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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能挣我能花
宗泽听到这个数字,有点眼晕。
以前他就是一个小县令,经手的钱财最多以万计算。到了杭州后,见到杭州用百万计算赋税钱财,他还直慨叹苏东坡跟赵兴打下的好基础,没想到这次听到的数字用亿来计算。这让他感到天晕地转,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宗泽是个老古板,他立刻站起身来,严肃的劝告:“太尉大人,如今交钞泛滥,物价已经一日数涨,这笔钱花下去,免不了又要引起物价飞涨,太尉大人,下官为杭州苍生恳求,请太尉大人重新考虑这一打算。”
“交钞飞涨?蔡元长终究还是把交钞推出来了,‘唯王不会’——是说皇帝不需要量入而出,蔡元长这下子抱了一根大粗腿。”赵兴慢慢的摇头。
宗泽不顾赵兴与蔡京关系密切,愤愤的怒骂:“蔡贼可杀……”
说完话,他看了看赵兴,这才想起,实际上第一份纸钞还是眼前这人推出的,所以他把剩下的攻击纸钞的话咽回了肚里。赵兴没有察觉,接着问:“交钞泛滥,广钞如何?”
所谓广钞,是赵兴在广东发行的纸币,由于这一纸币发行完全交予了三大银行,三大银行进行商业运作,官府没有在其中插手,故此,广钞的推行工作似乎很不理想。
宗泽拱手回答:“广钞尚可。朝廷要求百姓用铜钱交纳赋税,而差役的劳役费用朝廷却用交钞支付,百姓收到交钞,要兑换成铜钱,还要经过一层盘剥,据说民怨极大。而广钞只是商人的交易凭证,说起来。这广钞倒是信誉卓著,现在商人们都喜欢用广钞彼此兑付。太尉,……”
赵兴接过宗泽的话头,笑嘻嘻的说:“朝廷拨付各州县的经费都是用交钞吧,我东南沿海恰好可以计划单列,所以我才叫你们做预算,从今年起,我们提前做预算。预扣明年的支出——我用波斯银币及广南金银币付钱。”
宗泽期盼地望着赵兴:“太尉,我听说周邦彦与你相熟,黄鲁直大人在枢密院也说得上话,蔡贼如此肆掠,太尉大人……”
赵兴岔开了话题:“为官一方,守护一地,我们且顾自己吧。”
宗泽是劝赵兴组织朝堂里的江西党派弹劾蔡京,但赵兴知道。蔡京的所作所为都是讨了小皇帝的欢心,虽然他可以利用皇帝的信任把蔡京干掉,但这样一来,当蔡京再次起复的时候,他在南方便不能为所欲为了。
“我还有很多事要干。不能一次将皇帝的信任消费掉”,赵兴心中暗自想。
宗泽叹了口气,又把话题跳转回来:“一百万贯,我估算了一下。目前有三条路迫切需要修,每条路分十万贯,而免费施药局用不了太多的钱,加上官府开销,一百万贯应该足够。”
赵兴摆手:“你傻啊,各处都在伸手要钱,你说地物价飞涨,如果各处都在涨。难道杭州就不涨了……我给你留两千万贯。这里毕竟是南洋事务局的所在地,钱留宽一点,你也好办事,要真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也不用担心了。”
宗泽执拗的回答:“只能同时开工修建三条路。大人,每条路至少要雇民工五千,三条路就是一万五千名农夫,虽说这些民夫替官府工作,也能挣到钱。但这么多人不去种地。我怕粮价会因此波动。”
赵兴笑了:“你还是傻,我们把工程承包给了商人。商人们去哪里雇民夫,难道我们还要管?他们雇的可能是杭州民夫,但也可能是外地的,如今水路这么畅通,我们提前一个月发布招标消息,这一个月,足够从三佛齐运来上千民夫了。”
“那不行,太尉大人辛辛苦苦从南海带回来的钱,回头又叫南海人挣去了,这哪行,定要汇集我杭州百姓”,宗泽坚持。
赵兴被对方的固执无话可说,他马上转移话题:“如今杭州地乡老会办的如何?”
