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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客栈
太阴星争锋要塞，这本是魔道排名前五的军事重地，却不知为什么，成了笑佛儿与顾倾城的仰仗，甚至想用此要塞来除去田茂平。前后一连串布置可谓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然而十拿九稳的杀手锏未能奏效，对手以预料之外的强横之姿降临，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田大人，且慢动手，请留此人一条性命。”
正当顾倾城要被剑光绞杀之际，有人出现在当场。来者披着红色大氅，浑身魔焰沸腾，竟是一元混沌期修士。田茂平抬手收回剑光。此人甫一出现，原本停下来的阵法又开始运转起来。自己虽然不惧，但是星尘尚在其中。
形势所迫，只好作罢，淡淡说道：“为了一个杂碎，弄脏我的剑不值得。不过……”
话音一顿，隔空拍出一掌，对面的顾倾城大声惨叫，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穿着红色大氅的魔道修士不动声色，田茂平继续说道：“不过要给他一点教训。”
缓缓将星尘解下来，顾倾城在翼人女孩身上加了数层措施，将锁链除去，剔除蛊虫，觉得没什么不妥，轻轻拍打几下，令其苏醒。
“啊，死贼，我不会放过你的。”星尘愤怒地睁开双眼，看到熟悉面容，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一头扑到田茂平怀中，泣道：“茂平哥，你终于来救尘儿了，是吗？快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呵呵，傻丫头，拧下自己胳膊，如果有疼痛感，就证明不是在做梦！”
星尘当真拧去，“哎呦”一声娇哼，笃定的说：“没错！是真的，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扫视周围，一眼看到顾倾城，叫道：“茂平哥，就是这个人，他好坏好坏，不断折磨我。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死了活该。”
急忙安抚：“尘儿，这个坏蛋命大得很，恐怕一时半会还死不掉。不过他会遭到报应的，咱们先去找你爷爷，之后回家。”
“回家？”星尘眼前一亮，点头道：“对，回家，茂平哥哥的家，就是尘儿的家，玉兰阿姨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在田玉兰身边长大的翼人女孩，对于人类极为亲近，骨子里甚至把自己当成人类修士。觉得天梁星没什么好依恋的，毅然与爷爷投奔田茂平。她已将“茂平哥”视为亲人，丝毫也不见外。
“田大人，难道就这样走了？不想问问我是何人吗？”红色大氅修士高声问道，第一次被人轻视，心中不悦。
“你是谁并不重要，我会查清楚的！今日遭到的不公待遇，也会连本带利追讨回来。争锋要塞，好大名头，却吓不住天机城。”
红色大氅修士面色一变，天机城开发枪械，这他是知道的。使普通民众面对低阶妖兽有了反击能力，影响颇为深远。然而天机城的所在一直十分隐秘，越传越邪乎。难不成这位宣云使是幕后主事之人？暗恨笑佛儿与顾倾城，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发展到眼下局面，再想挽回，难如登天。
“大人说笑了，这全是一场误会！一定是我离开的时候，要塞中出了奸细。这个人是重要人证，所以暂时留他一条性命，以便日后审讯。破军星闻玉璞久仰宣云使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一定要留在我这里小憩片刻，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在下自罚三大坛醉仙玉酿，还望大人赏个脸。”
“破军星闻家？”田茂平心惊，在魔道诸星，世家的力量远胜于门派，包括天魔教与皇廷，也是由各大家族把持着。闻家起源于破军星，发展到今日，对贪狼星也有一定影响。难怪敢于明目张胆对付宣云使。
要知道，他这个宣云使的含金量实在不高，又与主家交恶，除了大魔女韩千雪，便没有什么倚仗了。即使死在此地，也不会掀起多大风浪。
