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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要了一匹快马,一路疾驰感到北城门,远远地便看见骑在马上的卫承和一群拦着他的护卫。
“卫承!”容昭高声喊了一嗓子。
卫承回头看见容昭,一时觉得自己万分愧疚,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你干什么去?”容昭策马到卫承跟前,皱眉问。
“我去营救夫人。”卫承闷声说道。
“胡闹!”容昭皱眉喝道:“你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就这么贸然前去?你就不怕是敌人的陷阱吗?”
“可是……”卫承想说消息是自己人传来的肯定不会有假。
“闭嘴!”容昭打断了卫承的话,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压倒卫承的内疚,喝道:“没有可是!跟我回去!”
“……”卫承噘着嘴不动弹。
容昭压着心里的火气,凉凉的问了一句:“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么?”
“不是。”卫承低声应了一句。
“那怎么还不走?”容昭探身拉过卫承的马缰绳,脚尖踢了一下马肚子,催马往回走。
剑拔弩张一定要去救容夫人的卫承就这么被容昭给牵回家去了。
那些奉命拦着卫承的护卫们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各自感慨容公子真是不得了,发火训斥起人来,连卫小侯爷都怕。
容昭把卫承带回自己府中,先吩咐梅若去沏茶来,又让卫承去洗了一把脸方才入座。
“你好歹也是镇南候了,怎么还怎么小孩子脾气?”容昭皱眉问卫承。
“我说了要护送夫人回西凉,人却被劫了。这事儿我有责任,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卫承闷声说道。
“我骂你作甚?打你?你瞧你这钢筋铁骨的,我打得动你吗?我这拳脚招呼到你身上还不是给你挠痒痒?别闹了。”容昭叹道。
卫承委屈的扁了扁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昭看他这幅样子,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没怪你。”
“你越是不怪我,我心里越难受。”卫承低声说道。
容昭无奈的叹道:“你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
“为什么不去救?!她是你母亲啊!”卫承不解的看着容昭。
“她是我的母亲,不过现在这件事情绝不是一桩劫人谋财的寻常案子,它关系到两国之间的战争。你身为镇南候,怎么能轻举妄动?”容昭叹道。
“容昭,你怎么会这么理智?”卫承不解的问。
“我不理智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我扛上一把大刀跟你一起策马去北燕救人?”容昭好笑的反问。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卫承反问。
容昭心里自然也着急,那个人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亲娘,再说了,北燕掳了她去,肯定是为了要挟自己的父亲,而西疆的安稳都系在父亲一人身上,西疆若乱,北境更可以趁机发兵。大齐危险,赵沐该怎么办呢?!想到这些,容昭的额头渐渐地冒出了一层汗来。
“这事儿关乎边疆安稳,一定要听睿王怎么说。”容昭皱眉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会有说法?”卫承问。
“等等,很快吧。”容昭说着,端起茶盏来慢慢的喝茶。
卫承什么心思都没有,坐都坐不住,只在屋里转来转去。当他转到第十五圈的时候,盛穹急匆匆的跑进来,恭身回道:“公子,宫里传出话来,请您和卫侯爷即刻进宫。”
“走!”容昭说着急匆匆起身就往外走。
卫承赶紧的转身跟上。两个人出府门直接上马一路疾驰到天街下马,跟着已经等在那里的老太监张万寿匆匆进宫去见睿王。
靖西候夫人被北燕人劫持,睿王是倍感意外。张万寿带着容昭进乾元殿偏殿的时候,赵沐正捏着手里的那八百里加急凝眉沉思。
“王爷,镇南候和容大人来了。”张万寿在门口回道。
“进来。”赵沐抬头看向门口。
容昭和卫承并肩而入,至他面前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起来。”赵沐上前拉住容昭的手腕,把那份加急奏报递到他的手里,“你先看看这个。”
容昭展开那份奏报迅速看完,然后转手递给卫承。
“容夫人的确是被人给劫走了。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些人的真正身份,但从他们离去的方向看,的确是往北燕去了。这件事情关乎西疆和北疆的安稳,你怎么看?”赵沐皱眉看着容昭问。
容昭沉声说道:“他们劫持我母亲,目的自然是要挟我父亲。想引我父亲去北燕救人。那么西凉城这边肯定会有动静。北燕人十有*联合了西蒙,回鹘等游牧狄戎,试图在西疆和北境都发动战事。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所以,我们必须准备北境西疆全线用兵。”赵沐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然而,朝中的状况,一没有粮草,而没有战将。真是要愁死人了。”
容昭淡然一笑,说道:“粮草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我自己也是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战将的事情么……王爷你看我怎么样?”
