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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典（下）

“这里才是伟大的报应女神梅丝尔的神殿！”来迎接王室成员世袭男爵拜克基的沙金主教介绍着说。

历经一百多年，由于是分封制，就算王国处于对外扩展期，也不可能有着大量的领地来分封给王室成员（虽然由于王国只承认王后的儿女为合法后裔），而且王国也不屑用什么公爵、亲王的宫廷爵位来装饰王室成员的荣耀，毕竟那种没有领地又不能世袭的爵号对真正的贵族来说只是一种可笑的面具。

一般来说，合法的王子会获得世袭爵士的称号，以及配置的领地（也有几十平方公里，开发起来可以有数万甚至十万亩），至于公主，甚至可能只获得几个庄园，但是同样有着世袭的领地。

（公主出嫁，一般是嫁给贵族，对方应该有爵位，所以无需加封新的爵位，但是由于王国公主自择的原则，历史上曾经发起一个公主下嫁一个冒险者的事情，这事情甚至只发生在三十年前，使当时的王室起了大波澜，几乎要杀死冒险者强令公主改嫁，最后由神殿判决这场婚姻并无违反神喻的事情，有效，事后，再过了十年，等这公主的儿子都长大了，国王才总算赐了一个世袭爵士的称号，而且还是直接赐予孙子，始终不肯赐予那个冒险者，并且作为公主嫁妆的庄园也只有一个，而非是正常的嫁妆三个庄园，以后就形成了对这事的传统）

因此，这个有着世袭男爵的拜克基，很明显就是王室中非常重要的成员，由他作为王室代表前来庆贺，虽然不算是非常礼遇，但是也算是过的去了。

与辉煌而公开的海洋女神爱尔丝不同，报应女神梅丝尔的神殿，在公开场面也有，但是它的核心神殿，还是建立在一个山丘之中。

这个山丘已经被挖开了，身为现在的国王第三个儿子的拜克基，凝神观看着，石门在神术的力量下，徐徐打开，里面是巨大的大厅，而向下，却是延长无际的石阶，虽然陪同的神职人员都带着不灭明焰的道具，但是还是给人走入深渊的感觉。

拜克基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忍耐住了没有口喊着安尼恩的名号（他信仰安尼恩，事实上，王室男性成员基本上信仰安尼恩），虽然安尼恩是主神，但是在参观人家神殿时口喊其它神的行为总是一种冒犯。

在不灭明焰的光辉中，拜克基注意到了虽然在地下，但是地下通道还是很干净，也没有污秽的气息，在地下走了许多时间，才看见了一扇高大的石门，不过这石门，现在全部敞开着。

虽然在地下，但是女神梅丝尔的雕像还是有着十米高，雕刻者很是传神，那容貌，那身形，除了版本扩大了一些，其它的，都与拜克基印象中的梅丝尔一模一样。

但是，也有着与人不同的眼神。

那晶莹幽黑的眸子中，没有杀戮和邪恶，没有怜悯和恩惠，有的只是那因为不朽而带来的沉静，这种眼神，就算活过数千年的凡物，也不能获得，那是知道本源而与力量合一的特有——如此的传神，和每一届国王登基时出现的神之圣者的眼神如此的相似……

一时间，他思潮翻滚，作为开国时就存在的梅丝尔，对王国和教会的影响力是非同小可的，有着她在，王室可以说是如踏薄冰，在许多事情上都不得不接受她的影响，现在她已经封神，对王室的直接制约也就是不存在了，这对王室当然是好事，从今天开始，至少地上没有直接的人选能够严重制约王室了。

但是，隐秘的想法还是有的，身为主神安尼恩的后裔，主神都从无意思再给予封神，如果说没有封神的位置，这很理解，不过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给予忠诚的神之后裔呢？

不过这念头一闪，就消失了，或者说他强行令自己的这个冒犯神明的念头消失——就算是神的后裔，如果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会受到惩罚，就算是英明神武的第一代国王伊巴尼，也不例外。

