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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驿馆接云墨的是凰静悠,她面色还有些白,眼神微微暗沉,隐有某种明了后的愠怒和悲凉。尤其是当看到云墨牵着凤君华的手出来之时,这种幽暗之色更深。但还是走上来,恭敬抱拳。
“云太子…”
云墨已经挥了挥手,“二殿下的来意我已知晓。”瞥了眼她身后的栾轿,淡淡道:“走吧。”
凰静悠点点头,对他拉着凤君华之行没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上了轿,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
易水云和慕容琉风走出来,看着离开的众人,易水云眉间陇上忧虑。
“师父。”慕容琉风回头看着他,“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
易水云叹息一声,“但愿此事过后就回南陵,再这么下去…”后面的他没有说下去,眼底忧色却越发浓厚。
“风儿。”他道:“你确定你姐姐和云太子只是住在一起而已?有没有…”后面的他有些问不出口,毕竟慕容琉风严格算起来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未成亲,不懂得男女之事。只是他得确认,云墨和凤君华,到底走到哪一步了。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不然就…
慕容琉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这样。那几天我都守在姐姐门外,他不敢对姐姐做什么。”
易水云苦笑,这孩子还是太过天真了。云墨若是真想对凤君华做什么,他又如何阻止得了?想了想,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我说,等你姐姐回来以后,你就…”
慕容琉风眼神一变再变,脸上也浮现淡淡红晕,不自在道:“这样做真的好么?我担心姐姐会生气。师父,还是不…”
易水云淡淡打断他,“生气也必须如此。”见他垮下脸来,又缓了缓神色,道:“你不想你姐姐日后嫁到别国去还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一辈子凄凉苦楚吧?”他了解慕容琉风,这孩子脾气执拗倔强,大抵也是小时候跟着慕容琉绯的关系,脾气也跟她如出一辙。只要认定的事绝不回头,但对慕容琉绯的事却是十足的关心。
果然,慕容琉风眼神闪了闪,似乎挣扎了会儿,最终咬牙道:“好,为了姐姐以后的幸福,也只能这么做了。”
……
凤君华和云墨来到皇宫,由凰静悠带路去了女皇的寝宫,皇后正坐在边上,神色担忧中又掺杂几分淡漠。方才早朝之时发生的事想必他已经知道,心里应该是对女皇有怨恨的。凰静芙也站在旁边,眼看太医一个个的诊断后无奈摇头,她也没多大表情,这结果她早已料到。
云墨来了以后,太医自动退开一边。凰静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隐有暗流,似怒又似无奈后的颓然。
皇后淡淡开口了,“陛下突然中毒晕厥,太医们皆不知所以,只得有劳云太子,还请太子恕饶叨扰之过。”
“皇后娘娘言重。”云墨并没有坐下来,只是往帐内瞥了眼,淡淡道:“中毒,昨晚被人下了药引,今日染上另外一种毒素,以至于毒发。”
他手指微动,银丝线飞出,缠绕上女皇手腕。片刻后收了回来,“药引乃服食,至于今日毒发,应该是触碰了什么染上毒药的外物。”他抬头淡漠的看向皇后,“陛下昨晚可是服用了什么不该服用的食物?今天又接触过什么?”
凰静芙面色微微发沉,“母皇的一切饮食都有人事先尝试,方才本宫已经查过,为母皇试食的侍者康健,并未有任何中毒迹象。”
“除此以外呢?”
凰静芙眯了眯眼,淡淡道:“母皇之前被人下毒,昨晚本宫给她服用了解药。”她神色自然毫无心虚之色,“解药经过太医检验,绝无差错。”
云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皇太女这么说实在怀疑本宫撒谎喽?”
“不敢。”凰静芙面色自若,“云太子医术高明素有神医之称,本宫岂会有所微词?只是母皇确实并没有服食任何有毒之物…”
“那也不一定。”云墨单手负立,道:“皇太女可有给陛下服食解毒药丸的配方?”
