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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上来。”皇帝说了一声,身边的宦官便连忙下去将书信拿了过来。
皇帝还翻着,风伯阳便又叫唤了,道:“陛下,臣绝对不可能跟水氏的人有啊,早在水家落难的时候,臣就已经将水氏赶出府了,臣绝对不可能为了水家的人做出这种蠢事啊!”
“为恩人报仇算蠢事?”站在殷永旻旁边的康王殷礼晖也开口了,不削地看了一眼风伯阳,道:“丞相还真是无情无义啊,水定远一落难,你连陛下都没有下令惩处的水氏,自己就把她给休了,也不想想,当初要是没有水定远,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吗?且太后生前还明确跟你讲过,叫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动了水氏这相府夫人的位置,结果你呢?”
风伯阳脸色一黑,真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不对盘的康王和珦王竟然为了对付自己,而站到了一起。他又看了看上面,见皇帝已经翻完那莫须有的书信,真冷神看着他,他见这眼神,便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他转过头来对殷礼晖道:“康王爷,我什么时候也没有违背过太后的意愿,我从未休过水氏,只是水氏做出了无德的事情,我将她送出相府而已。前些日子我扶正了殷氏,那也是在水氏身亡多日之后。”
殷礼晖是这些个王爷里头权势最大的,所以性子也比其他几个王爷更加无所忌惮,他见风伯阳这样说,便冷笑道:“你当陛下是傻子?你做的那些事情正当陛下不知道?依本王看,十年前水家的案子也要重新查一遍,免得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才叫陛下杀害了忠良!”
殷礼晖说这样的话,皇帝便不高兴了。当今皇帝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朝中只要有人势力大了,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他。当年的水定远就如同今日的风伯阳一样,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皇帝比谁都清楚。
不过殷礼晖自然也知道皇帝清楚这些事情,他现在故意要挑出来,就是要皇帝脸上难堪。另一方面,他跟殷迹晅、殷永旻都不一样,这两个一直在朝中跟着皇帝玩权谋,他早些年长久的征战沙场,手头不但积累了一大批兵力,势力足以与皇帝抗衡,所以刚当着皇帝的面呛他。
皇帝真的不敢说什么,便不理他了,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问风伯阳道:“这分明就是你的字迹,你要怎么解释?”
风伯阳赶紧跪下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他正喊着冤,殷永旻又道:“陛下,当初关于侯爷的死,洛郡主曾经发现了一件事情,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
“何事?”皇帝问他道。
“侯爷真正的死因,并非是因为被什么黑衣人刺杀,而是死于中毒。”殷永旻道:“而这毒,臣弟也在相府里发现了,并通过毒找到这毒药的药堂,他们也说就是风府的人出去买的。”
皇帝“啪”的一声将所有的属性砸在风伯阳脸上,怒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风伯阳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皇帝。他一直都知道皇帝忌惮他的势力,他作为朝中寒门大臣的代表,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朝中与他一样出生寒门的大臣自然跟他亲近。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门阀、皇族,都是世袭着祖上的名誉和权势,他们这些人怎么能懂得自己有多努力?
皇帝断这个案子断地太草率了。如果他听说找到了那个药堂的人能证明是相府里的人买的药,正常情况下应该把药堂的人和相府去买药的人一起找过来对峙才对,可是他都没有。他的草率显示出他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
风伯阳又仔仔细细地看着皇帝的脸,这张威严的脸下苍白的面孔,显示出他的身体已经是强**之末,说没就没了。不过在没了之前,他还是有能力弄死自己的。
风伯阳又低下头,不禁觉得好笑。皇帝不过是想将权势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而已,所以先打击他们这样的寒门大臣,将所有的权利收回到殷氏皇族。可他也不想想,自己都没多少时间可以活了,自己的两个皇子还那么小,权利收回去,不依然是他的众多皇弟的吗?而且因为殷氏皇族权利的集中,在他死后,皇族间的自相残杀只会更严重而已。
对付寒门大臣的这场仗,看起来是皇帝赢了,其实他才是最大的输家。
再想想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背负杀害平襄侯的罪名了,不过毕竟自己牵连众多,皇帝绝对不会自己杀了自己,否则会激起朝中将近一半的寒门大臣的愤怒。他也不会将自己贬为庶民,因为光光这个罪名还不够。最多最多也就是将自己的官职降低一些。这样正好,自己可以不用立即参与以后几个王爷的夺位之争里,等这几个人斗得差不多了,真正有能力的人浮出水面,他再加入也不迟。
所以这件事在他们眼中是自己输了,其实自己赚大了。
风伯阳到底是久居官场的老狐狸,片刻之间就想清楚了后果和应对的策略,于是便不叫冤了,将脑袋埋到地上,道:“臣,认罪。”
皇帝一拍椅子,怒道:“风伯阳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这个“斩”字一说完,朝中一半的文官都跪了下去,齐声道:“请陛下三思啊!”