“你?”赵沐盯着容昭看了半晌,见他神色肃穆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遂紧皱眉头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你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容昭朗声说道。
赵沐心里着急,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也没了,他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容昭,斥责道:“你觉得满朝文武会同意你去吗?”
“那你觉得满朝文武谁去比我更合适呢?”容昭反问。
“谁去都轮不到你去!实在不行本王带兵去!”赵沐生气的说道。
容昭也生气了,把卫承手里的奏报夺过来朝着赵沐晃了晃,质问道:“那你叫我进宫来做什么?只是要给我看看这个,告诉我,我母亲被北燕人给劫走了,随时有可能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看着容昭生气的样子,赵沐心中顿时一痛,忙解释道:“容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哎呦,镇南候和容世子都来了?!”殿门外一声轻笑,随后肃王进了门。
容昭看了肃王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身朝着他行礼:“臣容昭参见王爷。”
“免礼免礼!”肃王很是客气的抬了抬手,又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听说你的母亲被北燕人给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容昭冷着脸躬身说道:“就是王爷您知道的那么回事儿。家母回西凉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而那些劫匪刚好是北燕人的细作。至于北燕人怎么会知道家母的行踪,有为何会劫走她,臣还没弄明白。如果王爷知道更详细的话,还请洗洗告之,臣不胜感激。”
“哎!这事儿本王也是刚刚听说,所以想过来问问三弟。”肃王说着,转身问睿王赵沐:“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啊三弟?”
赵沐懒得多说,直接把奏报交给肃王让他自己看。
肃王看过之后叹了口气问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要主动向北燕发兵要人吗?”
赵沐自然知道肃王这句话是个坑,但还是淡然一笑,说道:“主动发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筹谋好了,发兵也是早晚的事儿。北燕人卑鄙无耻,居然对我朝战将的家人动手,别的不说,这口气我们就不能忍。”
“真的是家国恩怨吗?不是个人仇恨?”赵润又问。
容昭不悦的反问:“王爷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容家跟北燕有什么个人仇恨?”
“本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容世子何必当真?”赵润又打哈哈。
容昭心里讨厌死了赵润这副嘴脸,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解恨,只是这里是皇宫,他想扇他耳光是不可能的,于是冷笑一声反问道:“在这乾元殿的偏殿里,肃王身为监政王爷对我容昭说这样的话,请问这是在质疑容家对朝廷的忠心,还是另有深意?王爷不妨明说。”
赵润被容昭问得脸色发红,含糊说道:“说了,不过是句玩笑话。容世子何必当真。”
“玩笑话?王兄在这乾元殿内跟大臣开这种玩笑,合适吗?”赵沐冷声问道。
“老三,你心疼容世子也用不着这样吧?”赵润被赵沐指责,一时有些恼羞。
“肃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身为监政王爷你就可以这样对待为国效命的臣子吗?”一直忍着怒气不说话的卫承终于忍不住了。
“哟,卫小侯爷,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们在跟睿王殿下商议北境和西疆的防卫兵事,肃王殿下你一进来就取笑嘲讽,真当我们这些武将粗人听不出你话中有话吗?”卫承直视着肃王,目光冰冷。
“好了!”容昭抬手打断卫承的话,冷笑道:“国难当头,身为皇子,身为监国王爷,不说去想如何退强敌,却只在这里嘲讽臣子,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怕也是只此一例了!”