凰静芙脸色沉了沉,忽然扑通一声,一个太医满头大汗的跪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眼神里写满了惊慌和恐惧。
“吕太医?”凰静悠蹙了蹙眉,“你这是做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目光凌厉起来。“那药丸可是经过你检验的,难道…”
“太女殿下饶命…”那吕太医不待逼问立即满脸惶恐的求饶,“那颗药丸是没问题,只是…只是微臣不曾知晓陛下今日所碰触的外物与那颗解毒丸的药性中相冲,所以…所以…”
“那你适才为何不说?”皇后大怒,目光冷厉的看着她。
吕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她突然身子一僵,然后侧着倒在了地上,身边立即响起惊呼声。却见她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来,旁边有人探了探她的呼吸。道:“已经死了。”
凰静芙皱了皱眉,“她自己就是太医,怎会被人下毒?”她目光落在了云墨身上,然后蹲下来。“把她的嘴扳开。”
有侍者将吕太医的嘴扳开,凰静芙仔细看了看,片刻后起身,对皇后道:“她事先含了毒药,如今见事情败露,遂咬破了毒药自尽。”
凰静悠面色沉冷,“也就是说太医被人收买,那颗药有问题。”
凰静芙半闭了眸子,已经知道这是一个连环计。从很早开始,她便已经被人算计在内。然而如今也只有那个人能救母皇。她睁开眼看着气定神闲的云墨,心里有怒有恨更多的却是无奈。若非金凰几个皇女为了争夺太女之位而自起内乱,再加上凰静音又一心痴恋云墨,她之前又因母皇偏心算计被禁足,自己又怎会疏忽至此被云墨钻了空子?
谁下的毒根本就不再重要,因为她熟知这个人做事向来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母皇的毒可有解?”
“有。”
云墨点头,“不过得七天才能全部清除毒素。”
凰静芙握了握拳,“那么,就烦请云太子为母皇解毒,大恩大德,日后本宫,必定‘相报’。”
最后两个字,她刻意加重了音调,略带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墨仿佛没看见她眼底的敌意和怒火,仍旧笑得清淡。
“皇太女不必如此客气,也不必心存感激。本宫不会白白救人的,这个报恩的机会,太女殿下很快就会有的。”
什么叫做脸皮厚?什么叫做打蛇随棍上?凰静芙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她怒极反笑,“好,本宫等着云太子的吩咐。”
凤君华瞥了眼云墨,又瞥了眼凰静芙。想着她大抵被气得不轻吧,整日被自己的姐妹算计也就罢了,偏生还不得自个儿母亲喜爱,想方设法的要废除她这个皇太女。如今又遇到云墨这黑心的,想不吃亏都难啊。
“好说。”
云墨一点都不以趁火打劫为耻,反而笑得很温和,吩咐旁边的使者写下药方,然后再教太医如何给女皇施针。所谓男女有别,这句话除了在凤君华面前可以视作无物以外。其他女性,狡猾又专情的云太子一向退避三舍之外,绝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诟病的话柄。
皇后刚吩咐人下去熬药,这时候外面又有人急急而来,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语气焦急而惶恐。
“娘娘,殿下,边关传来急报,六皇女殿下不知何故杀了东越梁王,被裔世子扣押,要陛下给个交代。”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即面色大变,凰静芙更是第一时间看向云墨。却见他蹙了蹙眉,似乎也有些意外。她心中疑惑,不知道云墨此番做派又是为何?她不信这件事与他毫无关联。
皇后已经完全慌张了,只得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写满了惊讶和询问。
“静芙,这…”
恰在此时,有暗卫降落在云墨身后,对他说了几句话。他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然后示意暗卫退下,才淡漠开口:“此时需从长计议。”
他说完便牵着凤君华走了出去。
凰静芙转身对皇后道:“父后,您在这里照顾母皇,这事儿交给我和二姐处理。”
皇后点点头,凰静芙便和凰静悠走了出去。
云墨背对着她们,听见脚步声后也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此次战役,东越和金凰本属联盟之谊,却不想待龟燕国破之际,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宫也很意外。但梁王乃母后兄长,本宫的舅舅,于国更有莫大功劳。如今无故死在贵国六皇女之手,无论如何,贵国得给出一个交代才行。”
凰静芙上前一步,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云太子如何能一言定六皇姐之罪?再说了,六皇姐并没有杀害贵国梁王的理由。”
“没有吗?”云墨终于转身,眉眼间却含了淡淡讥诮和讽刺。“龟燕国破,此役大捷,然而这最后之功该如何瓜分?梁王乃我军主将,六皇女杀了他,便可随便给他安一个罪名,致使我东越羞愧无理,无法再索求。”
“不可能…”
凰静芙的反驳之言还未出口,就已经被云墨截断了。
“为何不可能?”他眉眼不抬,继续道:“皇太女可是忘记昨晚宫闱之乱?”