“闻兄还是早日排查争锋要塞隐患吧！不要被宵小之辈利用才好。我的武器尚在远方山谷，就不叨扰了。希望闻家对皇廷和天魔教有个交代，紫云公主派在下出来公干，如果遇到不测，又有谁来向殿下复命？”
田茂平满嘴胡说，名义上他是天魔教留在天钺星的潜势力，顶头上司是韩大魔女。不过至从得到钻石世家的光明之山以后，与紫云公主温欣然搭上了关系。当然，也仅仅是有些牵连而已，还谈不上归属。
上有所好，下必其焉，既然公主喜欢钻石，让周青鸿进行收集，每个月都有进献。虽说量不多，但是总能制造些小惊喜，在凡品之中掺杂极品，在公主那边总算挂了一号。有什么事情，厚着脸皮搬出温欣然，还是能起到出其不意作用的。
“紫云？紫云公主。”闻玉璞心中苦笑，情知撞到铁板了。
这位紫云公主乃天魔教与皇廷纽带，受宠之至，不做第二人选，成为女皇陛下也是极有可能的。怎么小小宣云使竟与温欣然有所关联？天机城在天钺星的所作所为，难不成是公主暗中支持？或者说，这本就是公主图谋大事的一步暗棋。想着想着，禁不住朝着更为复杂的关系想去，开始杞人忧天起来。
双方都有忌惮，虚与委蛇几句，不再停留，唤来老翼人枫之羽，扶摇而去。
顾倾城重重出了口气，爬起身来抱拳道：“多谢闻兄及时相救，这个田茂平真是今非昔比，除非请佛祖上人一级的长辈高手，靠常规力量很难将其制服。”
“哼，你还是为自己担心吧！笑佛儿若是不把闻家所需之物送到，你便在死牢中慢慢挣扎吧！”
“什么？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顾倾城惊呼，心中一紧。
“哈哈哈，我不能？这里是争锋要塞，闻家说一不二。好好和你的手下享受牢狱生活，不要惹是生非。你说，如果我把风声放出去，堂堂天一门暗部统领与破军星闻家勾结在一起，沈麒麟会不会格外开恩，像对待田茂平一样对待你？”
顾倾城瞪大双眼，他真的怕了。自己的一切虽说是佛祖上人所赐，但是离不开总门支持，不敢想象恶毒的离间计成功后，掌门雷霆震怒，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本来门中很多高层就因为田茂平之事憋着一股怒气，上上下下狠狠清理一番。正是因为看出其中苗头，想捞取一份大大功劳，才鬼使神差在太阴星布局。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这个闻玉璞说翻脸就翻脸，指望笑佛儿？那混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脸色苍白，颓然坐到地面，喷出一口污血。伤上加伤，再度昏死过去。即使恢复过来，也很难再有进步了。
翻回头说田茂平，驾驭剑遁落到小山谷，紫杀剑仍悬在桌面上。旁边四位修士取剑不成，反受煞气侵蚀，凄凄艾艾盘坐僵持，眼见走火入魔。
“主上，救命，弟子，弟子是翠微山的人。”四人当中有位黑面修士孱弱叫道，气若游丝，再不出手，便活不成了。
“哦？我翠微山门下？蛮有意思。”
轻轻一点，黑面修士骤然好转，汗水已浸透衣襟，抹了把汗水俯身跪拜：“弟子吕志杰，向您老人家请安。我是林师伯麾下，被派到顾倾城身边做探子。到太阴星之前不知道死人妖要对付您老人家，见到紫杀剑才猜到一二。”
“听说凤儿闭关了？可有家里面的消息？”
“一切安好，那些机关工匠打造了许多辅助机关，咱们山下的生意旺着呢！年前林师伯出关一次，据说成功修入灵动期，根基很深，不是一般修士能够匹敌的。”
“嗯，一旦冲破灵动期关卡，直到中微期，这便简单了。他们三人不是咱们翠微山之人吧？”
“禀明主上，他们不是。我们埋伏在远处，负责取剑。若非被看得太紧，弟子已发出警告，可惜未能成功。”
“算了，这里交给你处理，给我找身衣服穿，之后回翠微山复命去吧！从今往后，不用在顾倾城身边蛰伏，此人已构不成威胁。见到凤儿帮我带句话，有机会到天钺星来一趟，她自会明白其中含义。”
为了救星尘，田茂平还赤条条呢！穿好衣物，御剑而走，转瞬已到天边。
吕志杰仰天长叹，高人就是高人，就连飞行也神乎其技。转回头来，面色一寒，挥动手中利剑……
遇到翠微山暗探，只是一段小小插曲，至于能不能把话传到，并不重要。回去之后向周青鸿交代一声，同样能够与门中联系。星尘惊讶于遁光奇速，这可比他们翼人全力施展双翅厉害百倍，大眼睛里面全是羡慕之情，说什么也要学习剑遁。
田茂平也不藏私，给星尘讲解其中诀窍，传授了一些初级法门。
老实说，对于剑遁领悟尚处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层次。还做不到如影随形，借光而遁的地步。遁上一整天，总要休息个把时辰。由于没有捷径可走，想要带着两个翼人返回天钺星，最起码也要飞上半个月。
