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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副市长徐少杰的秘书，黄志华的工作，并不是很繁忙，徐少杰分管的事情单一，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淮扬市棉纺厂，黄志华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很多的时候，就是跟着跑跑，做一些小事情，上传下达的机会倒是很多。平时，黄志华依旧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的另外一位同事，以前和黄志华干着同样的工作，现在任务重了一些，经常看见趴在桌上忙乎着材料，这令黄志华有些不好意思。

市政府办公室里面，等级是非常明确的，除了秘书长、副秘书长，还有办公室主任，其余的干部，严格说来，都不算什么的，就是办公室副主任，做实事的时候，也是居多的，想想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如果到县市去了，就是领导班子成员，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做事情的，可在市政府办公室就不行，庙太大了。多年以来，市委办公室和市政府办公室已经被神秘化了，普通百姓说到这两个地方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市委书记和市长，以为里面的干部，天天都是和市委书记市长在一起的，其实哪里是这样的情况，普通的干部，或许能够经常看见领导，但是，不一定在领导的心目中有印象。

黄志华如今的地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徐少杰是排名最后的副市长，担任徐少杰的秘书，不一定能够粘到多大的光，或者是得到多大的好处，但黄志华还是有一些认识的，这总算是一个好的起步，比起以前在办公室工作，默默无闻，得不到任何领导重视的情况，要好很多了，所以说，黄志华也在注意着，慢慢改变自己的形象，起码精神要好，黄志华依旧是很低调的，得志一定不要猖狂，何况，现在还没有得志。

徐少杰的有些工作，黄志华并不是很清楚，徐少杰很忙碌，可黄志华因为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看上去并不是很忙，也无法为徐少杰分忧，当然，棉纺厂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这一点，黄志华也是清楚的，在清产核资的过程中，黄志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办公室，随时听候徐少杰的安排，也做了一些上传下达的工作，市委常委会召开之后，黄志华感觉到了紧张，因为办公室的同事，都在议论这次成立的调查组，会对棉纺厂的问题展开调查，而且是涉及到腐败问题的调查，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次调查组的组长居然是徐少杰。所以，黄志华清楚，自己一定有事情做了。

徐少杰实际上也在考证着黄志华，黄志华是有优点的，很本分，做事情谨小慎微，从来没有打听过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总是默默无闻完成安排的工作，其余的时候，就是在办公室等候，黄志华和很多的领导秘书不同，从来没有高昂着头，显得高人一等的气质，这样的气质是很可贵的，当然，黄志华也有不足，就是在对事情的判断上面，还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黄志华刚刚担任秘书不久，还是习惯于按照上级的指示来办事，说一件事情，就做一件事情，还没有学会考虑，做每一件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如果黄志华学会了思考和判断，往往就能够做好很多的准备工作了。

黄志华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徐少杰正在看着材料，见到黄志华进来以后，徐少杰放下了材料。

“小黄，坐吧，这段时间的工作有些多。”

黄志华点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坐在了沙发上。

“小黄，成立棉纺厂调查组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考虑，你下一步的工作，要重点转移到协调方面，调查组的成员，大都是纪委和政法机关的干部，所以，在具体的工作的，你要时刻注意到工作的进展情况，当然，你的协调，不仅仅是在调查组之内，还要注意掌握外界有什么反响，及时给我汇报这些方面的情况，关注棉纺厂调查的人很多，可能会遇见方方面面的问题，你一定要有清醒的头脑。”

黄志华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小黄，我特别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棉纺厂的情况很复杂，上上下下都是高度关注，我不希望调查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徐市长，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一定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看着黄志华离开办公室，徐少杰想到了侯义坤，侯义坤在沙隆县的遭遇，徐少杰是不会忘记的，既然有人直接打电话来威胁恐吓了，不会想不到黄志华，黄志华是自己的秘书，很有可能会成为某些人关注的目标，徐少杰有义务提醒黄志华，把握好自己，不要误入歧途，不要毁掉了一生，徐少杰也相信黄志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下班之后，黄志华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慢慢走出了办公室，徐少杰说的话，他思考了很久，话语中间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确了，但黄志华没有想到那么复杂，不过是调查棉纺厂的问题，究竟怎么处理，还是以后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间，自己起到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不会有什么人特别关注自己的。

回到家里之后，母亲已经将饭做好了，黄志华是家里的独子，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黄志华在市政府的住宿区，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屋，每天，黄志华回到家里吃饭之后，晚上到市政府住宿区去歇息的，父母一直很操心黄志华的婚事，可因为工作忙，黄志华没有来得及谈朋友，父母埋怨了几次，也就不多说了。

吃饭之后，黄志华没有停留，和父母说了一声，就离开了，他没有乘坐公汽或者是出租车，独自在路上走着，这个时候，在大街上散步的人很多，黄志华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风景，依旧在思考着徐少杰说的话语，以至于有人叫他的时候，都没有注意。