凰静芙目光一缩,凰静悠低沉道:“那又如何?杀了梁王,于六皇姐有何好处?”
“当然有好处。”云墨不急不缓道:“梁王手中有十万军队,他死了,军中无主将。届时六皇女可以巧言吝啬将梁王之死唐突过去,并且收编军队为己所用。”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无视凰静悠阴沉的脸,补充道:“本宫素来知晓贵国陛下偏宠六皇女,又加之前段时间皇太女被禁足。若此时六皇女大捷归来,并且携带大军,再加上今日女皇中毒一事。她大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回国,诛杀可疑之人,扫除所有障碍,然后自己登基为帝。”
凰静悠被他堵得一时之间没话说,本来这些政权争斗都是在私下里,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谁也不会明白的说出来。尤其是像云墨这等心机深沉之人。
她咬了咬牙,又道:“贵国裔世子不是在边关作为监军么?又岂会让梁王轻易被六皇妹所杀?六皇妹虽然武功高,但万万不敌裔世子。这个,云太子又该如何解释?”
云墨不慌不忙,“正好,本宫昨天收到子安传来的消息。说他蒙贵国六皇女青睐,欲纳为正夫,大抵六皇女以为就此子安便可不顾故国安危,助纣为虐。只是六皇女太过自负了些,这才铤而走险。”
凰静悠不说话了,眼神里闪烁着浓浓的怒火。
凰静芙忽然就笑了,笑意里有讽刺也有释然。
“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眼神里流露出讥诮,“借刀杀人,再以此要挟谋取所利,不费一兵一卒就可除掉心腹大患,还能扩充疆域。云墨,你果真好心机。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九妹?”
凰静悠不赞同的看着她,这事儿明摆着就是被云墨算计,如何能够就这样认输?云墨那厮还不得寸进尺?
云墨微微而笑,也没否认她的话,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妥协。
“龟燕划归金凰版图,但我要帆城、扬城、枫城、中城以及虹城。”
凤君华霍然抬头,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要的这几座城池,除了中城以外,都可算是富庶之城,但比之龟燕一国疆土,可谓九牛一毛。最重要的是,这几座城池刚好是依次并列划分南陵和金凰的分界线。如果归纳东越,东越的驻军要跨越金凰近乎四分之三的国土驻扎,生生成为金凰和南陵的夹心饼干,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瓜分的吗?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可以借此独吞龟燕。为了凰静蓉,女皇醒来后就算知道吃了大亏,也绝对甘愿让出龟燕。而他却舍弃一国疆土不要,非要几座浪费兵力也无法驻守的城池,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云墨不可能不清楚。
凰静芙和凰静悠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云墨不理会几个女人的惊讶之色,继续道:“还有,凰静蓉交由东越处理。”他笑得很和善,“二皇女刚才说得对,梁王之死对本宫来说的确是福非祸。六皇女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本宫也愿让皇太女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
怎么个高枕无忧法?