“容昭,你敢对本王不敬?”赵润怒道。
“是你自己先不自尊,然后臣才敢对你不敬。肃王殿下,你就不怕今日的事情传出去,让满朝文武寒心吗?”赵沐质问道。
“好!好!本王怕,本王怕极了!你们且好好地商议正事儿,本王就不奉陪了。”肃王说完,一甩袖子,气哼哼的走了。
赵润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转向了沉默。大家心里都生气,但也都没有正经主意。
“说吧,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容昭率先打破了沉默问赵沐。
毕竟调兵遣将这样的事情不是赵沐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也不是独断专行的时候,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把几位大臣叫到一起商议吧。”
“几位大臣是谁?兵部尚书管着兵器战资以及各方军队的调动,户部尚书管着大军粮草,这两部的尚书都是什么人呢?”容昭嘲讽的笑着。
兵部尚书是肃王的岳父,户部尚书萧云欣的舅父,萧云欣又是肃王的新王妃。赵沐自然明白容昭的意思,忙道:“你放心,军国大事,晾他们也不敢徇私舞弊。”
容昭心说那些人徇私舞弊的还少吗?你又能怎么样呢?然而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来,白白叫赵沐堵心。
“王爷!王爷!皇上醒了,正找您呢!”张万寿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什么?父皇醒了?!太好了!”赵沐欣喜若狂,急匆匆的往外走。
容昭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感觉到皇上在这个时候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在赵沐还没有全面接手政务之前,也只有皇上能压得住肃王等人。
皇上果然是清醒了,虽然人还是不能动,一只胳膊和一条腿都没知觉,但至少脑子拐过弯儿来了。见了赵沐和赵润,也知道是自己的俩儿子了。
赵沐和赵润两个人半跪在龙榻跟前问候了父皇大人的病情感受,皇上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立在旁边抹眼泪的周皇后,喃喃的说了一句:“放心,朕暂时还死不了。”
“父皇没事,儿臣就放心了!这几日母后和德母妃都吃不好睡不着,眼看着都要熬坏了。”赵润叹道。
皇上看了一眼赵润,目光转到赵沐身上,有气无力的问:“朝中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沐忙道:“回父皇,朝中诸事安稳,只有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儿臣不敢擅作主张,正要召集大臣们一起商议,刚好父皇传唤儿臣。”
“说。”皇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赵沐。
赵沐怕把事情说急了皇上再背过去,便把声音放到极缓慢,说道:“刚刚传来消息,靖西候夫人在回西凉的路上被北燕人给劫走了。下落生死如今都不明确,儿臣不知道该如何打探营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派兵向北燕讨说法。”
皇上听了这番话,果然气得瞪着眼睛大口的喘息,脑门子上的青筋也崩了起来,差点没再次背过去。
“父皇!父皇!”赵润忙上前去把皇上扶起来轻轻地揉着他的胸口,又转头斥责赵沐:“不过是个妇人而已,生死有那么重要吗?你再把父皇给气出个好歹来!”
“滚……滚开!”皇上拼尽力气推了肃王一把,直着脖子喘息着看赵沐。
“父皇不要着急,儿臣已经在想办法了。”赵沐忙起身上前,握住皇上的手。
皇上死死地攥着赵沐,平复了一会儿,才咬牙说道:“北燕其心可诛!立刻传旨命镇守在西疆的容朔把西凉城驻防大权暂时移交给他的长子容晖,让他带五千精锐突击北燕。并领驻防在北境的武安侯蒙应龙全面配合容朔的攻击,务必……务必雪此奇耻大辱!”
尽管皇上寥寥几句话定下的作战计划漏洞百出,尽管这样贸然开战有可能输的很惨,但这至少是大齐朝的一种态度。现在的大齐朝就是需要有个人做出这样的抉择,剩下的事情便都要跟着这个抉择去努力。当然,这样的话赵沐也能说,他也有办法让这样的说法合理化,传达到西凉去执行。但他毕竟只是个王爷,同样的话,同样的抉择,不同的人说不同的人做,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赵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躬身应道:“父皇放心,儿臣这就去安排。”
“父皇三思!”肃王赵润忙拦住赵沐的去路,竭力劝道:“如此贸贸然开战,势必损兵折将啊!”
“滚!”皇上抬手指着门口,吩咐张万寿:“宣旨,剥去赵润肃王爵位,令其回家闭门思过。”
“父皇?!”赵润一时惊呆了,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就褫夺了自己的爵位,连跪下都忘了,直接指着脖子喊道:“为什么?儿臣做错了什么?儿臣也是为我大齐着想啊!”
皇上却再无力气多说,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睛。
“张公公,皇上累了,需要好生休息。”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德妃忽然开口,并冷冷的扫了赵润一眼。
赵润这才发现今天守在皇上身边的人是德妃而非皇后。心中戚戚然,知道再闹也是无益,于是磕了个头退了出来。
有皇上这句话垫底,赵沐从皇上寝殿出来之后便直接发号施令,命人八百里加急分别去西凉和北幽传达圣旨,并召集兵部,户部两位尚书在乾元殿偏殿议事。
看着赵沐忙活,容昭的心中忧虑更深——北燕步步为营显然早就做好了开战的打算,而大气则仓促开战,从主将兵勇到战备物资什么都是现凑的,其结果可想而知。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容家引起来的,任何人都有权利指摘这件事情,唯独他没有。
“王爷先忙,臣先回去了。”容昭向赵沐请退。
“一会儿户部和兵部尚书来商议这次战事,你跟镇南候都留下来听听吧。”赵沐说道。
容昭摇头道:“臣不懂战事,就不留下来添乱了,这些事情王爷做主就好。”
赵沐看着容昭憔悴的面容,心疼的说道:“也好,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好生嘻嘻,不要着急,万事有我。”
“谢王爷。”容昭朝着赵沐深施一礼,然后匆匆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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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还要等一等啊!先处理完一些事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