叫住黄志华的，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并不是一个系，不过都分配到了淮扬市工作，这个同学，如今在淮安市公安局工作，平时和黄志华的来往不是很多，各自都有工作，黄志华礼貌的和对方打着招呼，想不到，同学居然提出来，邀请黄志华一同出去玩一会，现在时间还早，没有什么事情，黄志华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同学拉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在棉纺厂娱乐城停下来的时候，黄志华的心开始下沉，这是什么意思，市委刚刚召开常委会，准备对棉纺厂的问题进行彻底的调查，同学居然拉着他到棉纺厂的娱乐城来了，黄志华不想下车，正考虑着给同学解释，找一个理由，说自己有事情，想不到，淮安市公安局的政委肖德亮走过来了。

黄志华不得不下车了，说起来，他和肖德亮之间，还是有一点渊源的，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年轻不懂事，曾经在舞厅唱歌，和一些小混混发生了冲突，这些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记住了黄志华，老是想着找麻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肖德亮插手了这件事情，帮着摆平了，那些小混混当面给黄志华承认了错误，保证以后不找麻烦了。所以，看见肖德亮也在这里，黄志华不好说什么了。

进入茶楼以后，黄志华感觉到了紧张，无论怎么说，到这里来娱乐都是不合适的，黄志华快速的思考着对策，看看找到什么理由离开，包间里面的人不多，环境还是不错的，当众多女人进来之后，黄志华断然拒绝了服务，七态度之坚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肖德亮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可眼神已经不是那么好看了。

几分钟之后，肖德亮接了一个电话，要黄志华继续在这里喝茶，费用就不用操心了，包间里面，就剩下黄志华和同学了，这是一个机会，黄志华起身，说是出去方便一下，可以借机离开娱乐城，至于后面的事情，以后有机会解释就是了。

黄志华刚刚站起身，包间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人，令黄志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进来的是娱乐城的老总朱宗雄，朱宗雄的身边，有两个相貌很出色的女人。

“哎呦，是黄秘书啊，稀客稀客，黄秘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到娱乐城来，怎么不打个招呼啊。”

朱宗雄身边的两个女人在黄志华身边坐下了，靠的很近。

“黄秘书，到娱乐城来了，就要好好潇洒，今天我请客，黄秘书一定要尽兴，如果不尽兴娱乐，可是不给我面子啊。”

黄志华知道，朱宗雄是市委副书记朱宗祥的表弟，一直经营这棉纺厂娱乐城，朱宗雄不是棉纺厂的职工，所以，是以被棉纺厂聘请的方式，管理娱乐城的。黄志华脸上带着笑容，感谢朱宗雄的热情，不过，还是很坚决的说出来，自己晚上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马上回到办公室去，下次有机会，到娱乐城来玩。

朱宗雄脸上的颜色不好看了，连声说黄志华不给面子，怎么也要坐几分钟，耽误不了多少的时间的，黄志华也不愿意翻脸，坐几分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再次坐下的时候，黄志华的同学找借口出去了，这个时候，黄志华已经不关心肖德亮和同学了，他需要应付几分钟之后，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黄志华对身边的两个女人视而不见，这方面，黄志华还是能够把握自己的，他基本上没有和朱宗雄说什么话，或许是感觉到了黄志华的态度，朱宗雄和两个女人也没有说什么，包间里面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很快，朱宗雄主动站起来，微笑着对黄志华说打扰了。黄志华没有想到，朱宗雄会说出来这样的话，他也站起身，准备离开娱乐城了。黄志华知道，自己今天在娱乐城的所作所为，已经得罪了肖德亮和朱宗雄了。

包间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人，黄志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是棉纺厂党委书记、厂长郭晓波。朱宗雄和郭晓波点头示意以后，带着两个女人离开了包间。

“黄秘书，我们谈谈。”

郭晓波说话很直接，语气中带着一种指挥的口吻，令黄志华有些不舒服。

“黄秘书，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马上就要开始对棉纺厂的事情进行调查了，我这人很直接，想着请黄秘书帮忙，也不需要你做多大的事情，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不会要黄秘书去做的，这一点，黄秘书可以放心。”

黄志华看着郭晓波，没有说话，郭晓波是享受县处级待遇的领导干部，在黄志华的面前，还是领导的身份。

“我就是想着请黄秘书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一些情况，当然，有关调查的具体情况，我不会要求黄秘书提供的，我就是需要知道，调查组相关的日程安排，还有调查组近段时间准备做一些什么事情，黄秘书，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也知道，棉纺厂处境艰难，你跟着徐市长工作，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着棉纺厂的稳定，当然，我一定会感谢黄秘书的。”

郭晓波说完，变戏法的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皮箱。

“黄秘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要求黄秘书做的事情不多，黄秘书一定认真考虑一下，看看我的建议怎么样？”

黄志华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或许是为今天的遭遇感觉到奇怪，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仿佛是在演戏，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郭晓波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黄志华知道，皮箱里面一定是钱，而且数目不会少，对于依靠拿工资的自己来说，一定是天文数字。

“郭书记，您说的事情，能够办到的，不违背原则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做到的，您是棉纺厂的领导，我跟随徐市长联系工作，您就是我的领导，不过，您的礼物，我不能接受。”

“黄秘书，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郭书记，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嘿嘿，好啊，不愧是徐市长的秘书。”

郭晓波脸上的笑容也在慢慢凝固，不过，黄志华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他感觉到，今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设计好的，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既然一切都是经过计划的，那么，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时候，黄志华最为痛恨的，就是自己的那位老同学了，居然将自己带到了棉纺厂娱乐城，居然算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