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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林当即盯了一眼这个越南军士一眼,眼神里带了几份杀气:“你能拉多少人回来?”
这个军士当即服软了,他堆着笑脸说道:“后面的那个碉堡里不少人都是咱的老弟兄,大人,只是……”
他说的话意味深长,叶成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若是能把后面的人拉过来,我提你当军官,就看你的能耐了。”
这个越南军士听到这话里,那真是喜上眉梢:“多谢大人赏识,小人叫黎秋,早就想率众弃暗投明了,只是那些法国贼子看得太紧了。”
一个越南土著步兵,无论有着怎么样的功勋,基本和军官这个阶级无缘,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会提拔成少尉,而黎秋军士服役十一年,却只能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士官,但是这一刻他却看到另一条路。
“老七,你跟我一块到阮国那去,大家都是老交情,咱们可不能让他们送死!”
两个人不久就消失在枪林弹雨之中,战斗仍在继续之中,但是十几分钟之后,乌鸦营后面的一座法式建筑物突然树起了白旗了,黎秋大声叫道:“我们起义了!我们起义了!”
就在昨天他还是最顽固的越南土著士兵头目之一,但是现在他却把这座足有三十多名守兵的重要据点交给了黑旗军:“叶大人,小人表现不坏吧!”这一面白旗并不能动摇法兰西人的意志,但是对于土著步兵的士气却是相当致命--他们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
他们并不是钢铁作的超人,之前表现卓越完全是因为对法国人的信心,但是现在黎秋看得很清楚,跟着法国人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比塞尔上尉说,我们再守一天就有一千名援兵赶来救援,可那又怎么样了!”黎秋对着列队中的土著步兵大声说道:“打了这么多天,还不是我们越南人死得最多,即使援兵到了,我们这些越南土著步兵也死光了!”
他看得很透彻:“弟兄们。现在我们起义了,我们便是黑旗军了!”
叶成林很不喜欢这种腔调。特别是这个黎秋一下子就把自己地身份定位到黑旗军身上。但是他没表现出来:“不!你们现在是细柳步兵团地士兵。什么名目。我得请示下团长大人。”
电话已经架到了租界。柳宇在电话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让他们保持一个名目。但不要让他们加入作战。以后步枪也必须暂时由我们保管大部分。给他们保留一部分自卫用步枪。”
谁也不知道这些降兵会不会突然发难。因此柳宇亲自找来了黎秋训话:“你便是黎连长?今年三十五岁?很不错。很不错!阵前起义你是第一位。值得表彰。现在阵前起义地部队都交由你编一个连。步枪很给你保留一部分。但是得放在你放心地人手上。”
黎秋也是自来熟地老油条。他恭恭敬敬地说道:“一步登天。真是不胜荣幸!多谢大人赏识。多谢大人赏识。”
柳宇咪着眼睛对这个戴着白色草帽地人说了一句:“我对你绝对放心。别人都有可能回到法国人那去。你是起义地第一人。绝不可能回去地。”
黎秋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更清楚如果不投降。现在已经在黑旗军地攻势之中变成了冰冷地尸体:“以后我就专心替大人您卖命了。”
这个穿着深蓝色土著步兵制服,头戴白色草帽地土著部队军士在租界之中的越南人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一投降然后对着租界一喊话,前前后后从租界跑出来二百多越南人。有的是安南土著步兵,有的是东京土著步兵,还有一些天主教教民。
谁也明白再这么打下去,法国人不一定完蛋,但是他们这些炮灰一定完蛋,他们甚至还携带出一百多杆步枪和几千发子弹,只不过黎秋很快发现阵前起义的这些越南人并不全部归入他的部下,各个营头对于这样的俘虏和缴获都眼红得很,都当作自己的私产。
并入他指挥之下地只有七十多人。配发了十杆自卫用的步枪,只是他仍是不胜狂喜,因为他指挥的部下比以往多了十倍不说,而且他还要为黑旗军立下一件奇勋。
正如柳宇说得那样,作为第一个阵前集体投降地领导者,他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法国人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只有黑旗军获胜,他才能飞黄腾达,而他正在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向柳宇报喜道:“大人。我已经和那边联络好了,一个安南土著步兵连。差不多都还完整!”
黎秋本人就是安南土著部队出身,以后因为镇压北圻越南人有功,被调到东京土著部队担任一个小军士,但是他在安南土著部队里面,仍然有许多关系。
现在眼见着河内失守,越南人也想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他们说了,过来了以后,要求不下枪,不进行改编,军官由他们自己来委任!”
“成!只要他们杀掉法官,便是不加入我们黑旗军都没问题!”
柳宇在这件事计算得很精,少了一个精锐的土著步兵连参加,不但自己这边可以减少几十人的伤亡,而且还能增加一个完整的步兵连,至于这个步兵连队过来以后怎么进行改编,那是以后头痛的问题。
他拍了拍黎秋的肩膀:“好好干!”