沿途风光尽收眼底，这一日进入火铃星，因为就要到家的缘故，放缓脚步，落到一家客栈门前。
说也奇怪，当今妖兽横行，依然营业的客栈都在城里面，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座旗帜高高飘起的建筑物，格外扎眼。打空中经过的修士往往会生出好奇之心，落下来探看一二，田茂平也不例外。
只见粗大栅栏环绕，借着地势倚靠山体，防御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小二背着大片刀招呼道：“客官里面请，这两位是？”
惊讶于翼人的特殊外表，小二疾退数步，看他戒备姿态，倒是干脆利落。
“无妨，他们是翼人，乃人类朋友，如果真是妖族，又岂会与我等修士同行？”
“这个？您等会，我去请掌柜的出来。”
时间不大，有位老先生来到近前，看了看星尘与枫之羽，和善招呼道：“客官，现在正有百十来条好汉在里面吃喝，他们是大雪山修士，都是些粗人。见了您的伙伴容易生出事端。不如这样，老夫另外给三位安排个地方，清幽别致，歇歇脚，泡泡澡，绝对享受。”
“谢谢掌柜，你很会做生意。”田茂平微微一笑，随口赞道。
其实，这位掌柜的绝非常人，修为不弱。此地以客栈作为掩饰，不知有什么猫腻。然而这与他们三人无关，风尘仆仆赶路，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既然人家行了方便，何乐而不为？
客栈后面依着山壁建有一栋漂亮竹楼，踏入竹楼面色突变。楼中埋伏了各种机关，有些物品看似毫无危险，却极为致命。还好，掌柜的并未启动机枢，眼下还是安全的。
“你们祖孙二人好好休息，我随便转转。”田茂平寻着踪迹，走到一间存放杂物石室，山壁已经被掏空，所以地方很宽敞，房间也极多。不要说安排三个人，就算住上数十人，也绰绰有余。
“啪”向火把按去，咯吱吱轻响，石墙朝两边洞开。
这种连锁机关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看起来隐藏得很好，其实在正宗机关师眼中却与放在明面上的门把手差不多少。田茂平想先一步解除楼中设计，如果掌柜的没有恶意，明天再帮其恢复过来就是。踏着台阶，走到一排竹栏前，忽然停住脚步。耳朵微微策动，听到远处有人说话。
前面的谈话都不重要，无非是议论哪个妓院，哪个女人，后面的话就变得不一般了。
“喂，齐老二，你的消息准确吗？天机城的运输队真要打此经过？三当家的可是恨透了那个什么宣云使，咱们乌灵岛从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让狗屁天机城与大雪山修士死战去吧！嘿嘿，到时候，咱们立下大功，也能成为魔剑士。”
“事无绝对，天机城的运输队十分善变，我们一共安排了十家客栈，总能有一家遇到的。听说这次他们花了大价钱，购买电气魔石，拳头大的一块便价值百万。即便做不成魔剑士，也是没有关系地。”
“呵呵，天机城是咱们的大金猪，不宰它，宰谁？”
话音未落，脑后一道疾风，顿时人事不醒。刚才还在得意洋洋，下一刻已成为阶下囚。嘴巴被撬开，将他们牙齿中的毒药取了出来。
朦朦胧胧看到一团跳动鬼火，冥冥之中有声音问道：“齐老二，你可知罪？”
“你，你是什么人？”脑子总是无法清醒，只能浑浑噩噩说话。
“我是被你们红衣海盗害死的冤魂，熬烈杀了所有人，我们是前来索命的。等会，你将成为我们当中的一部分，灵魂被我们完全吞噬掉。”
那声音飘忽不定，即使脑子有些发木，也本能的产生惧意。
“不要，敖烈是敖烈，关我屁事。我只是外面跑腿的小喽啰。”齐老二不断哀求，突然发现好像摸到了什么，拿起来一看大惊失色。正是同伴半张面孔，恶心血水喷得到处都是，有心求死，却怕灵魂惨受折磨，不敢妄动。
“你还要去害人？吞掉你，能增加我们的力量。”
平常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身为红衣海盗，杀戮的事情做得太多。早已变得麻木。然而此时此刻冥冥中有股力量，将隐藏在心底最恐怖的感觉勾引出来，哆哆嗦嗦，对方问什么答什么，一点不敢隐瞒。
半个时辰后，田茂平离开竹楼，悄悄的向远方遁去。红衣海盗布了一张网，要对天机城不利。之所以那般费事套问事实真相，是因为红衣海盗从上到下都是不怕死之人，一旦给他们机会，不是同归于尽，就是吞毒自杀，绝无二话。曾经在这方面吃过苦头，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夜晚，客栈乱糟糟一片，三艘飞艇徐徐降落，上面的标志正是天机城。