这威胁之意是**裸的,皇帝自然也明白,于是坐回去气了一会儿,身边的太监连忙劝了劝他,一系列做完之后,皇帝摆了摆手道:“念在风伯阳这么多年为朝廷做出的贡献,寡人便从轻发落,你去青州吧。”
风伯阳紧了紧拳头,这处罚而真不清。他直接从一品的丞相变成了正五品的青州牧,且青州那个地方,接连几年,年年发大水,借着大水的名义弄死几个被流放的大臣,再简单不过,看来皇帝是打算像当初对付水定远一样对付他啊。
可是风伯阳也不能说不服,只有在去青州的时候,好好保护自己了。
他正要应声,外头突然有人进来报道:“陛下,丞相夫人求见,说是有丞相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的证据。”
风伯阳猛地抬起头来,心里除了怒气,还有很多不解。这好端端地,她来凑什么热闹?而且什么叫做作他残害忠良的证据?
皇帝愣了愣,旋即道:“宣她进来。”
侍卫领命,出去将殷氏宣了进来,殷氏跪在风伯阳身后,磕头道:“罪妇殷菡儿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色威严,问她道:“你何故自称罪妇?”
“罪妇知情不报,使得朝中很多忠臣良将都死于丞相风伯阳之手,所以罪无可恕。但是罪妇今日不再害怕了,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呈报给陛下。”殷氏毕恭毕敬地说道。
风伯阳心中理所当然有些害怕,从十多年前水家一族的事情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做的所有坏事,多多少少都利用了殷氏,所以殷氏是最清楚他做的那些事情的人。殷氏现在到底想搞什么鬼?
“哦?你说吧。”皇帝淡淡开口道。
殷氏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头来看皇帝,絮絮说道:“从罪妇第一天嫁给风伯阳的时候,风伯阳就跟罪妇说了,说他并不喜爱水嫣然,水嫣然当这个相府夫人,一是因为水家的势力,二是因为先太后的压力。他还答应罪妇,说只要罪妇帮他一起搞垮水家,他正妻的位置就是罪妇的。”
殷氏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请陛下理解我们这些女人的心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想往上爬的。罪妇受了风伯阳的蛊惑,在风伯阳伪造当年水将军私吞军饷的证据时也做了不少事情。可是罪妇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内心不安,惶惶然过了这么多年,实在没法继续看到水将军一大家人继续蒙受不白之冤!”
皇帝听罢,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虽然殷氏说这些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风伯阳,但是水定远的事情,他也有份。
风伯阳已经气地理智顿失,从地上爬起来就过去给了殷氏一脚,将殷氏踹翻在地,指着她骂道:“贱人!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诬蔑我?”
堂上连忙有侍卫上前去将风伯阳抓住,按着他跪下,使得他无法动弹分毫。
殷氏抚了抚被风伯阳踹疼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下。她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这已经不是风伯阳第一次对她拳打脚踢了,对他而言,自己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殷氏继续道:“陛下,当年伪造的证据,还有接下来风伯阳所做的一切坏事的证据,罪妇都已经准备好了,装了整整一马车,现在就在金殿的外头。等罪妇说完之后,还请陛下仔细看看那些证据,便知道罪妇并没有撒谎。”
皇帝点点头,道:“你继续说,风伯阳还做了什么?”
殷氏领命,一条一条数着,从设计陷害忠良,到结党营私,从贪污受贿到纵容自己的门徒搜刮民脂民膏,足足数除了四十七条罪责,条条都让在座之人愤慨。
等她说完,皇帝便叫人将外头的证据全部搬进来,叫在场的大臣们一起查看,看了之后,众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一致,全是怒意。
风伯阳的党羽们,也知道再也不能救他了,便默默站到后面去不再说话,也不与他人交谈。
等众人都看完了,并将结果禀告给皇帝之后,皇帝震怒道:“风伯阳,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