攻打河内租界的战斗转入了另一种形式,黑旗军和细柳步兵团现在采取了另一种方式,他们并不直接攻打由法军据守地核心据点,而是象刀片一样插入到法军核心据点外围的小据点,逼降越南土著部队以壮大自己,这样虽然耗费时间较长,但是对于黑旗军来说更为合算。
特别是黎秋这个前殖民军军士对于法军造成了更大的损害,成排成班的土著部队投降到黑旗军中去,而失去了这些土著部队的协同,河内法军很快就暴露出兵力不足的弱点,黑旗军的几次攻击都成功打到法军的要点上。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比塞尔上尉用尽了一切方法,甚至枪毙好几个殖民地士兵,但是越来越多地人知道他们注定是炮灰的命运,还不如多活一些时间,甚至有派去监视殖民地部队的法军士兵被一轰而上的土著步兵杀死,然后列队投降的例子。
法军的杀伤越来越大。甚至有一门六五毫米火炮被黑旗军夺走,只是事先已经对火炮进行了破坏。
而且黑旗军越来越适合这样地市街战,特别是他们的狙击手简直是夺命杀手,短短的几天已经夺走了几十个军官和士官地生命,但是除了死斗之外,比塞尔上尉作不了什么。
五月二十三日。晨。
比塞尔上尉把自己最好地一套常礼服穿在身上,所有的士兵都朝着他敬礼:“司令官阁下!只有所有人都没有平时地信心,战斗越来越激烈,兵员越来越少。甚至法军内部也有一层下层军官考虑过投降的问题。
在司令部附近是无数退下去的伤员,因为无人照料,他们现在连呻吟地士气都没有了。只是大声地叫道:“求你了,给我一枪!”
“把我的手枪给我!”
“亲爱的格林,我宁可回到战场上去!”
这里找不到落脚地地方,在外面的露天上还有着更多的土著步兵,只要一发迫击炮弹下来,就能让十几个伤员去了天堂。
臭气夹杂药味,让司令部变成地狱般的情形,但是比塞尔上尉还是穿好那套最好的好马裤,闪闪发亮的肩章。曾让少女眼睛迷乱的勋表,笔挺的红马裤,比塞尔上尉就举着手杖站在那里。
这根手杖是李维业上校留给他的,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将是河内保卫战地最后一日。”
从天一亮,黑旗军就开始猛攻了,双方在狭窄的地域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厮杀,黑旗军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敌人。
即使被屡次打败过,但是这些法国人一次又一次重新集结起来,用尽他们的所有力量参战这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他们几乎把炮口对准了黑旗军的胸膛,用刺刀保卫着军人的最后尊严。正是有这些法国人为基干,那些越南人虽然逃跑和投降了一部分,但是还是有不少顽固份子在守卫着租界。
柳宇瞧了一眼黎秋,然后最后问道:“那个土著步兵连还没有下决心?”
“没有,不过快了!”黎秋的额头都是汗珠:“我已经让派了老章过去了,相信联络上就能解决问题了。”
柳宇瞄了一眼远处地那个堡垒,那是租界仅存的几个核心据点之一,以一个连的安南土著步兵主力为基干。外加一些东京土著步兵和天主教民残部。总共有一百三四十人固守在这个堡垒之中。
这个堡垒的守军一开始就与黎秋有联络,但是起初极其热切。深入之后才发现是个首鼠两端的态度。
他们坚定地抱定坐山观虎斗的态度,而且他们的本钱也比较雄厚,后营攻击了一次,伤亡了十多人没拿下来。
“要打!”旁边叶成林只有一句话:“打痛了自己就投降了!”
黎秋对于降人的心理也相当了解,他知道这个堡垒的守军对于法军还抱有最后地幻想,以为法军一定能成功解围,因此到现在还没有投降。
他抢先说道:“大人,如果他们这一次再不投降地话,我也以为打的好!打得他们彻底认输,只要打痛了他们,他们才会投降他自己就是被黑旗军彻底打痛才会决心投降,如果不是生死相关,谁会抛下那个威风八面地土著步兵小头目之职,去投靠黑旗军这群土匪!
“要打!”柳宇已经敲定了主意:“拿下这个堡垒,差不多是最后解决的时候!”
黑旗军各个部队也在全面猛攻,法军指日可待,几条战线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黎秋清楚地知道,土著步兵已经伤亡大半,眼前这个堡垒的守军即使不投降,也无法坚守多久了。
只是正在胜利在握的时候,异变突生,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了:“报告,敌军舰八艘冒着我军炮火朝河内驶来,我们火炮被击毁一门,但仍在战斗!”
“报告,敌军舰搭载了大量援军!”
柳宇有些失神地放下了电话铃声,长长地叹一口气:“要准备战斗了,漫长而艰苦!”
来援的是比塞尔上尉的最后希望,沁冲总督派来的一个法国步兵营五百名步兵及一个山炮连四门山炮,他们搭载的军舰则属于中国海分舰队,他们是搭载一艘铁甲舰和游轮赶到海防,然后又在海防换乘了内河舰艇赶来河内,现在梅依少将把所有的本钱都压上来了,他甚至还把汽艇都派出来了。
黑旗军的炮队在白天无法压制如此强大的内河舰队,他们破过河浪,与河滩上的黑旗军炮队展开对轰,但是他们也不敢停留太久,而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援兵运到河内租界。
现在是白天,他们的卸载行动遇到迫击炮的密集轰击,在把步兵全部送上岸之前,差不多就报销了半个连队的法军,但是有了这五百名援兵,比塞尔上尉幸福差一点就要跪在地上。
他能在以后的日子再穿上这件军装!
而对于黑旗军来说,这是坏消息中的坏消息,在彻底解决河内守军的最后关头,天意却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们连继攻击了四天三夜,伤亡很大,官兵也非常疲劳,而法军增加的五百名援军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一向沉稳的吴凤典都说道:“要撤了!”
柳宇也说道:“要撤退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说柳随云支队担当掩护部队,放心,即使不能把他们全部歼灭,我们还是有把握撤回去怀德去,这一仗我们也够本了!”
所有人想起缴获的武器和俘虏,不由都开怀一笑,只是这时候黎秋急冲冲地跑进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他们把章肥猫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