宗泽满意的点点头:“过去乡老会没啥弹劾权力,吏部也没有相应的约法,太尉大人走的时候留下地法子——让乡老投诉报社,由报社免费刊登每年的乡老评议。这法子好,吏部考评,原有风议这一项,官员风评登上了报,吏部就留了档子。如此一来,百官不得不小心自己的作为……”
赵兴站起身,说:“腊月,各地乡老又该评议了吧,我跟你下去走走,看一看杭州各地对我们官员的评议。”
宗泽摇头:“太尉大人不用担心杭州,我看东南各地,唯独福建需要担心。两广地方,由太尉大人搭建地体系很严谨,我注意看了《海事新闻报》,发现两广百姓都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意。
两浙路的情况也一样,这些班底都是太尉大人搭起来的,在太尉大人眼皮底下,这些官员操守倒是值得放心,但我听说福建那块,当地大宗族已经与官员联起手来,欺行霸市,排挤小宗族,弄得情况很混乱,再加上福建铁钱泛滥,闹的市况很不好。”
赵兴无奈的晃晃脑袋,叹息说:“福建子的家乡,风气向来不正,但应该绝大多数是好人,只是需要下一番力气整治,且让他们闹吧,如今各处都开了市舶司,福建泉州的优势消失,他们再如此排外,我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感到市道地萧条,那时候再出手整治不晚。”
宗泽见到赵兴有送客的意思,他拱手告辞。紧接着,沿海各路鸡飞狗跳起来,各州县知道赵兴这次准备大撒金钱,便比着造计划,他们知道赵兴喜欢修路,各州都雄心勃勃的打算将全州道路整修一番。许多州县昨天报上去的计划,自己都觉得计划大胆,回头一打听。别人的胆子比自己还大,连忙又改了主意,派快马追回前一位使者,重新订立更雄心勃勃的计划,那计划订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其真实性。
月末,朝廷接到了赵兴的报捷文书,跟随报捷文书一同送往朝廷地还有赵兴从海外俘虏地几个藩王。这些藩王统领的人数只相当于大宋地一个部落,以至于赵兴都不好意思说他们的实际疆土与子民,只在报捷文书中含糊的说:宋军在海外遭到了多国联军的攻击,联军人数达到十二万,宋军击溃了联军,于阵地上俘虏了这些国王,联军首脑、塞尔柱的陴路支国王投降,愿意献上二十亿波斯币赎罪……
随同这些被俘国王上京地还有第二批押钱纲。这一批战利品的价值达到了两亿贯,其中还有很多阿拉伯风格的金器、银器、古玩,让小皇帝看的目眩神迷。
“十二万联军,二十亿波斯币”,小皇帝左右看看波斯币。又向右眺望了一下跪在阙下的被俘国王,笑呵呵的对群臣说:“赵卿真会搂钱啊。”
今天是大朝会,快到腊月了,百官又要放黄金大假。这时候,往往是朝廷连续不断的发放节赏、年赏的时候,一般来说,发放年终奖地时候,员工都不愿意缺勤,所以这次大朝会百官一个都没落下,连不用上朝会的黄庭坚等人也在场,听了小皇帝的话。黄庭坚满意的轻轻点头。赵兴所属的党派也神采飞扬,颇有荣焉。
蒋之奇轻声念道:“十二万人,赵离人这次只调了三千陆军去。”
三千人打败十二万人,而且胜地干净利索,对于赵兴这样的战绩,在场的百官已经有了免疫力,宝文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郭知章笑着说:“听说那三千人当中,还有部分广捷军与宣毅军将官。他们可是捞美了。赵离人登岸后。给他们放了三个月的假期,他们背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京城,听人说那场战斗,塞尔柱突厥人压根没有冲到跟前,我军伤亡不足百人。事后,赵离人大掠四境,任士兵搜刮金银财宝……
可就这样,据说登岸后,赵离人还给士兵发放了战争犒赏,他是用金子付款地,全是亮闪闪的波斯金条。”
郭知章一提这个,蔡京为难的又掏出几份奏折,说:“赵枢密连上了几道奏折,这道奏折是说:战利品数量庞大,钦点兆册很麻烦,他请求朝廷允许他陆续发运,除了金银之外,他希望将那些波斯古玩与珍奇异宝都在杭州拍卖兑现。”
