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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了,他和郑二哥关系很好,知道郑二哥失踪的消息,十分伤心,并对三叔你表示安慰!”伙计的话让郑三叔的眉微微皱起:“我儿子在的时候,也和这些红毛人认得,还会说他们的话?”
“三叔你这就不明白了,郑二哥可能干了,来广州这才几年,不但会说广里的话,连红毛人的话都会说,更别提哪些红毛番人的来历,哪个地方来的货物!”说着话,伙计已经带着郑三叔来到郑二哥住的屋子外面,屋门用一把大锁锁着。想着不知所踪,还被说成是逃走的儿子,郑三叔又掉下泪来。
伙计拿出钥匙给郑三叔打开门:“原本这里锁着,是要等三老爷来的,现在三叔您既来了,也算主人,这要有个什么东西丢了,也好去说!”
郑三叔走进儿子居住了数年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桌后有一个书架,上面磊了满满的书。郑三叔走到书架前面,顺手拿下一本,满满都是自己不认得的字,这曲里拐弯的,只怕就是红毛番人的书。
想着想着郑三叔伤心起来,儿啊,你到底在何方,是生是死,总要有个回应。
伙计已经寻来这里的房东,给郑三叔端来茶,见郑三叔在那里伤心,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退出去,把门悄悄带上。
“爹爹已经送来了信,说平安到达广州,又说并不相信二哥逃走,要在广州住些日子,寻找二哥的踪迹!”郑三婶自从丈夫离开扬州,身子就有些不舒服起来,嫣然两边都跑不免有些忙乱,索性劝说郑三婶搬到容家来住,一来好侍疾,二来瞧着外孙们,心情也舒畅些。
郑三婶拗不过女儿,也就搬了进来,此刻听到嫣然说郑三叔在广州平安,但要多住些日子,眉头就微微皱起:“不晓得你爹带的盘缠够不够,还有,去往广州,那里地气不和,听说比京城湿,比扬州热。到时会不会生起病来?”
“盘缠的事,娘您不用担心,您女婿不是让爹爹随身带了信去,广州那里也有认识的客商,一时短了,寻他们借个千八百的,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地气,爹爹身子骨一向好,又有人服侍。”
嫣然的话让郑三婶点头:“你说的是,这件事,倒是我自己想不通,可是那是我儿子啊。每到夜里就想起他的模样来,刚生下来时,小小的一个,在那昂着头吃奶。等你出世,越发显得他聪明乖巧,那是,我的心头肉啊!”
嫣然晓得郑三婶是害怕自己二哥的失踪,并不是逃走,而是遇到什么事情没了命。按了京里风俗,这没成家的年轻人,死了连祖坟都不能入,香火都不能受。娘她是担心。
此时此刻,嫣然也只能劝自己的娘几句吉人自有天相的话了。秋兰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三奶奶,三爷从京城来信了!”嫣然接过信,郑三婶也就暂且放下伤悲,看女儿读女婿来的信。
嫣然细细一瞧就笑了:“娘,你女婿说,曾三老爷同意了,把二哥从曾家名册上划掉,并且已经办好了。你女婿还说,他在京城盘桓一段时日,拜访一些客商,大概这个月底就动身回扬州,还能赶回来过中秋呢!”
总算是个好消息,郑三婶唇边露出一丝笑,接着就拉着女儿的胳膊:“快,快给你爹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既不在曾家名册上,那逃奴一说,自然也就烟消云散。说不定儿子晓得了这个消息,又会出来。
嫣然晓得母亲的指望,也就唤秋兰拿来笔墨,给郑三叔写起信来。郑三婶不识字,瞧不懂女儿写什么,但还是在旁巴巴地瞧着,但愿这封信一到,放出消息,儿子就能回来。到那时,自己家就真的团圆了,这一生,再无别的祈求。
嫣然写好信,封好后让人送去给往广州的客商,又陪着郑三婶说了会儿话,见郑三婶精神好些,嫣然正准备去吩咐厨房晚饭吃些什么,陆婆子就走进来:“奶奶,生丝行的刘掌柜要见您!”