无论哪位神，习惯于享受信徒的虔诚和崇敬的神，对于那些信徒产生的，哪怕最轻微的违背与冒犯的情绪，都非常敏锐，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神和国王是一样的，掌握巨大的力量，享受习惯了顺从，稍有不服，都会使之暴怒。

其实安尼恩根本没有空感受一个微不足道的后裔的感受，但是和安尼恩连接，以代行神权的智脑，却一丝不苟的按照安尼恩规定的程序维护着神威，进行公正的赏罚——最细微的贡献都不会忘记，最轻微的亵渎也不会宽恕，这才是安尼恩的宗教在不断扩大的源泉。

当无论是凡人还是神感慨安尼恩教会的不断发展时（毕竟有的神的教会，数百年上千年都没有大的发展），它们却无法模仿这种细微彻底的赏罚，并不是作不到这种程度，是根本没有这样的精力——短时间勤劳是可以，一辈子勤奋就算神也不能作到，那不就是变成彻头彻尾的工具了？

不辜负信徒，其实才是神得以发展的最大奥妙，就好比21世纪的网游，为什么这样多的人能够花费许多许多时间来枯燥的一次次练级，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每打一个怪物都有经验积累，不会辜负他们的努力——其实任何事业都是一样，只要让下属知道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那就是世上最强的组织原则，可惜这说起来容易，作起来就难比登天。

经过了二百年，由上亿人的事例证明，神的公正赏罚已经深入人心，就算是拜克基，除了封神上有意见外，也从没有怀疑自己的神安尼恩有所不公。

“拜克基阁下！”沙金主教看见了他似乎有些发呆，轻声提醒，拜克基立刻醒悟过来，他连忙对着女神行礼以表示恭谨，但是就算这样，他也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神职人员有了一丝不满。

和其它体系内的神不同，在女神的面前的祭坛，不单纯是观赏或者布道所用，而是回归到了原始的功用——献祭！

一靠近祭坛的范围，一种神秘的力量，就把这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似乎外面的一切都淡化了，就在这时，上百个人已经被拉到了祭坛前，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但是拜克基还是一阵毛骨悚然。

“吾主梅丝尔，是惩罚恶人的女神，是由死亡、秩序、命运中诞生的女神，罪人必由血和灵，来赎他们亵渎神，违背神的道的大罪！”沙金主教狂热的说着：“这些罪人，就是第一批的受罚者，神不宽恕叛逆的罪人！”

说到了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拉高，变的非常尖锐，顿时使拜克基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明白过来，就算日常沙金主教再温和，但是骨子中，还是一个无比狂热的神职人员，不然也当不到主教了。

那些罪人听了，不由全身发抖，脸色苍白，有的甚至恐惧的跌在地上，如果不是在献祭前，就已经排空了他们身体内的污秽的话，肯定会屁滚尿流了，但是也有的人觉得反正是死，破口大骂了起来，但是才骂了一句，顿时使所有的神职人员都为之愤怒，连拜克基心中的一丝怜悯都立刻消除了。

竟然敢骂神，这样的东西死不足惜！

只有信仰者才能够明白信仰者，所谓的信仰，就是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无论信仰者是什么，一旦被人亵渎就怒不可遏，顿时，拜克基的眼神变的如此的阴狠和决绝：“能够由我来亲手杀死这个东西吗？”

“本来杀死祭品必须是吾主的神职人员，但是您是主神安尼恩的后裔，想必还是有这样的特权，毕竟您和您的家族，代表主神和诸神统治国家，您请吧！”

拜克基上前，自有神职人员将他拉了上去，那人也算是强大的战士，在神赋之力的牧师的抓住下，他还是能够拼命的挣扎，甚至用上了四个神职人员才把他按住，但是他的腿还是拼命的蹬着，直到拉到了祭坛，并且有着神职人员把圣水洗着他的脖子。

