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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贞听是哭笑不得,苏慎却是笑得打跌。
可贞拧过他腰间软肉后又和他商量,加了方先生束脩,原来二十两基础上又加了十两。
方先生来苏家,原本说好束脩就是年二十两,配一个小厮,然后一日两顿四菜一汤,一年四季衣裳鞋袜各两套。可贞当时还和苏铎说好了,若教好,年底还有红封。
苏慎听了点了点头,“这样待遇,就是搁京里,也不算少了。”
可贞倒不这么觉着,这待遇,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若方先生心力教导小九和晏哥儿,再高待遇她也出。
再加上,虽说念书只有小九和晏哥儿两个。可小九还带着一个丫头浣秋陪读,晏哥儿两个小厮,桐月儿子年方六岁任重和柯贵善家孙子年方七岁柯斌也。
虽说只是伴读,可是别说任重和柯斌了,就是浣秋都上进很。不但白天进学时一丝不苟,晚上还要挑灯夜读。尤其是浣秋,因着怕打扰小姊妹们休息,也怕浪费了油烛,所以每晚都抢了值夜活计,就为了能多念会子书。方先生见了,虽不至于给他们开小灶,可也不会慢待了他们。这样一来,工作量自然也就大了。
这样想着,可贞又方先生吃食上下功夫,量让他能吃惬意一些。
方先生老家湖北,所谓荆楚鱼米乡,主食也是偏爱米饭。不过这些年走南闯北,基本上也不挑口了,什么都吃。而副食中,也什么都吃,不过到底还是喜欢吃个淡水鱼。可贞便特地吩咐了。每顿饭都特地为他做条鱼。清蒸、红烧、白汤、酸菜、剁椒、葱香、酱汁、糖醋、香煎……总之,变着花样来。
掖县临海,掖县人基本上都只吃海鱼不吃河鱼,嫌河鱼有股泥腥气。所以这河鱼根本就没人要,或许说根本就没地儿买。只有两三家专门给衙门里供货才有点子河鱼供应,这价钱自然也是跟白捡似。
刚过来时候,家里人都吃不大惯海味,所以时常买了河鱼来吃。渐渐,可贞刻意叮嘱下,陈石隔三差五也会买了掖县盛产海鱼海味回来吃。
时间一长。家里大部分人也都能习惯那股子海腥气了。
又因着端午时候想给金陵湖州并京里都送些海味,再加上还有一个半月都要到休渔期了,可贞便让人准备了不少海腥。干鱼片、卤或腌咸鱼、干螃蟹肉、乌鱼干、鱿鱼干、海螺肉、虾米、虾皮、虾酱等等,都做了一些。
而除了特产海味,餐桌上多就是各色汤品了。
即便现如今已是不用日日换洗被褥了,可是桐月仍旧每天一大清早就要亲自出门挑只老母鸡或是买对鸽子回来加了各色药材拿瓦罐炖上,炖足了时辰端给可贞喝。
或许是掖县到底还是太小了。也或许是桐月和陈石行踪太好琢磨了,所以没几天功夫,那管厨就已是摸清了家里头采买规律了。
桐月还罢了,陈石每每出去,都能碰巧偶遇管厨。
周太太自打那日上过门后,一连小半个月都隔三差五上门来和可贞说话。虽然打头都是县里头或是衙门里头鲜事儿。可每每说着说着就歪了楼,又奔食堂去了。
三番两次两次三番,可贞真是有些吃不消了。一听说周太太来了就发憷,就没见过这么锲而不舍。好,突然之间,周太太就好似打消了这个念头了。登门次数不但少了,即便过来也不再提这码子事儿了。可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要说起来,为了这事儿。周太太还真是一肚子不解。她就弄不懂了,这样大馅饼掉面前,这怎么就不知道弯腰捡起来呢?
难不成还能有毒?
可就算是有毒,那也得先捡起来再说不是!
她是真闹不懂这个来苏太太,明明看着吃穿用度也不怎么样。虽说养了好几房下人,可有两回去知县宅时候,还见她亲自下厨做吃食——这哪是大户人家太太奶奶该干事儿。别说前任知县太太了,就连她这双手也是保养好好,虽说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也差不离了。
越闹了个明白,她就越是闹不懂这苏太太做派。
直到随后知道了苏太太竟没入股黄家银楼,也没有盘任何一家铺子后,她便是糊涂了。
掖县城里谁不晓得差不多每一位知县上任后,知县太太都会入股黄家永昌银楼,每年少说也能分得两三千两银子分红。还有孙家钱家几家铺子,好些都是专门盘给知县太太赚银子。可这上任老爷太太竟是丝毫不沾,这实让人料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人有官儿是不好钱?打死她都不相信!