凰静蓉杀了梁王,为了给东越一个说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凰静蓉交出去。杀人抵命,除去了最大的政敌,如今凰静音也成了死囚,凰静悠又是凰静芙的人。金凰再没有人敢与凰静芙争锋,她这个皇太女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可是,云墨为何要帮她?而且还愿用一国换区区无座城池?她和云墨交过手,深知此人心机非同寻常,他费尽心机却只为给自己找麻烦?打死她都不相信。天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云墨给的午餐。只要吃了,那绝对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凰静芙想了想,道:“此事本宫做不得主,须得母皇醒来…”
云墨笑着打断她的话,“陛下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太女殿下理应有监国之权,除了殿下,无人可做这个主。”
凰静芙心中一震,云墨竟咄咄逼人到如此境地吗?
凰静悠忽然冷笑一声,“云太子好一张利嘴,不过本宫觉得,母皇如今人事不省,唯有云太子可救治母皇。如今两国又出了这样的事,这割地赔罪一事还得母皇亲自下旨才行。而为了保证母皇在此期间能够顺利诊治,还是得劳烦云太子这几天之内就住在皇宫吧。”
她向外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立即响起匆匆脚步声,御林军已将整个寝宫重重包围。
“二姐!”
凰静芙低喝了一声。
凰静悠却没有理会她,云墨要这无座城池绝不简单,但是她们如今陷入被动,若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就只有先发制人,最好抓住云墨才是上策。
“请云太子入住——”
云墨忽然低笑一声,三分漠然七分嘲讽。
凰静芙霍然抬头,刚察觉到不对,身体已经做出了更快的反应。她身影一闪就挡住了凰静芙,云墨没动手,只是拉着凤君华向后退。
“二姐不可…”凰静芙话未说完忽然顿住,凰静悠突然拔出剑向她刺过来。而就在此时,外面的御林军刚好闯进来,看到这样一幕,完全就吓傻了。
“二姐,你在做什么?”
凰静芙隐隐觉得心里不安,边躲边想对策。忽然里面响起皇后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珠帘响动,皇后走了出来。
“父后快进——”凰静芙惊呼一声,话还未说完,凰静悠已经转身刺向皇后。
“不要。”凰静芙急忙扑过去。云墨已经拉着凤君华退到了门边,见御林军呆愣着不动,说了句。“你们二皇女魔怔了,还不去保护皇后和皇太女殿下?”
御林军统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职责,却还不急想云墨在这里,如果真有心阻止,何须他们动手?她带着身后的人奔了过去。
凰静芙已经在最后一刻弹开了凰静悠的剑,目光冷厉的对奔进来的御林军道:“全都出去,抓住云墨。”
云墨此刻已经带着凤君华退了出去,御林军统领带着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凤君华低低对云墨道:“怎么突围?”
“放心。”
他对她微微一笑,一挥袖挡开面前无数刀枪,另一只手抱着凤君华的腰。瞥见四面宫墙弓箭手蓄势而发,有人大喊。
“放箭。”
几个暗卫落下,掌风形成结界挡开箭矢。云墨忽然手指一点,那些被挡回去的剑一下子转换方向,朝殿内飞去。而此刻,凰静芙正在和凰静悠打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起之前凰静悠靠近云墨的时候,云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只怕就在那个时候,凰静悠就已经中招,想要借她的手杀了凰静悠,自断一臂。
不,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云墨不可能只身前来皇宫,他明知道提了那样不合常理的要求,但凡是聪明人,就绝不可能答应。那么,他有后招。
她突然想起凰静音,想起昨晚她被人待下去的时候嘴角那诡异的笑容。
凰静琳和凰静音合谋逼宫已经下入天牢,就连她们的父家以及夫家所有相关人都被牵连。然而她记得,凰静音自己有一支军队。虽然很少,但——
这样一分神的功夫,招式也就缓慢了一分,凰静悠见势就刺了过来。她连忙闪躲,这一躲立即察觉到背后有凌厉风声划破空气,直直而来。她避开的时候,忽然想起,凰静悠就在她面前。如果她躲了,这只箭就——
然而已经来不及挽救,躲避凌厉的杀气后,她立即反手一抓,抓到了箭尾。然而那箭伴随着云墨强大的内力真气,竟然带动她直直向前两步。
呲——
箭没入*的声音响起,鲜血溅在她手上。
她心尖一颤,缓缓抬头。
凰静悠一手举着剑,保持向前冲的姿势,胸前正是那只箭。而箭的尾端,是凰静芙的手。
“你——”
鲜血充入眼底,凰静悠霎时清醒,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打断。
“静悠!”
