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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亭定定地望着童牧,见她转身,重又在钢琴前坐下。
坐下时,童牧先用纤长苍白的十指梳理了一下裙子,在那裹着她细腰长腿的裙上滑出一波涟漪,接着及踝的黑裙层叠着,随着她坐下而泻落,华丽有如莎乐美的七纱之舞。
既已道别,胡一亭只好不舍的扭过头,转身向幼师楼走回。
他想:“原来五中还有这样美的姑娘,我上辈子居然没发现,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刚才和她乱七八糟的啥呀?怎么没问清她哪个年纪的……可我今年才16岁,这真坑爹……她是幼师班的,相当于高中了吧?大着我几岁呢……”
胡一亭瞎想着,缓步走了一会,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幼师楼下
同学们陆续考完交卷,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楼前,正在互相对答案。
同班同学吴艳艳看见胡一亭,连忙招呼他:“胡一亭,你刚才怎么这么快就交卷?”
另一个女生满红也问胡一亭:“胡一亭,你不会是放弃了吧?你作文写了多少字?”
吴艳艳和满红是同桌,平时就坐在胡一亭和张百尺二人前面,四人关系一直不错。
胡一亭见吴艳艳今天戴着个蓝色塑料发箍,整个人显得清爽有活力,于是笑道:“你今天发箍挺好看的,很称你。”
吴艳艳脸上顿时一红。
满红笑道:“喜欢你就带回家。”
胡一亭笑笑,回到刚才的问题。“今天卷子不难,我就答的快了。”
这时候,下课铃打响,语文考试结束,学生们开始从考场不断涌出,汇聚在楼下印证答案,从楼上往下看上去好像一个个有机分子团。
吴艳艳像是不大相信,开始和胡一亭对答案,越听越觉得胡一亭的是正确答案。
满红凑过来,圆嘟嘟的脸上满是紧张:“你们别语文了好吗?再怎么对答案,也已经考过了。今天又不是只考语文,马上要考物理了!我得赶紧看看我的错题集!”
胡一亭随手从满红手里抽出那本错题集,扫了一眼道:“临阵磨刀也要针对刀刃,满红你看,这道题是物理老师重讲解过的,而且的很细,我看必考。”
胡一亭纯粹在瞎扯,只是想给满红透一道十分的大题,满红成天乐呵呵的,平时跟胡一亭张百尺两人很聊的来。
满红将信将疑从胡一亭手里拿回错题集,看着胡一亭指的题目:“是嘛?那我看看,反正还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也只能看一道大题。”
吴艳艳也上来,一手扒着满红的肩膀,一手搭着满红的习题集连忙道:“哪题?哪题?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胡一亭望着她们俩专心复习,于是站在一旁不再话。
他把手往裤兜里一插,心想:也不知张百尺在另一个教室发挥的怎么样,以他的能力,应该考的很顺利吧?童牧……童牧……这个名字挺熟的,但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满红和吴艳艳温习完这道大题,物理考试也快开始了,同学们再次回到考场。
物理考试从九四十一直考到十一十分,这次胡一亭又是第一个完卷。
撸起自己化纤运动衫磨得发亮的左手袖管,黑色旧电子表显示,时间才刚过去40分钟。
胡一亭无意在考场里耗时间,果断起身交卷。
于是继语文考试之后,胡一亭再一次轰动整个考场。
瘦的那位监考老师心想:“怎么又是他?这学生是怎么了?是打算放弃?还是学习真的很好?才40分钟就完卷了!”
另一位胖乎乎的监考老师很吃惊,心里嘀咕:“这么早做完,也不检查一遍。”
他接过胡一亭递上来的试卷,看到上面的答案写的整洁干净,过程明晰,绝不可能是敷衍乱涂的,赞赏的问胡一亭:“同学,你真不再检查一下吗?”
胡一亭望着这位老师的眼睛报以一笑:“没必要,一次模拟考罢了。”
尚在考试的同学们纷纷抬头看向胡一亭,有的吃惊,有的摇头,有的不以为然,但都觉得他有些儿戏。
胡一亭交了卷子,便斜挎着自己的帆布书包大步走出幼师楼。刚下楼就拔腿向东边的琴房奔去。
来到琴房,胡一亭看到童牧还在之前那间屋里,叮叮咚咚的练习着。这次弹的曲声如溪潺潺,闻来心旷神怡。
胡一亭在窗外驻足了一会,等童牧弹完,便鼓掌道:“好听好听。”
童牧见这啰嗦的男生居然又来了,一时间面带惊讶,感到些不安。
她起身推开窗,略微不快地问:“你怎么又来了?这么快就考完了?”
“胡一亭,我叫胡一亭,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古月胡,doreti的do,长亭更短亭的亭,胡一亭啊!”
童牧见胡一亭话间一脸焦急,透着真诚,便下意识地笑了。
胡一亭见童牧笑意盈盈,杏眼中秋水横波,顾盼流转间,令人目眩神摇,简直美得不可方物。面对这风情万种的一笑,胡一亭一时间竟不出话来。
见胡一亭眼神犯呆,直直望着她,童牧脸上顿时一红,立刻把笑意一收。心想:“一个初中生,怎么色眯眯的?”
