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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苏云歌可以为了杀一个人而不眠不休的守上三天三夜,但她其实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朝堂上大臣们无休止的争吵向来是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声音。可如果争吵的是四个不同国家的大臣呢?
用力揉揉额角早已冒出的青筋,苏云歌终于忍不住拍案大喝:“都给我闭嘴!”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说起来她与这四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牵扯。因此在局势稳定之后,为了避嫌,她向来是不肯参与到四国政务之中的。
无论是谁的请求都是一样。不过蓝羽认定根本是她怕麻烦的时候,她也没有反驳就是了。所以要她心平气和的接受四个国家最令人头痛的问题,简直是做梦!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如尘,你先说!”
如尘温文尔雅的将手中的一叠奏折全数堆在她眼前,道:“我王已经是摄政王了,郡主是他的定北王妃。在找不到我王的情况下,代其处理政事不是应该的么?”
理由充分、证据确凿!
苏云歌不由语塞。转头又瞪向华耀国的官员。“那么你们的政事又跑来问我做什么?”
“凌大人,下官可是奉了我王的旨意将这些政事交由丞相您来决断。丞相大人可不要为难卑职等人啊!”
苏云歌头上的青筋登时又多了两根。一时间她倒忘了华耀国的丞相释霄同样是她的身份之一。对着宁若梅还可以耍些手段推脱,但在其他官员面前,她说什么也不能驳了他的颜面。想必宁若梅也是清楚她的性格,才会让底下的官员直接找她。
罢了,幸好那堆奏折还算不得厚。起码比召月的要薄些。
“就算华耀国的政事我推脱不得,秦亦!你又搞什么鬼?”
秦亦施施然端起木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不知是谁打得吾君主起不了床?”
略带讥讽的语气自然是因为她曾对他的胁迫。但他所说的内容却让苏云歌的脸登时就黑了一半!
难怪昨天萧南朔被她打都不还手,异乎寻常的老实。她以为是愧疚所致,却原来是他早就知道秦亦会带着一堆奏折追过来。这主意是谁给他出的?
往常这几人来她这里都要等到政务清闲的时候。便是两人同时也不多见。这一次却凑巧同时到来。连容千寻都带着当年的新茶来找她品茶。
嫌疑犯太多,反而不好定案。
无奈的端起酒杯,苏云歌颇有些认命的问道:“洛烬炎的借口又是什么?索性一起说了吧。”
一个敦厚的声音迟疑的开口:“我王已颁下诏书,封……您为……后!我王不在的时候,漠北国的王后本就应当替王上处理政事。”最后一句话说得飞快,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靠!苏云歌的脸瞬间全黑。酒液自口中逆喉而出,直喷向面前那个满脸苦恼的中年男人。
“咳……你开什么玩笑!”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号出声:“微臣也希望是王上开玩笑……”看他沮丧的形状,竟似就要放声大哭一般。
“够了!”苏云歌断喝。
比较起被人无缘无故称为王后,她更加不能容忍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嚎哭。
洛烬炎的账她回去再跟他算,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将事情处理完。定神翻开桌上一叠叠的奏折,她开始飞快的处理。下午还要与追月一起安排新戮神的考核,她没功夫跟一堆纸较劲!