嘶声裂肺的尖叫,震得凰静芙浑身一颤。手上一松,凰静悠立即向后倒,她连忙伸手去扶,还没触碰到衣角。就被一个急急冲过来的人大力推开。
“走开。”
那人推开凰静芙,然后蹲在地上将凰静悠抱在怀里,一脸的惊惶和失措。
“静悠,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妃…”
凰静悠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目光里闪过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浓浓喜悦。
“父妃,您不是…”她忽然不说话了,眼神里流露出凄惶绝望来。她看向同样震惊的凰静芙,嘴角溢出一抹苦涩。怪不得云墨会入宫,怪不得他敢只身和她们谈条件。
原来如此,原来她的母妃并没有死。
“父妃,别怪…”她想要说出一生里最后的释然和劝告,然而刚开口忽然觉得心口一痛,借着喉咙一堵,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睁大了眼睛,极为痛苦的颤抖。
“静悠,静悠你怎么了?”皇贵妃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连忙冲外面大喊:“宣太医,快宣太医——”
凰静芙已经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立即蹲下来。
“二姐…”她还未触及凰静悠的身体,就被皇贵妃又给大力推了出去,目光血红的瞪着她。“走开,不许你碰她。”
“皇贵妃,你听我说…”凰静芙想要解释,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云墨跟她们的谈判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算计凰静蓉,诱杀梁王,借金凰宫闱内乱给女皇下毒。借着谈判之际又对凰静悠出手,让她们姐妹二人自相残杀。算准了她不会对凰静悠下杀手,算准了她会截下那只箭。
然后,然后皇贵妃醒了。刚好看见她‘杀了’凰静悠的一幕。
她自断臂膀,便是稳定了地位,也成了孤家寡人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在里面,云墨说她很快就会有机会报答她对母皇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个人,他算计的如此早,所有的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又凭着一身鬼神莫测的医术将她们耍得团团转。她现在明白了,云墨要那五座城池,是想要断绝金凰和南陵联姻。金凰经过内乱,已经大伤元气。便是得了龟燕,也要整顿安抚两国百姓。看似扩充了疆土,实则多了一个累赘。
就如同蟒蛇食物,吃下庞然大物,需要消耗时间来笑话。而同样,这段时间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而她想要独善其身,就得和南陵联姻。
云墨,他所谓的退让一步,所谓的让她高枕无忧,实际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丢给一个大麻烦给她,还断绝了她求助外援。
非但如此——
她缓缓看向外面,御林军和皇城守卫已经和一群铁甲军队战斗起来。
这群人,是凰静音私下豢养的兵马。她是一年前才查到的,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凰静音私自训练军队如何能瞒过她那么久?
却原来,那背后之人,还是云墨。
凰静音,又做了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最后的王牌会救自己出去,所以才心甘情愿被下狱。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杀了’凰静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皇贵妃已经目光充血的怒吼,“听你说什么?静悠心甘情愿为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卧底,只因当初在冷宫中,你对她别有居心的关怀,所以她甘愿做你的棋子,助你稳固地位。到得最后,没得到你一分感激不说,你还杀了她。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我刘家一族都甘心扶持于你,帮你杀尽敌人。最后你高枕无忧了,却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你…”他手指颤抖,已经流下眼泪来。
“你好狠的心…”他突然睁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插着尖锐的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是一直沉默的皇后。
“父后?”