所以周太太眼看着可贞苏慎把这送上门银子推了出去,那叫一个心痛啊,真是好几宿没睡过囫囵觉。可随后管厨告诉她不用说项了,她就是胃疼了。他们官职那,没有肉吃也就罢了,她也不指望了,有小鱼小虾也不错,可没想到竟又泡汤了。
一连两天,连刘家两口子干仗她都没心思去观战了。
管厨未能从任罡那走通杨宗路子,也没能从周太太那走通可贞路子,刚开始真是急上吊。可没两天传来消息,上任知县两口子竟是没有入股族叔家银楼。
人家两口子说话行事很是有礼,也没有下手阴人,可就是不搭腔。不仅没有入股银楼,其他几家铺子也没有接手,登时就警醒过来了,忙叫停了周太太。
周太太不再说些有没了,可贞松了一口气,不过没两天这管厨又时不时偶遇陈石。这位也是老江湖了,多余不说不做,只是每每今儿碰巧给陈石介绍一家不短秤屠头铺,明儿给陈石介绍一位实柴炭牙人,仅限于此。
裴太太冷眼旁观了许久后,吁了一口气。这七八年来,这风气可谓是越来越差了,若搁之前,谁家敢这么明目张胆做买卖。即便做,也只敢偷偷摸摸做些过路生意罢了。可之前那两位倒好,竟明摆着就是为着捞钱来。
董知府董太太待得尘埃稍稍落定后,脸上笑意也真了两分。
“到底武功堂苏家儿女,就是不一般,你总算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吧!”董太太奉了盏茶与董知府,坐了炕桌西侧向他笑道。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董知府接过茶盏不由得叹道:“当初宝树堂谢家可是和苏家比肩人家,金陵府里也是首屈一指。甚至因着苏家人丁单薄,谢家内八房外十四房赫赫扬扬住了一整条街,还曾反超了苏家一头十好几年。可这会子二三十年过去了,老一辈就不说了,就拿这一辈子嗣来说,竟都是斗鸡走马寻花问柳纨绔骄奢之徒,没有一个成才。反观人家苏家,个顶个庶吉士出身,才学出众又肯上进,何愁门第不兴。”
其实原本他是很有些踌躇,他看来,苏家怕是觉着这一大家子京里过于集中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才会把苏慎外放下来镀镀金。虽然他也知道,苏家家教家风那里,这苏家老二肯定不会是第二个钱家老二。可正因为他知道苏家家风,再加上苏慎又是刚从庶常馆散馆出来,深怕他不娴政事还罢了,就怕是个读死书不知道变通,这一根筋真是绷了好几天了。没想到这孩子应对进退竟如此老成,而且又肯下功夫琢磨政事儿,实是出乎他预料。同时,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董太太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谢家老二原本花了大把银子挑了出来登州府府治所地蓬莱县主政。可甫一上任两口子就沆瀣一气,齐齐一副饕餮难看吃相,如此鄙薄,真是给钱刘两家丢人。
现好了,都不用等到三年大计就出了事儿,上上下下卖足了钱家面子,花了大力气没有按照“四格八法”把钱老二革职提问,而是调到了登州府下辖栖霞县主政。结果,还是招来了钱家不满,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和人家苏家两口子比比,那真是不能比。
看看人家躬懋,一上任就用心学习政务,接人待物有条有理。再看看那钱家老二,一上任这三把火烧天昏地暗,又要立威又要安置自己人手又要伸手要钱,就没见过这么忙——可忙却都是偏门。
听登州府邓知府太太说,那钱家老二到现连《赋役全书》都看不明白,衙门里事务全靠师爷长随们提点。若这身边师爷长随们都能像躬懋身边人这么知事明理那也罢了,不指望大出息,守成还是勉强能做到。可到底是上行下效,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幕僚长随,那些个人竟和那钱家两口子一样贪得无厌。拿着钱家老二名头外头欺男霸女,竟比那些个地皮棍徒还要无赖恶毒。
真真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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