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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报案,前来抓捕齐光元的人正是文世昌和他的捉监行署的那伙人。文世昌虽是文人,可他手下也不全是饭桶、能打仗的人也不在少数。齐光元虽然骁勇,但因是酒后,再凶猛的好汉喝了一夜的酒也难有作为。不消几番挣扎,这一伙人悉数被捉拿归案。
因是牵扯到十万两银子的大案要案,文世昌不敢擅自做主,即刻将齐光元一案送交丞相府定罪。
王书贵闻听大喜,立即着人布置公堂,他要亲自审问齐光元这个大蠹,逼其交待出十万两银子的下落。齐光元尚在酒酣之中,三问两问他那里已经打起呼噜。王丞相大怒,令人大刑侍候。齐光元不经打,但又舍不得那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心生一计,遂一推六二五,说把银子全部上缴给潘公公潘大将军了。王书贵信以为真,以为捞到救命稻草,连夜写奏折准备启奏小皇上,让小皇上出圣旨令小太监交出那笔巨款。刚把折子写好,又一想此事不妥:小皇上傻,他老娘可不傻,老太太若是追问起这笔银子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到了小太监之手,那时必定又是一场大麻烦。他那儿正犹豫呢,门官来报,说是潘公公潘大人带着兵丁大喊大叫的前来要人,如不允就冲进来了。
此话从何说起,小太监如何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也是凑巧,恰恰林如贵那日着凉发烧没有到场,有逃回来的小兵报告给他,他知道找别人没用,直接去曹花枝那儿搬兵求将,曹花枝正好在潘公府说话。小太监闻听此事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因为事关重大,他怕齐光元顶不住坏了事,这才匆匆亲自跑到丞相府上来要人。
王丞相满朝中最怕、最无奈而又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这个小太监潘又安了。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老丞相出于无奈,只好亲自出门,降阶相迎,恭恭敬敬地把小太监请入大厅说话。
小太监嘻皮笑脸,大咧咧地坐到王相大厅的太师椅正位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然后抹抹对丞相说了一大堆好话,又是管教不严治军无方啦、又是官僚主义不体察下情啦、又是漠视王法纵容下属扰乱公共秩序啦等等等等,给自己罗列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罪名。
王丞相知道这回又成了一笔糊涂帐,他的十万两雪花银又成了水漂,不禁暗骂不知哪个狗东西走露了风声,让这个瘟神找上门来。小太监他惹不起,既不能不给面子又不敢不给面子,只好顺水推舟把那几个山贼给放了。小太监为表示对部下的惩戒又给丞找下个台阶,定了齐光元一个口无遮拦吹牛皮说大话胡言乱语之罪,降了他三级,由偏将骁骑校撸下来成了千夫长(大约相当于团级),另外还罚了他十两银子给神仙阁掌柜作为桌椅板凳的损失费。神仙阁老板战战惊惊地接过银子,知道这回是惹大祸了。不得已又特意摆了一桌上等酒席,打发人通过关系找到潘公府邸,指名宴请小太监、林如贵、齐光元等,自然这些名人是不肯到场赏光的。小太监不想让这个老板占了便宜,指派一百多名能吃能喝的大肚子士兵小卒去应付差使,店老板战惊惊摆了十桌,才把这伙食客老爷安顿下来。临走时这些人又吃又拿,还借酒发疯砸坏了不少桌椅板凳。店老板吃了个哑吧亏,过后一算帐,足足坏了他八十两银子,怪谁呢?都是他自己口风不严,还想拿赏银哩,末了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这也是个教训,以后记住了,买卖人只管赚钱做生意,别管人家的官事。
齐光元闻听雪里红那儿出了大事,他是个愣头青,向来对小太监又是忠心耿耿,不避水火的,一听说这事就急了眼,谁也不请示便直接闯入卡捷莫娃的寝房,掀开被子一瞧,狗屁都没一个。齐光元回头掴了看门警戒的小兵俩耳瓜子,这才急忙一边派人顺大路去追,一边去向小太监秉明实情。
小太监听说便脑子一热,心火上升:他的老婆丢了岂能不急?立即亲自带人分头去找,哪里还有丝毫音讯?