田玉来走出飞艇，装模作样扫视一圈，掐着嗓音叫道：“来呀，去探听清楚，有没有合适客房，把水桶补满，再进入航线我们便不能停下来了。”
“是，总管稍候。”
自有弟子前去打探，很快得到确切答复，前来复命：“掌柜的说了，后面有竹楼，足够咱们的人住宿，不过吃饭要在前堂。”
“好，你们众人也都累了，填饱肚皮，便到竹楼休息。记住，千万不要惹出乱子，咱们这批货物重要的紧。”
“总管放心，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出来，知道规矩。”
田玉来腆着大肚子，在小二引领下进入竹楼。看到田茂平，心下稍安。
等到不相干之人离开，擦了擦汗水，急忙凑到近前，说道：“我的大侄子，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甭提有多难熬。你那些机关师彻底疯了，无论如何让我弄到电气魔石。周管事那边去收集陨星磁铁，我们二人苦哈哈地在外面奔波，谁知红衣海盗又活跃起来，要不是你来提醒，恐怕会上当受骗。”
“我已调查清楚，十间客栈都坐落在水源附近，远航必须补充水源，即使你们不走此地，到了其他地方也是要停留的。红衣海盗势在必得，还好我从太阴星按照航线归来，侥幸截获如此重要信息。休息一晚，明天快些回去，我担心周师叔那边有危险。”
“可是，外边那些修士怎么办？大雪山修士是修士中的匪类，纵然没有红衣海盗那么出名，也不好对付。靠我们三十二个普通弟子，难啊！”
“叔叔放心，有我在，他们掀不起风浪。那个掌柜的修为不俗，是个高手。至于大雪山，想挑事我便让他们挑。方圆十里暗哨已经尽数除去，到时候只留下红衣海盗痕迹，与我们天机城无关。”田茂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胸有成竹。
正在这时，轰然作响，前面的人开始动手了。天机城人马可不是吃素的，放出机关飞盘在周遭旋转，在磁性操控下组合成防御体系，并且以枪支还击，很有步骤地向着竹楼撤退。
一道道身影紧随其后，大雪山修士均穿着白衣，吆喝得挺勤，真正不要命厮杀的少之又少。田茂平饶有兴致看着一切，虽然是天机城主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基层人员对战，有简单的机关术辅助，还是占着不少便宜的，至少保命无忧。
红衣海盗想挑起天机城与大雪山争斗，既然已经被识破，就不可能成功。
“叔叔，让大家退进竹楼吧！好戏开始了。”
“好。”田玉来打了声呼哨，天机城人马虚晃几枪，进入竹楼。
那客栈掌柜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手中掐动印诀，启动楼中机关埋伏。想象中的惨叫声全然没有，传来无数破空声。本该击杀楼中之人的机关全都向外罩来，大雪山修士不明所以，一下子伤了数人。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家黑店，他们要对我们不利。”
别拿大雪山修士当傻子，天机城人马刚刚退进竹楼，就发生意外，那种布置不是片刻之间能够完成的，自然要怀疑店家。而掌柜的刚才动作明显，像极了操控机关人手法，猛然醒悟，他们遭了算计。
“兄弟们，干他娘的，宰了这老家伙。”
百十来号人纷纷叫嚣，挥刀砍向掌柜的与小二，“叮铛”山响。十数把魔刀反弹，掌柜的拿出一把飞剑来。
“天杀的，是正道修士，我说怎么那么讨厌，杀掉他。”群情激动，红衣海盗修炼魔功而使用飞剑，称之为魔剑士。这位掌柜正是其中之一，修为深湛，不好对付。
“哼，一群莽夫。”
魔剑士发怒，浑身魔焰沸腾，看得大雪山修士一愣。正是这一愣的工夫，人已冲杀出去。血光拖曳百米，数人被拦腰截断。
“好大胆子，不管是哪个山头的，把他留住。”
田茂平看着远去人影，叹了口气。本以为要出手制造双方大战痕迹，刻意布局。既然他们拼杀到一起，再好不过，省得麻烦了。
山间，只留下一座孤零零客栈，半个时辰前还有人气，现在却变阴森。那些大雪山修士一去不复返。休息到午夜，田玉来担心妖兽进攻，发动飞艇朝着古神道驶去。
看来解决红衣海盗已迫在眉睫，这次侥幸被田茂平遇到，以后可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