凰静芙呆了呆,脑子一下子放空。
皇后抽出匕首,皇贵妃倒了下去。她回头对上女儿突然变得陌生的眼神,心里有些抽痛,仍是说道:“静芙,事到如今,你再解释也无用。你二皇姐死了,整个刘家的人都会恨你。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以、绝、后、患?”凰静芙缓慢的重复最后几个字,眼神里有一种孤寂和绝望在无线蔓延。她怔怔的转身,看着外面厮杀遍野。忽然便觉得累,也觉得可笑。这些人,她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皇室贵女,自以为聪明绝顶,算计了这个算计了那个。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别人眼中的笑柄而已。
她看着那些尸体倒下,看着皇宫的青石地板被鲜血染得通红,就如这巍巍皇权,血腥而肮脏。
什么时候这华丽的皇宫,也会如那些倒下的尸体,轰然倒塌。
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住手!”
她声音很轻,但由内力从腹内飘了出去,传遍整个后宫。外面打斗的两方人马,同时停了下来。
“静芙?”
皇后不解的看着她。
凰静芙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
“将皇贵妃和二皇姐好生安葬。”然后她走了出去。
皇后看着女儿的背影,重重叹息了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进了屋照顾女皇去了。
凰静芙走过尸横遍野的青石玉阶,跨过那些尸体,目光与走出重围的云墨遥遥相对。他在微笑,就向十四年前逼得她不得不放弃丽城反而赔款以后那种悠然而漫不经心的微笑。
那是一种万事底定,成足在胸的笑。
她握紧双手,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和悲哀,淡淡道:“我答应你。”她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母皇醒过来那天,便是签订合约之时。”她转身,嘴角露出一丝自嘲。“二皇女和皇贵妃联合刺杀母皇,已经被本宫以及父后诛杀。着刘家…满门抄斩。”
她已经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六皇女凰静蓉居功自傲以捷报毒害母皇,后不思悔改又杀东越梁王,其心可诛,现交由东越,以平云皇之怒。”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身影消失在门内,淡淡萧索。
同一时刻,云墨身后那些人全都倒地身亡。当死士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再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凤君华看了看这满地的尸首鲜血,又看了看身边的云墨,忽然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危险。一步一步,算计得丝毫不漏。可是凰静蓉怎么会突然杀了梁王?
手心紧了紧,她低头,云墨握紧了她的手。
“青鸾。”
她抬头,对上他专注如深渊的眸子。
“知道我今天为何让你跟我进宫吗?”
她抿唇。
他拉着她往宫门走,“我想让你看清我这个人,我想要你知道,纵然我算计天下人,也断不会伤你分毫。”他没有看她,语气平静却满含真挚。
“我不想你因没有真实面对而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对我的片面了解,因此对我心生隔阂。”他停下脚步,低头认真凝视她的眉眼。
“无论我在天下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想告诉你,在你面前,我永远坦荡而透明。我做任何事都不会隐瞒你,只要你想知道。就像今天,我让你明明白白看清我对金凰所有人的算计和掠夺。我不会因想要保护你便让你一无所知,那只会让你对我心生惶恐和未知的不可把握进而选择逃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目光深深看着她。
“我说过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就如同今日发生的事一样。这样的我,你怕吗?”
她颤了颤。
怕吗?
不,她不怕。
他虽然这样说,但她心底清楚,他不会伤她分毫,就像他说的那样,即便他算计伤害全天下人,都不会伤她一分。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心罢了。在此之前,他不会强迫她。
“凰静蓉为什么会杀了梁王?”