进镇的路口上碰到几个拦路的,两家话语不合,动起手来,那边的人自然不是对手,被小太监的人手起刀落一连砍倒了几个。张发存急忙大喊:
“别杀光了,留个活口!”
好歹留了个喘气的,带回兵营。小太监欲要亲自审问,张发存道:
“大哥,此事交予我吧!”
那个庄丁看这伙人下手太狠,知道是遇上难缠的了。原先还听老怪说见人就杀呢,最终倒人家杀了个痛快。遇上这样的歹人,知道被捉也是难逃一死,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球样,索性打死不开口。
张发存会来事,悄悄把那个庄丁带到僻静处,说:“兄弟,咱知道你的难处,不如这样,你只要说出是谁干的,马上就放你走,另外给你十两银子,速速逃命去吧!”
庄丁巴不得有条活路,一听有这等好事,扑通跪地下磕头说:
“爷爷若是饶我性命我就说,但是不能诓我。”
张发存道:“诓你什么,你说了实情还是大功一件哩,干嘛还要杀你?”
庄丁信以为真,张口刚说了一个“杜”字,只听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短箭从帐外窗口射了进来,正中庄丁咽喉,庄丁登时毙命。
张发存闪身去追,那人连发几支短箭过来,都被张发存避过。张发存和黄仁两个,知道他的射术甚精,不敢离得太近,远远跟在后面。那人边跑边回头观看追赶的人,不提防前头路口上有一人骑马候个正着,见他过来,觑个较近,猛一锤扔了过去正中那人的背上。那人负痛,奔跑不成,就地扑倒。被张、黄二人赶上,老鹰提小鸡一般,拎了起来。过来几个小兵,嘁哩八嚓,捆了个四马倒攢蹄。
东洋老怪窃得美人归,兴冲冲掳到自己住的屋里,急不可奈,解下下面的绳索,一手解自己的腰带,一手扒雪里红的裤子欲行好事。正在这当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怪有心不理,但噪音太大,杂乱的敲门声太影响情绪,使他不能专心干事。老怪只好提溜着裤子去开门。进来的是杜老员外,老头儿抬头一瞅,眼前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被反绑着上身,头发散乱,衣裳不整,裤子已经扯开了一小半,雪白的肚腹、肚脐眼儿都裸露在外面。老儿含羞,急忙扭过脸去说:
“师父,刚跑回来的庄丁说,去帮你拦人的庄丁大部被杀,还被他们捉了一个回去。小儿怕走了风声,随后也跟去了,为图个清静,莫如你先去把小儿找回来或者等他回来再行事也不为晚。不然……”
“你这个老混蛋,你儿子自己长腿他不会自己回来?坏了我的好事,当心我一刀宰了你!”东洋老怪提着裤子骂道。
“师父,我是怕他们那边人多,把我儿子也一并捉了去。人家如提出换人,咱把一个不完整的女人还给人家,不是……”
“八格!”老怪大怒,挥起一刀,将老儿剁作两段。
“杀得好!”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怪一惊,循声回望,原来是雪里红口中的布料头儿掉了出来。老怪问道:
“娘子认识此人?”
“岂止认识,他还是我杀父仇人的老子呢!”
“噢,有此等事?”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
“是啊!”
“面黄如纸、长得瘦瘦小小的。”
雪里红知道,男方人一般个头矮小,而胖子也不多见,至于皮肤,见的都是这样,因而索性她就豁出来了,蒙对了就对,蒙错了算自己倒楣。
“着啊着啊,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他怎么会杀了你的父亲呢?”老怪急问。
“相公,你解开绳子让我喘口气行不,我又不跑。”
“好好。”这一声“相公”把老怪叫得心里痒酥酥的,那个舒服劲儿用言语是无法表达清楚的。“好”字说罢,老怪自觉倒不不好意思起来,捆绑不成夫妻嘛,人家对他又很客气,他一个武功盖世的大老爷们还怕小女子使诡计,因而急匆匆去替雪里红解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