蔡京这里提到阿拉伯的时候,无意中使用了赵兴的称呼法——波斯。这多亏了《海事新闻报》对海外事物的普及,如今的大宋人不再用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绿衣大食来区分阿拉伯世界,逐渐变的接近正常地称呼法,比如塞尔柱,陴路支这些名字。
小皇帝听到蔡京说,脱口而出:“且慢,让他将战利品都送到京城,且让朕先过目一下……”
说完这话,小皇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心虚的望了望左右,发现好奇心人人都有,百官都在轻轻点他们的头。
蔡京指点着赵兴的奏章,为难的说:“赵离人说,同样的战利品无需保留太多,他打算把每件战利品预留出十样,或者百样,多余的都进行拍卖。而那些不重样的,由当地拍卖行进行估价后,送来京城,由陛下御裁。
不过,他说最好都变现了,而后请购买者租借出来,送到京城展览,如此,朝廷才能尽可能少地挽回损失……我想,他说地这个损失可能是担心,那些东西送到京城来贱卖了。”
小皇帝摆手:“不用不用,让他都送来京城,朕还想挑选一些赏赐大臣。”
小皇帝如此说法,朝堂上所有的脑袋都上下摇晃,显得很欣慰。蔡京点点头,答:“陛下地意思是这份奏章就驳回了?那么,赵离人这份奏章恐怕不得不许——他请求从战利品中预先扣下南洋事务局军费、官府运作费,以及明年的预算。”
对于赵兴这套手法,蒋之奇也有了免疫力,他笑着说:“又来这套,我怕朝廷驳回这份诏书,他那里就会迟迟清点不清战利品。”
小皇帝也很无奈:“既然蔡卿与蒋卿都这么说。那么只有许了。”
郭知章也就顺嘴一问:“他明年的预决算是多少?”
蔡京自己都很不好意思,他弱弱的说出一个如同炸雷般的数字:“一亿三千万!”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跳了起来,小皇帝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他张了半天嘴,失神的念道:“一亿三千万,朕登位地时候,似乎全年的赋税才有一亿两千万。”
蔡京肯定了皇帝的记忆:“没错,一亿两千万。当年广南上交赋税六千万,恰好占了总数的一半。”
停了一下,蔡京又说:“二十亿呀,赵离人这次要上交二十亿波斯币,价值十亿贯我们的钱币,总得让他自己花一点吧?”
想一想二十亿,小皇帝的心情好了一点,他勉强说:“既然如此。许吧。”
蔡京艰难的又补充说:“他还要预扣一亿贯的军费,以及预留应急基金……”
小皇帝呻吟了一声,摆手说:“还有什么,蔡卿,你一块痛快说出来。”
蔡京马上又补充:“还有七千万……赵离人总共要走三亿四千万贯。他还要求虎捷军回戎宫城,调宫中地除魔军出战海外,他说,塞尔柱突厥人一次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所以打算逐年支付,一些来不及运走的战利品他留在了陴路支的开治城,需要朝廷派遣一支军队过去看管。”
蒋之奇坐不住了,他兴致勃勃的说:“二十亿贯,他竟然没有留下一个兵看守,不行,除魔军三千人哪够,请陛下再派殿前司军队去。至少要两万人看守。”
黄庭坚不满的提醒:“使相,我听说离人还是留了一些人看守开治城,你掌管枢密院,这事你应该清楚,可不能随口乱说。”
蒋之奇点头:“他留人了,确实留人了——100人。官家,几十亿的财宝,他就留了一百人看守。这不是拿国家财富当儿戏吗?”
小皇帝打圆场:“一百人确实少。但我知道赵卿的脾气,这二十亿贯原本就是意外之财。虽然损失了可惜,然,没准又是他留下的什么由头找人开战,我相信,谁敢动赵卿地财宝,他一定会后悔终身。”
小皇帝说的这点,蒋之奇也表示同意:“当然,赵老虎是谁?谁敢占他一个铜板的便宜,那还不要赔上三个铜板。”
周邦彦提着毛笔等了半天,没见皇帝有什么旨意,这会儿,大家语气轻松起来,他也趁机调笑:“何止,谁敢占他一个铜板的便宜,何止要赔出三个铜板,我看至少要赔出十个铜板才够,有些人不是已经把国家都赔上了吗。”
周邦彦说完,用笔尖一指下跪的那些被俘国王,这个幽默让朝臣们哄然大笑。
小皇帝顺嘴问了蔡京:“他们地降书都递来了?”
