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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会儿还有事,你长话短说。”白石远恹恹地看了一眼白振华,旁人根本猜不出这样疏远的两个人竟会是父子俩。
白振华夹菜的手哆哆嗦嗦,菜撒了一桌,胃里气血翻涌,一口气顺不上来,脸憋得通红:“孽子,我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气我的!”
“生我的是我母亲,和你有什么关系。”白石远的眸子微眯,漆黑的瞳孔上闪烁着冷冷的光辉,最明亮最耀眼的水晶吊灯,也无法探照这潭湖水的幽深。
白石远的话外有话,白振华听在耳朵里对他是一种变相的讽刺,当时就脸色大变,拿筷子的手背气得发抖:“哼,是她生下你没错,但是养你长大,让你能拥有现在的成绩的人是我!”
展心仪被夹在中间,劝谁都不是,尴尬得要命,暗自叫苦连天,这种家庭聚餐,白石远干嘛非得拉上她一起过来!
“少爷没把橙橙小姐一起带来吗?”眼看着父子俩的话题又向着禁忌慢慢靠拢,气氛紧张地一点即燃,刘管家忙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来缓和气氛。
“有时间把橙橙带过来住几天。”想起自己那乖巧又可怜的孙女,白振华的语气稍有缓和。
不说橙橙还好,一提到橙橙,白石远就像被人踩到了痛处,俊脸上浮出铁青色,阴鸷得几乎滴出水儿来:“想看橙橙,你想都别想。”
“白石远……”展心仪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拉他的衣袖,不小心碰到他攥成拳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冰凉,没有一丝儿温度。
表面上看起来他风轻云淡,不喜不怒,实际上却是在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把愤怒摆在脸上,他虽然和白振华之间有误会,从小便痛恨自己的父亲,但从心底来说,他对父亲依旧保有尊敬。
哗啦——白振华勃然大怒地扔出手中的一双筷子,正好跌进一盆汤菜里,菜汁溅到了一旁无辜的展心仪身上,她默默地拿纸巾擦干净,敢怒不敢言。
白石远也不甘示弱,倏然起身,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大半边光亮,连同白振华一同淹没在他的阴影下,“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和我吵架的话,恕不奉陪。”
说完拉起展心仪的手臂,轻松将她拎起来,“你干嘛?”展心仪惶惶地睁大眼睛。
“我们走。”白石远不等她反应过来,拉上她离席,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展心仪的双脚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几乎被迫地被白石远带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转眼地功夫来到门口,刘管家急巴巴地追上来,苦口婆心地相劝:“少爷,少爷!您就不能看在老爷身体不好的份上,体谅体谅他吗!”
白石远只当刘管家的话如同耳旁风吹过耳畔,脚步加快,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便消失在包厢的拐角处。
展心仪被他拖拽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白石远似乎把他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展心仪身上,拉着她的手腕力道强硬,展心仪痛得受不了,猛地一发力甩开他,“我的包还在屋里。”
“去拿。”白石远放开她,走到十步开外离包厢很远的地方,光是开门的一瞬间屋里属于那个人的空气都会让他觉得窒息。
外人的家事自己不好乱说话,但是平白无故的躺枪,展心仪满心不悦,她的手腕到现在还又红又肿的疼着呢。
该死的白石远,展心仪边走边自言自语的嘀咕,可能在他的字典里从来不存在怜香惜玉这几个字。
展心仪突然返回包厢,刘管家又惊又喜,热情不减地迎上来:“展小姐?少爷呢?”