“如尘,待会给我教教他们怎么写折子。凡是这些废话连篇、半天看不到重点的玩意统统给我重写!”这种讲究骈句、狗屁不通的东西,下次不妨送到霓裳院去。那里的姑娘一定喜欢。
“王妃,求您客气些。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我凌天国的办事手段的。”如尘微笑着开口。话中的暗示和挑衅却让一干人等眉头锁得更紧。
“如尘!你了解我的个性。除非你不愿意陪着我玩下去,否则别说多余的话。”苏云歌沉下脸开口道。
不能否认现在只有凌天国的办事方式和能力可以跟上她的节奏,但如此明显的将她与其他国家划开界限,只会令原本就担心她有所偏颇的大臣更加心存猜忌。
她虽不愿插手政务,但既然做了就容不得谁阻碍。
“是!”如尘顿了顿,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
苏云歌一边将分类整理完毕的奏折分发下去,一边正色道:“朱笔批了解决方案的,拿给各自的王上裁决。,召月国将开放裴垣和翕泉两地作为经济特区。凡是愿意捐款、捐物,援助召月国南方因蝗灾而受苦的百姓者,不分所属国家都能得到召月国王室赠与的善心奖牌,并由官府负责将其姓名编入善行录以昭后人。……”
“我代表漠北国的商户捐助价值十万两的粮食。”我话还没说完,漠北国一名官员便忍不住叫出声来。
果然最先看到利益的就是漠北的慕容家。其他几国负责财政的大臣面面相觑,显然也有些意动。
苏云歌点点头,说道:“此事本是召月王的旨意,相关事宜将交给秦相国负责。大家尽可找他商量。其余事项明日再议!”干脆的结束话题,她起身便走。
身后连串的相送声不绝于耳,只是称呼她什么的都有,听起来好不热闹。
方进入居所便听得园中叫好声阵阵。循声走去,却看到蓝羽正与追月交手过招。一旁观战的萧南朔和洛烬炎连同两三个戮神队员,个个看得是兴高采烈。但若是走得近些便会听到如下对话:
“漠北王下重注赌追月胜利,定然有什么内部消息。跟着他下注肯定没错!”
“谁说的?漠北王不懂武功,召月王可是赌执事赢的。不过红狐大哥给队长的赔率略高些,赢了就发达了。”
看来红狐这家伙的基础训练还没做够!苏云歌摇头失笑。洛烬炎兴奋得双颊生晕的模样让我有些舍不得打断他们的赌局。只不过若是洛烬炎知道自己也曾是红狐的赌具,如今还会参与得这般高兴么?
“主子,要不要去那边坐坐?”若菊看到她便过来招呼。
侧头看去,院子角落的桂树下摆着一张棋盘,容千寻正在树下对着她微笑。拉了若菊举步走近,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在鼻端萦绕。
“很棒的茶!”微笑着对容千寻点了点头,坐到了竹塌之上。
“云歌,想喝吗这是你最喜欢的慕容顶翠玉簪。尝尝么?”容千寻从几上取来一包散发着清香的茶叶问道。
“你还记得么?”苏云歌心头生出几分暖意,伸手接了过来。容千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深邃的黑瞳中似有轻愁掠过。
“云歌最喜欢的茶么?我叫人泡来喝喝看。”萧南朔走了过来。
“不必。我自己来。”苏云歌阻止了萧南朔。深深的呼吸,将繁杂的思绪挤出脑海。待心若青天朗月,才以甘泉净手、取来茶具全神贯注的开始泡茶。
令她熟悉的茶香在不知不觉中升腾,其中还掺杂着些许的花香。不远处传来胜利的欢呼,显然是红狐的赌局出现了结果。
一瞬间,她似乎被什么鼓惑了。仿佛这院中一动一静间的和谐、灵动,竟变成一幅我灵魂中所有渴望凝结的画卷。
“有茶喝么?怎么不叫我?”直扑到我身上的火红身影一把将我手中的茶杯抢去,惬意的凑到唇边。
苏云歌弯曲了手指,一个爆栗便敲到他头上。“想喝茶先给我解释一下王后的事情!”
“咦?云你不喜欢么?”洛烬炎似真似假哀叫一声,血色的凤目中狡黠闪动。“若你肯将所有的政事都替我处理掉,我便做你的王后又有何妨?”
“又来胡说!”苏云歌摇头笑道。终是不能真正的对他生气。
其实什么身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是不甘心他们将政事都丢给她罢了。若早知如此,当初她费尽心思让他们坐上王位岂非多此一举?