蔡京一招手,时任天章阁编修的张耒抱过来一大堆卷宗,解释说:“降书一式两份,分别用他们的文字与我们的文字,我让一赐乐业地吏员翻译了,有些国王已经提前支付了赎金,赵离人押他们来,是想让他们向朝廷正式投降,这里还附有几副交纳赎金的国王画像,臣查了,只有三名国王没有交纳赎金,因为他们的国家已经被陴路支国王吞并了。”
小皇帝接过张耒递过来的画像,用画像一一核对着跪在地下的国王,赞叹:“赵离人做事,总是那么细心。好啦,没付赎金的三个国王赐官邸,让他们在京城荣养吧——朕出的起这份钱。已经付了赎金的国王,朕这就接了他们地降表,赐还他们自由,允许他们动身回国。”
蒋之奇再问:“陛下,你看这除魔军回戎,殿前司调军参战的事情怎么样?”
小皇帝望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童贯,童贯躬身说:“宣毅军已经整备完毕,不如让宣毅军出战,调虎捷军回来,赵离人拿走除魔军,让他再从广南调一军移戎……赵离人打仗,擅用火器军。这殿前司没有整编好的军队,到了他手里恐怕也用不上。”
小皇帝突然想起他跟赵兴的约定,马上下诏:“诏,再调殿前司两军出去,交给赵卿整编换装……赵卿不是预留了几亿贯军费嘛,那他就替朕把军队换装了。”
蒋之奇对这事高举双手赞成,他大呼:“陛下,军器监造的火枪老是比不上广南火枪。臣打算今后将火枪这块全交给南洋事务局制作。暂停军器监制造火枪的役务。
另外,朝廷硫磺、硝石全仰仗从海外购买,此二物出产地为小琉球、日本,都在北洋事务局管辖范围,臣以为,今后南洋事务局负责造枪,北洋事务局负责采购火药,两大事务局分头协作。恰好减轻朝廷负担,此举也算是平衡中御之策,请官家恩准。”
蒋之奇地建议实际上属于一贯地牵制策略,古代中国地高级官员虽然对外作战是外行,但遏制本国势力的发展壮大他们个个是内行。且前后有数千年地经验可以借鉴。所以蒋之奇一说,小皇帝立刻领悟他的意思。朝堂内的大臣也齐声赞叹,即使是黄庭坚、张耒等人,也不希望赵兴这个出头的椽子泛滥。他们对此建议也采取默认态度——这被认为是对赵兴地保护。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朝廷此举等于给予了东南沿海地区财政自主权,如此一来,拥有军权的赵兴已不可遏制的实现了事实割据。
朝廷大臣回避的不止这点,按照朝廷规矩,出征的大将需要先回京,解除兵甲之后。向朝廷述职——也就是“入朝奏对”,等他重新取得皇帝信任后,才能重回地方掌管兵权。赵兴这次出征涉及到不经枢密院许可,私自调军的行为,原本朝廷应该重重的斥责,甚至剥夺赵兴地兵权,但小皇帝是个不讲规则的人,而讲规则的大臣已经被他赶出朝堂。
除此之外。目前朝堂上以蔡京为首的新党独霸。旧党鸦雀无声,赵兴所在的江西学派则装聋作哑。大家都把一项重要地细则给特意忽略了——赵兴私自出兵后,并没有受到朝廷的责罚,朝廷甚至连入朝奏对都懒得举行,反而顺势嘉奖了赵兴。
这等于朝廷已经允许了赵兴自由用兵的权力,于是,东南沿海城市已经等于国中之国。
赵兴新封的职位是伯爵,朝廷在官品上对赵兴已经升无可升,只能升迁他地爵位,赵兴接到朝廷封赏的消息,正在杭州边上的南新镇,此时,他的左膀右臂万俟咏与帅范正忙着发放犒赏,整编部队,身边只剩下他的长子赵风与四子赵山、三儿子赵云,另外源业平还带领几名家丁随行。
这是南新镇的一处“人情茶馆”,茶馆里全是窃窃私语的客人,茶馆门外还坐着一群军官,他们虽然尽力掩饰,以便装陪同赵兴出游,但茶馆里的人都在议论他们所骑地战马,身配的腰刀与手铳。
