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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侍者忽然笑了一笑。
神策道:“你想说什么?”
左侍者道:“想要知己知彼……恐怕不太容易。”
沉默。
神策呼吸轻缓,很难辨识。
半晌,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属下是觉得,”左侍者斟酌,抬眼望一眼神策黑暗中的轮廓。轻笑道:“陈公子那种人……实在很难猜测他在想些什么。”
“哦?”神策饶有兴味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左侍者忽然缄口一会儿。“……就是前几日被主子责骂那件事。”
“哈。”左侍者话音方落,神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和他交手时遇上把脚架到对方脖子上的招式,那的确是很难猜测。”忽又寒声道:“小左。”
左侍者忙应。“属下在。”
“那一次就算了,不过绝不许再出现不听命令私自行动的事,听到没有?”
左侍者一身冷汗。“属下知道。”
神策道:“即使他就出现在你面前,没有我的命令你也绝不能对他下手。”
“是。”
神策应了一声。等了等,缓声又道:“你可以对陈沧海下不去手,我也可以理解你下不去手的原因。但是,你下不去手的人,仅限于陈沧海一个。你,明白吗?”
左侍者大愕。瞠目良久,猛然跪倒,匍匐道:“谢主子恩典,属下明白。”
“嗯。”神策点了点头。“相反,除陈沧海之外。从今以后你绝不能对任何一个人手软,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就算我叫你杀你的主子,你都不能有丝毫犹豫。”
左侍者欣喜叩下头去。大声回道:“是!属下遵命!”
神策转身踱向案后。“既然陈公子送了两个分站给我,我也该礼尚往来,送点什么给他才是。最重要是这份礼,要衬得上陈公子的身份。”摸唇一笑,意味深长。
探身由案角取一纸笺,淡笑提笔。随口道:“小左啊,你既是易容,可要小心莫被人发觉了。”
左侍者道:“属下接触的都是些愚凡,并无此忧。”
神策哼道:“别忘了。你终是会遇见陈沧海的。”撂笔入封,远远燃起红烛,火光照亮铜匙,匙内化水金蜡,黑斗篷里健美的手指。
“你替我去送一封信,告诉蚣蝮,务必让陈公子名扬天下。”
火漆印下。一头蹲在树梢上窥探的枭。眼神凶恶。
左侍者道:“主子……陈公子早已名扬天下。”
“我知道。”神策语中带笑。“可那还远远不够。”
“哎白,”神医两臂枕头,仰脸去望沧海。挤眉弄眼。“既然你把这秘密跟我说了,我也弄明白你确实是没干什么了,那么这件事的重点就变了。”
沧海仍旧倚柱而坐,面色稍红。微微笑道:“变成什么?”
“嗯……”神医侧翻身凑近沧海身畔,故意绷了一会儿,方注视他面道:“重点就变成这个秘密你都会与谁分享。”
沧海愣了一愣。眨了眨眼。道:“我不会对别人讲的。”
“为什么?”神医已勾唇笑了起来。支头颈,执沧海左手。
沧海低头羞道:“这么丢人。除了和你,别人哪里讲得出口。”
实则并无他意。神医却欢欣满足。拉他道:“你坐着不好说话,还是躺下看着顺眼。”
沧海道:“那你起来嘛。”
“我不,”神医扭动身体,执意道:“你陪我躺一躺,平时又没有这种机会。”
沧海开口未言,忽抬手掩口,咳嗽起来。
神医忙要搭脉,沧海拦下道:“不是感冒,是这衣裳熏的香烟火气太重呛的。头一天还没怎么,这两天开始发作了。”
神医凑上嗅一嗅沧海袖口,又支起身嗅一嗅衣襟,还欲往上,望一望沧海面色,又不太敢造次,只得躺下道:“是不是你把糖送人以后开始咳的?”
沧海略一思索,含笑讶道:“你怎么知道?”
神医摸出小漆盒塞到他手里,“这次不难为你了。”侯沧海迫不及待掰开盖子,便伸手拈了一颗百合花味淡黄糖球探到沧海口边,沧海犹豫不吃,眼盯盒内绿色,神医道:“先吃这个,止咳。”沧海方含在口内。
神医道:“这熏香里也有几味春药必用之物,你常吃这糖便神思清明,润肺生津,自然没事了?”又喂了沧海一颗薄荷糖,“不过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的好。”
沧海提袖嗅了一嗅,又忍不住要咳,蹙眉道:“我怎么知道这里有什么药?呛得很,躲还躲不及呢。在家的衣裳从来不用烟熏的。”
神医笑道:“我知道,我还不是从来不给你熏衣香?白自己就够香的了。”
沧海忽然扁起嘴巴。神有失落,颇为郁闷。
神医讶道:“你怎么了?”
沧海叹道:“果然你还是神医。我……”望了神医一眼,垂首道:“我不如你。”
“哈!”神医心内触动,却也欢喜,起身道:“要你亲口承认不如人可是真难,不过这事却不怨你,我若非……”笑忽一顿,住口不谈。
沧海追问道:“你若非什么?”
“我……”神医眼珠转了一转,笑道:“若非这几天看的医书刚好提到这类药方,我一时也想不到的。”
“哦……”沧海这才笑了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算不如你。”
神医也跟着笑一下。松了口气。心道好险,还好没有说漏嘴。又拽沧海道:“哎呀陪我躺一下我就该回去了,白最好了。”
沧海忙道:“你别拉我。”犹豫半晌,终是道:“唉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头后面磕了个口子,”由袖内拽出一截纱布,“我怕你看见说我,方才给解了……”
神医半撑起身子,瞪着他。
沧海头缠纱布迈下床来,理衣穿鞋。神医从帐内钻出,衣襟大敞,几乎露着整片胸膛,下床先紧裤带,方才着衫。背上裹着昙花木匣的白色包袱,牵着沧海一同出门,本想趁机偷吻,却实在没胆。
回头不舍道:“白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