云墨目光里划过一丝亮彩,知道她岔开话题而没有下意识推开他便是潜意识里已经不再逃避他。她在学会面对,只是这样的过程,还很长。
他嘴角一勾,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是子安做的。”他将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末了才叹息一声。“我没想过要梁王的命,只要他再无能力干涉朝政便行。无论如何,他也是母后的兄长。只要孟家从政治的舞台消失,朝廷不再有孟家的党羽存在,东越便再无内乱之忧。只是…”他抚了抚额,“他这次做得决绝了些。”
“这样没什么不好。”凤君华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帮凰静芙除掉一个劲敌?”
他淡淡而笑,“狗急了好咬人呢。要一步一步来,虽然帮她除去所有强敌,但是我也让她断了一条臂膀不是吗?”他勾了勾唇,“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在获得那五座城池之前,我得先收一点利息。”
“你想吞噬金凰!”
她一针见血。
他仍旧微笑自若,“金凰不是龟燕,轻易可破。金凰建国将近百年,根基稳固,就算扰乱了内政,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她点头表示赞同。
“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他忽然一顿,又深深看她一眼,手指温柔的覆上她的眉眼,语气嘀喃如风。
“青鸾,我愿倾覆天下送你一场繁华,一生安稳无忧,一生笑颜不变。”
她重重一震。
……
凰静芙离开女皇寝宫,收到了一个人的飞鸽传书。
“不要答应云墨的任何要求,等我。”
她捏着那张纸条,神色有些发怔,眼神里露出浓浓苦涩和暗淡。她看着窗外,目光望向某一个飘忽不定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已经来不及了,阿殇。能等到你及时出现的,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个慕容琉绯而已。我,永远都无足轻重。”
她闭眼,身影落寞而悲凉。
……
回到驿馆凤君华才知道,原来云裔设计凰静蓉和梁王阴差阳错有了一夜情之后,第二天凰静蓉醒来见到梁王,怒火中烧之下将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梁王杀死。梁王死后她也很惊异,因为梁王虽然自负自大刚愎自用,但是武功却非同一般,自己断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杀了他。
然而等云裔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她才知晓自己中计了,中了美男计。梁王能躺在这个地方,显然早已被云裔下了药。这个男人,这个多情而无情的男人。给了她无数温情脉脉以后又毫不犹豫将她送到另外一个老男人床上,再来给她致命一击。
女皇中毒的消息传来以后,她知道已经晚了,没有人可以救得了自己。怪只怪自己被一时情爱迷惑,相信了云裔。
由来爱情害人,尤其是女人,一旦投入,便如饮鸩止渴,最后的结果便是毒发身亡。而那个侩子手,却遥远而冷漠的微笑,从不曾有丝毫怜惜与真情。
得知这一切后,凤君华没什么表情,只是忽然想起了凤含莺。这两人极其相似,同样是情场高手,将他人玩弄掌心自己却依旧心静如水。
她有一种感觉,小莺会和云裔有一段非同寻常的纠葛。
“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云墨淡雅如玉的声音。
她回头,“合约签好了?”
云墨嗯了声,“凰静音和凰静琳已经被处死,刘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皇贵妃和凰静悠被安葬入了皇陵。女皇三天后就可以醒来,我们明日就可以离开。”又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你大哥已经入金凰国境,明日抵达皇都,和我们一起离开。”
凤君华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很奇怪,之前东越金凰和龟燕的战役之时,你不是担心玉无垠从中作梗才亲自动身来金凰吗?可如今战争都结束了,他好像一直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云墨深深看她一眼,道:“我想,这一次他或许最想对付的不是我。”
“嗯?”
“还记得上次你妹妹趁乱逃走的事吗?”他道:“当时传信给凰静蓉坐在后面一辆马车是你妹妹的人,就是他。”
凤君华目光微动,却并不是很惊讶。
“也就是说,他暂时不会阻拦你也不会趁机给你找麻烦了?”
他笑得温和而高深莫测,“当然,因为少了他,还有其他人。”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目光里深深叹息和无奈,又隐着淡淡怜爱宠溺。
“颜诺来了金凰。”
------题外话------
明天就写去南陵,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