“好雄峻的战马,我听说这样的战马是从陴路支缴获的,能骑上这样战马的人,多数与南洋衙门有关系,廖三,如今南洋事务局是烫手的衙门,热的烫手,我等能不能‘飞过海’到南洋事务局?”一位客人低声询问茶馆里掮客模样地读书人。
赵兴将目光扫向了源业平,源业平面色尴尬,赵风在一旁低声说:“嫡父,所谓‘飞过海’是一种官场俗语,自蔡相当政以来,吏部卖官行为极其严重,童大阁每次一出手,都是三百多个名额往外——‘批发’,对了,嫡父用地就是这个词,恰当。
现在朝堂上,梁师成、童贯批发官爵,蔡京零售官爵,其余官员则有空就钻。如此一来,官越来越多,吏部候选者不计其数。科举及第者,在凡吏员考满,依次选去,不知等上几年。若用了钱,挑选在别人前面,指日便得做官,候选官谓此举为‘飞过海 ’。”
赵风叹了口气,补充说:“现在,所有的规则都已经乱了,祖宗法度,非及第者不得美官,但现在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官位。而及第者要想当官,依旧需要大把地钱财贿赂,还有独自无力贿赂为官者,便找寻四五个合做伙计出资,一人出名做官,其余坐地分赃……”
赵风伸手划了划人情茶馆,指着茶馆里风风嚷嚷的客人说:“这些都是托人情者,他们干的都是同一件事——飞过海!”
正说着,门口一群童子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欢欢跳跳的走过,他们口中唱的是:“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水酒一日百文,食盐一旬数贯……”
赵兴愕然的张大嘴,诧异的看了看源业平,又看了看赵风,再望了望人情茶馆门口坐的将门子弟,不知所措的问:“啥,连直秘阁都已经明码标价了,连街上童子都知道价格?!”
这首歌谣中所说的“三千索”就是三千贯,“水酒一日百文,食盐一旬数贯”说的是随着蔡京上位后,关系百姓民生的日常用品:酒、盐、茶上面附加的税越来越重,物价飞涨。现在一家三口一个月需要的食盐需要花数贯钱,而过去只需要五十文到七十文搞定。而过去七八文钱的美酒,现在掺上水(水酒),能卖到一百文。
实际上,这说的是交钞贬值,通货膨胀的社会现象。
茶馆里几个人正在低声商议“人情”,赵兴转向源业平,询问:“我南洋事务局也能做‘人情’吗?”
源业平轻轻摇头:“我南洋事务局官员俸禄丰厚,乃是一等优差。但因辖下各地官员缺乏,所以,除了部分主官由我局拘指定外,下层小吏多数由京城指派——这就难免‘飞过海’了。”
源业平稍作停顿,马上信誓旦旦的补充说:“大人放心,我已经查了,我东南沿海,对官吏的监察最为严格,官员们贪污的也不说没有,但查处的非常及时。
嘻嘻,进士及第者不过得九品官,在别处当九品官,月薪不过十五贯,在我南洋事务局,月薪能够到八十五贯,加上各种补贴,也能到百贯左右。故此,即使不贪贿,大多数南洋官员也能挣回来买官的钱,更何况,若是谋到了海外总督的职位,便是付三千贯‘飞过海’也值了。”
赵兴叹了口气,源业平马上忏悔说:“大人,你早先说的末世的味道,我如今已嗅到了,原来如此。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加强官员监督……”
“世道乱了”,赵兴黯然地叹息:“监督,在这个乱世里,怎么逆天?弄不好,都是左手监督右手,只不过是一场玩笑。”
源业平鞠躬:“大人,我该怎么做,请你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