“姓洛的,你输了赌注还敢赖在这里?”蓝羽上前几步,一把揪着洛烬炎的衣襟将他从苏云歌身边提了出去。
“等等!我只是说今晚让给你,没说过输了就要走……喂!你放手!”洛烬炎的挣扎在蓝羽面前显然太过无力,很快两人的身影便从院中消失。真的不是她眼睁睁看着蓝羽将洛烬炎拖出去,而是她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新做了些点心,召月王要不要尝尝?”若菊微笑着对萧南朔说道。
“好啊,不过下次叫我名字就行了。”萧南朔难得温和的说道,于是很快便也消失了。
“追月,他们几个搞什么鬼?”苏云歌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仰头看向追月。
追月慢吞吞的将手中的清茶饮尽,而后转身就走。走之前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通知暗中潜伏的警戒人员退下。转眼间,整个院子便只剩下她和容千寻两个人。
“你……也要走么?”苏云歌转过头,迟疑的问道。木几对面的容千寻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着头坐得笔直。如果不是她目力过人,根本看不出那显不出表情的头曾轻轻摇动过。
“那么,我房中还有一瓶好酒。我去拿来,你陪我喝两杯如何?”对于容千寻,她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不想看到他略显忧郁的憔悴神情,却也不敢再轻易越过那道曾带给彼此伤害的边界。
如今一旦与他独处,她竟生出了一丝想要逃避的念头。
“我可以去你房中喝吗?”容千寻静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苏云歌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当然可以。跟我来。”起身引了容千寻向她房中走去。
两人进了屋,苏云歌便开始寻找那瓶原本应该在矮柜内的酒,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让她多少有些尴尬。只得苦笑着对容千寻说道:“许是让蓝羽偷拿去喝了。我再让人送些过来。”
“云歌……”容千寻阻止了她去叫人的打算。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其缓缓拉高轻贴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苏云歌的笑容有些僵硬。屋中蓦然升起的暧昧气氛让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我想要一份礼物。”
容千寻的脸略有些发烫,眉目间流转的羞意让苏云歌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若是我……想要一个首饰,让你给我戴在身上,任意一个……地方的话,……云歌你还愿不愿帮我?”
苏云歌心头猛然一震,一丝不好的预感开始闪现。“你……什么意思?”
玄黑的精致袍服被它的主人粗暴的扯开,容千寻抓着我的手顺着他光滑的颈项缓慢的向下移动。“……请……挑一个云歌喜欢的地方……我愿意做云歌你的专属奴隶。”
苏云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待回过神,立刻将容千寻的衣襟紧紧的敛上。
“蓝羽!我跟你说过不要再给别人乱出主意!”苏云歌大吼出声。
屋外果然出现了蓝羽的笑声,“云,这次可是您冤枉我了,主意是萧南朔出的。”
“切!还不是因为容千寻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让我看了就讨厌!”萧南朔讥诮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算了吧!我看根本是你想看他出丑。”洛烬炎不屑的接口道:“姓容的,下次我来教你。保证比那个姓萧的家伙强。”
若菊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不是你们跟我说,一定不能说话让主子听到的么?”
蓝羽低笑道:“就算不说话也瞒不了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在外面。”
屋外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屋内的气氛却越来越古怪。
“他……他们……一直都……都……”容千寻的脸此时红热得如同煮熟的虾子,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没关系,下次我帮你将他们看回来如何?”压低了声音凑到容千寻耳畔说道。当容千寻紧紧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就知道我不可能再放开他了。那么还无谓的抵抗什么呢?
“一言为定!”容千寻狠狠磨了磨牙,终究还是低笑出声,一双黑瞳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夜半时分,苏云歌一个人到了院子里,自斟自饮。
“不请我喝一杯吗?”一个声音响起。
苏云歌转头,“哟,这不是我们的帝王吗,我是叫你帝王呢,还是叫你袁立巾。”
一帝四王的帝,此刻却是笑着摇摇头。
“你为了从我这里拿到容千寻的解药,跟我打了个赌,说你一定能将四国平衡,不给我增添威胁与烦恼,我当时还只道你是说大话,谁料,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苏云歌轻笑,“现在这样很好,我没了烦恼,你没了后顾之忧。”
“那你呢?你真的打算一个人跟他们几个生活在一起吗?”
“你说呢?”苏云歌不以为然。
袁立巾挑起眉梢,“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他们几个在后院做一个游戏,好像叫什么剪刀石头布,说是赢的人今晚能到你的床上去。”
苏云歌:“……”
夜正好,一切都很好。
人生有时候斗一辈子,其实别人才是赢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