花。”
三更半夜,这是明目张胆地打家劫舍啊!
对方几百人马,顿时剑拔弩张,火把照去,只见那人影站在一块大石上,这才瞧清了脸,模样精致好看,发髻高高挽起,是男儿装扮,一袭不合身的袍子,极其宽大,看不出腰身,领口开得大,隐约可见里面绯色的里衣。分明不伦不类的装扮,却添了几分不拘的野性。
好个肆意娟狂的家伙,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大胆山贼!不想送命便速速离开,不然我等不客气。”
闻柒这才瞧清了,几百来人,各个装备精良,绝非善类啊。当然,她不是善茬,拱拱手,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不客气好啊。”搓搓手,无耻至极,“哥们,金银珠宝什么的,多多益善啊。”
来人顿时便火了,拔了剑直指闻柒:“找死!”
闻柒一个翻身跳下了大石,回头一笑,勾勾手指:“来来,咬我啊。”
男人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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