低下头不忍面对刘管家满是期待的眼神,展心仪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没能把白石远一并带回来:“他在外面等着,我来拿我的包。”
刘管家哦了一声点点头,包厢里安静只能听到筷子碰撞碗碟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展心仪快步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包包,轻轻对轮椅上的人道了声伯父再见。
白振华点点头算是回应她的礼貌,展心仪松了口气,看来白振华并不是真正讨厌自己,这就好。
刘管家送她送到门口,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礼数周到,态度恭谨:“老爷和少爷的脾气都很倔,让展小姐见笑了。”
展心仪浅浅地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只是白石远的固执她深有体会,帮不上什么忙感到愧疚。
“我会好好说说他的,您也回去好好劝劝伯父,让他不要太难过了。”展心仪为人父母,对白振华此时此刻的心情很能感同身受,这天底下,哪儿有不爱孩子的父母,白振华也不例外。
听展心仪这么说,刘管家放心多了,额头的抬头纹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瞳里流动着满满地感激:“如此,便多谢展小姐了,老爷也会谢谢您的。”
告别了刘管家,身后的空位上空空如也,清冷的月光浇到大厅的地上,更显得凄冷惨淡。
四处寻不见白石远的影子,心仪猜他已经先走,便独自穿过略显空旷的酒店大厅,来到门外,果然看到门口停着车子,车前一抹熟悉的背影。
展心仪看见他,并未急着上前,心下感慨万千,千思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豪门家怨,诉不尽的心酸眼泪,谁能看得透隐藏在光辉外壳下的糜烂,谁又能安慰得了两颗破碎的心。
认识白石远这么久以来,展心仪第一次对眼前的人生出一丝心痛。
因为他是白石远,所以他不能有弱点,他是所有人眼里神一般的存在,甚至可怜到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四种情绪,他不能输,只能赢。
白石远已经戒烟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橙橙的健康,他强迫自己戒掉了十多年抽烟的习惯,今夜却烟瘾复发,等着展心仪去拿包的空闲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袅娜地青烟淹没了他俊逸的容貌,在清冷无色的月光下越发显得仙镜飘渺,展心仪只看到他的侧影,紧锁的眉心只有在吞云吐雾的时候才有所缓解。
那样的他,孤独忧郁,惹人心痛。
展心仪忍得很辛苦才忍住想张开双臂抱抱他的冲动,回到他身边,声音不由自主放柔和:“走吧。”
白石远猛吸一口烟,剩下一半的烟忽明忽灭,迅速燃成一团灰烬,簌簌地掉落在脚边的地上,他吐了口浊气,烟味呛鼻。
展心仪自己主动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白石远从另一边坐进来,光线昏暗的车厢里,四目相顾,默默无言。
车子驶上开往郊区的公路,月亮一路走一路追随着他们,银灰色的光芒在前面带路,展心仪一天两次路过这条路,今晚才是第一次注意到路边的风景,从高楼大少到枯藤老树的变幻。
白石远开得很快,车速一度飙到最高,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呼啸而过,展心仪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刚毅硬朗的侧脸,有好多问题卡在喉咙里,想问,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忍了又忍。
车子开到白家附近仍没有减速,家里的佣人提早打开大门,白石远把油门踩到最底,横冲直撞地闯进家中的院子里,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地面划出去近十米远的距离后才骤然停下来。
展心仪系着安全带,仍然受到惯性的牵引,整个上半身向着车前的仪表盘倾斜。
“白石远!你疯了!”展心仪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脸色煞白没有血色,转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生气可以,不要带上别人的性命一起开玩笑。”
很显然,疯狂刺激的飙车也没能让白石远痛痛快快地释放,他面色凝重,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躁:“下车。”
“白石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展心仪失去控制般大喊,他真的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吗?
“听到了,下车吧。”他的声带变得黯淡嘶哑,有些有气无力。
白石远只一味地催促展心仪快点下车,自己却依旧手握方向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见他迟迟不动,展心仪也不肯自己下车,她怕自己一下来,白石远又会把车子开出去飙车。
天黑光线不好,山路又崎岖不平,出去飙车无异于找死,展心仪不能容忍他因为冲动易怒连自己的姓名都不顾:“白石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是,我是无理取闹,我不懂事,所以请你下车,不要再管我。”白石远负气地低吼道。
展心仪更不可能下车了,索性双手抱住胸前,坐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你不下去,我也不下。”
白石远拿她没办法,这女人倔起来比他还难搞,很少服软的他竟用带着一丝丝哀求之意的声音对她说:“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展心仪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白石远语气一软,她便也硬不起来,只剩下对他的怜惜和心疼:“你还没吃东西,先跟我回去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