“救命啊！”这人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你这个罪人，神的意图不是人类可以任意揣测。人类，哪怕是我们，也只能遵照神的谕令行事，何况低贱如你，把自己的罪过推到神的身上，并且对神发出亵渎之言，在任何神的领下都是死路一条，到了神面前，再忏悔吧！”

拜克基用着血祭的长刀，用力的在他的脖子上一割，顿时，鲜血喷溅，直飞到了神坛上，沿着血渠而流下……那个人的确有着非常强大的生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一时不死，还在拼命挣扎着，并且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口，鲜血就从口中喷溅而出。

随着鲜血不断灌输而入，他终于停止了挣扎，当鲜血流尽，他的人彻底死亡，祭坛上就燃烧着一种红色的火焰，火焰从虚无中飞起，直接将尸体焚烧而尽，一转眼之间，祭坛上就没有任何血和尸体的痕迹，仍旧是如此的干净。

“女神的力量只会惩罚罪人，无罪的人不会受到惩罚！”血祭完成后，神像上的红色火焰一时没有消除，在石雕上焚烧着，在火焰的背景下，女神梅丝尔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恐怖中带着极端的美。

沙金主教上前，他大声歌颂着一种奇怪的咒文，这种咒文虽然是神的语言，但是组合起来，拜克基虽然不是神职人员，但是由于他仍旧是蔷薇骑士，对这样的力量还是有着感觉——他感觉到这种咒文中的力量。

这咒文很长很长，之后神职人员以很快的速度来不断杀死罪人祭品，鲜血不断流下祭坛，随着杀死的人越来越多，一种强大的力量不断弥漫在这个神殿之中，直到最后一个祭品杀死后，突然之间，这种力量达到了一种突破点。

猛烈的拉力，使在场的所有人的灵魂都拉到了空中，在灵魂被拉出的一瞬间，拜克基的确感觉到恐惧——一个需要血祭的女神有理由使人恐惧，就算拜克基知道女神是己方的也一样。

但是迎接的，只有神圣的光辉，虽然没有温暖，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清冷，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敌意和污秽，不过，当他看见下面，就不这样看了，在下面，那些祭品的灵魂在痛苦的嚎叫着，他们钉在了一个石柱上，下面有着地狱三头犬在撕咬着他们的身体……但是在撕裂了身体后，又会出现一片火焰，火焰同样带给他们无比的痛苦，但是同时也修复了他们的灵魂，直到又被地狱三头犬撕裂。

“吾主说，这仅仅是开始，罪人的灵魂将按照罪过受刑数十年到一千年，才获得宽恕或者彻底的死亡！”

转眼之间，拜克基和其它神职人员的意识都重新回到了神殿之中，听见了沙金主教的话，所有人都立刻打了一个寒战。

“这样的话，不如被伟大的净化之神赫图弥直接净化了比较好。”拜克基这样想着，他知道“净化”，就是连同灵魂的彻底死亡。

想到被撕裂和焚烧中不断哀嚎着的罪人，就算是身为神的后裔，他还是感觉到脆弱和渺小。

但是他不知道，正由于净化之神赫图弥直接净化，不但身体，连同灵魂都彻底消灭，所以净化的方向就通常是外部——假如有敌神的信徒或者异位面生物，一般杀死的话，灵魂回归于他们的神或位面，所以，如果能够彻底杀死的话，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按照宇宙和信仰法则，那些已经信了安尼恩或者蓝斯迪中任何一位神的信徒，那除非改信并且获得别的神的保护，不然的话，哪怕背叛，在死后仍旧会被拉到神的领域受到审判（或者被死神审判），因此，这样的灵魂，浪费了就可惜了，所以，一方面给予它们无比的痛苦，一方面也同样是炼狱中慢慢消除它们的灵魂烙印，使之变成白金灵液！

所以，对内部人员，是不用“净化”的，而是用“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