童牧眼波灵动,瞬间打定主意,便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捉狎地:“嗯,我当然记得你。”
“胡八道的胡,一加一等于二的一,亭子的亭。胡八道的一个亭子!我知道的,胡一亭嘛。”
胡一亭见童牧记得自己,开心道:“孺子可教”。
接着一拍手道:“恭喜你答对了,猜猜奖品是什么?”
童牧警惕性很高,闻言便提防地看着胡一亭。
“你这么快考完了?我刚才还听见三节课的下课铃,前后可没几分钟。”
“对我这样的天才来,卷子上那些题目实在是太简单了,我闭上眼来个金鸡独立,捏着鼻子再捂半张嘴,照样能拿满分。”
童牧被逗乐了,使劲抿嘴克制,鼻翼微微翕动,居然克制不住地笑出来,于是一手抚胸,笑的不停喘气。
“你是用半张嘴做卷子的啊,这么你的成绩是吹出来的。”
胡一亭心花怒放地陪着她笑,道:“我还没奖励呢。你看,我是一个音乐家,我特想要写歌,可我偏偏却不识谱。”
童牧刚把笑意收了,闻言又想要笑。
可她又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笑这样多,怕显得轻佻,只得强忍住。
她美眸忽闪忽闪,洞察着胡一亭。
胡一亭继续一本正经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我把歌哼出来,找一个专业人士帮我填上曲。”
童牧忍住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胡一亭,猜他到底想干什么。
胡一亭存心要接近童牧,继续道:“我看你弹琴很好很专业,肯定是识谱的,你这就比我强。嗯,虽我是音乐家,可我不识谱啊。”
童牧闻言几乎又要笑出声来。
胡一亭继续一本正经地胡八道:“你看吧,等将来我们一起把歌写完,既可以由你来唱,也可以卖给别的歌手,等出了唱片赚了钱,我们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要我,同志,我们的前景一片大好啊!”
童牧微笑着倾听,她真心觉得胡一亭话有趣,但却透着不靠谱。
听到赚钱这里,童牧警惕地摇摇头:“我不要钱!”
胡一亭见提议被否,顿时一脸失望,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的接近童牧的办法。
童牧见胡一亭露出失望的可怜表情,忽然间,心里竟然有些犹豫动摇。
她用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迟疑地想了想道:“要不这样,音乐家,你先哼一首给我听听,我试试帮你记下来。”
胡一亭立刻高兴起来,抖擞起精神,站在琴房窗外,凭着复刻般的记忆一字不差的清唱了首——《那些花儿》,朴树的歌。
唱着唱着,胡一亭想起上辈子的奋斗,上辈子的家,上辈子的朋友,歌声苍凉如老树。
这首《那些花儿》毕竟是1999年才出的歌,童牧哪里听过,一时竟沉醉其中。
胡一亭唱罢,静静地望着正呆呆地出神的童牧。
童牧站在那里发呆的样子,简直像雕塑家罗丹的沉思少女般完美,又多了份东方女性的细腻妩媚。
但不知怎地胡一亭隐隐觉得,在童牧眉宇背后浸满了忧伤。
忽然,童牧的表情变的淡淡的,仿佛隐藏在雾中。
她静静地站在窗那头,大为疑惑地问胡一亭“这歌是你写的吗??”
胡一亭一挺胸,大言不惭道:“那当然。”
童牧望着胡一亭的眼神变得柔和,表情也有些异样。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道:“琴房的大门在北边,你进来,第七个房间。”
如果胡一亭留心会发现这时童牧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微的期待。
胡一亭得了惊喜,生怕童牧反悔,拔腿就往琴房大门跑,顾不得再看童牧的表情。
他飞快地绕近琴房北门,在狭长的走廊里,数到第七间门。
木门开着,白漆斑驳。
童牧穿着白衬衫站在那儿,黑色长裙无风自舞,脚下一双巧可爱的黑褡袢布鞋,上面露出用白短袜裹着的柔美脚背。
胡一亭喉结滚动,无措地站在门口。
童牧惊人的美丽气质,令他手脚都有些不利索了,他两辈子加起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呢。
之前隔窗而谈,那时他觉得童牧美得不可方物。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不过是管窥蠡测,近看童牧原来更美,从头到脚根本就毫无瑕疵。
“坐吧。”童牧似乎早就习惯了男人们对自己的天然反应。
见琴房里有一个空凳子,胡一亭拉过来坐下。
“你一句一句唱,我来记。”
胡一亭从书包里掏出纸笔递给童牧,童牧接过纸笔,放下钢琴盖,趴在上面认真地录起简谱。
胡一亭喉结滚动着坐在一旁,目光带着饥·渴上下打量。很快他便被童牧的手指吸引,那十指,根根都纤长得出奇,白腻透明,隐隐可见青色血管,指尖那一节呈极度修长的椭圆状,长长的指甲覆盖在上面,修剪的很短,中间乳白,四周泛出粉色光泽。
趁童牧录谱,胡一亭问道:“刚才你弹地那曲子好听极了,叫什么名字?”
“奏鸣曲,海顿的。”童牧慢条斯理地道。
“你弹得真好,这排琴房就数你这间最好听。”
“我刚过业余十级,比起专业的可差远了。”童牧声音依旧柔和,平缓得像母亲在回答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