容家生意,虽有当铺晒盐场香料铺等,但各样生意都还做些。生丝是近年来容老爷见这几十年海禁渐开,那外洋来的船只越来越多,因此动了念头,让人去湖州等地收丝,这些年生丝生意渐渐好起来,已经占了容家收益的三成。
在容畦瞧来,虽说晒盐场利息大,但盐这一行,盯住的人太多,倒不如慢慢地撤出来,只留得一两个晒盐场,转做别的生意更好。而容畦看中的就是生丝和香料。
因此嫣然听的是生丝行的掌柜来了,也就急忙出去。
刘掌柜在那坐立不安,见到嫣然出来就急忙迎上去:“奶奶,原本不该打扰的,可是湖州那边传来消息,今年收丝,十分不顺。”容家做生丝生意,当然不是自己去买桑田养蚕织茧缫丝,然后再卖出去。这样不但费心费力,利息未必见的多好。
因此都是开几个收丝的地方,收来再统一运到泉州,再卖出去。此刻听的刘掌柜这话,嫣然的眉不由微微一皱:“不是说今年是丝的大年,比往常便宜些吗?”
“按说是该如此,可今年不知为何,竟有人结行霸市,抬高收丝价格,湖州那边,不但已经去往乡下那些有一两张织机的人家去收,甚至连周围都去问过,可凡听到一个容字的,人家就要抬高价钱,都已六月中了,连往年收丝的一半都没收到。”
就算嫣然这样不大知道生意的,都晓得这件事背后定有人捣鬼。周家,也是做这行生意的。嫣然微微叹了口气就道:“既然湖州收不到,那就去苏州杭州常州,甚至对面的镇江都去收!”
“可是奶奶,天下丝唯有湖州丝最好!”刘掌柜迟疑一下说出这句。嫣然的眼低垂:“可是现在,对方就是想哄抬价格,逼我们按他们给的价格收丝,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往里面跳?”
“奶奶这话,是有道理的,但我们去年就已经和红毛国的客商,约定好了交丝的时间,而且,对指定只能要湖州丝!”红毛国的人做生意,必定要签契约,违约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交情,都要赔出去。
这笔生意,容家一定要做,想来周家就是因为如此才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如果不按约,那我们要赔出多少?”冷不防嫣然这么一问,刘掌柜在肚内算了下就道:“这笔生意是老爷在世时候谈的,如果不按约定,起码要赔近十万!”
十万银子容家不是赔不出,只是自此之后,容家就砸了招牌,再加上郑二哥的逃走事件,嫣然沉吟一下,看来只有去寻曾家了。她让刘掌柜在外稍待,就进了里面。
郑三婶正抱着馨姐儿,见女儿进来就忙问道:“是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娘,我记得,你和三老爷那边的胡婶子,关系很好!”女儿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郑三婶不由皱眉:“我是和她关系好,小的时候,你还叫人干娘,她还想真收你当干女儿,不过后来,你进了府,她男人在三老爷那边得用,她也跟了她男人在浙江长住,就没联系了!”
“娘,如果你往湖州走一趟,您肯不肯?”郑三婶被女儿这话说的眼都睁大:“湖州?我去湖州做什么?”
嫣然急急地解释了几句就道:“这赔钱倒是其次,可是那边的货,定好过了中秋就要交,这会儿都已收丝快结束。娘,如果再收不上来,没了声誉,那时我们可就麻烦了!”
郑三婶虽不识字,可也晓得轻重利害,已经猜出女儿用意:“你是让我去寻你胡婶婶?求她帮忙。虽说我们也常有书信来往,可毕竟好几年不见了。”
“娘,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见自己的娘并没反对,嫣然放心下来,又叮嘱郑三婶几句,就出门去和掌柜的交代,猛地又想起一件事,让人把容玉致请来,和她说了几句。
凭周家一家,想要丝行联手排挤,可能还不够,只怕他家还借助了扬州知府的力量。既然如此,也只有借助下林大人这边了。容玉致听的嫣然的嘱咐,也就换了衣衫往林府去。
前后其实也就半个时辰的事,可嫣然已经汗湿衣背,想着刘掌柜还在外面等着,也就出来见他。
听到嫣然说让刘掌柜亲自前去湖州收丝,刘掌柜并不奇怪,毕竟这是他分内的事,可等听到郑三婶也要跟着去,刘掌柜不由唬了一跳,双手直摇:“奶奶,这使不得,亲家太太何等尊贵,怎能让她去受风波劳累?”
“我们是商户人家,讲什么尊贵呢?况且事出紧急。再说我会让丫鬟婆子陪着娘前去!”女眷出门,有丫鬟婆子陪侍,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但刘掌柜还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