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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羽缓缓转过身，慢慢地朝着百里云飞靠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是啊，林家幻术，天下无双，还能起死回生，你信吗？”
百里云飞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抿着唇，眸深如墨。
“怎么？不敢面对？哈哈哈，没想到百里统领居然是个胆小之人！你不是甘愿为了皇帝陛下付出一切吗。这一切，可是你自己求来的呢！”林一羽胸口起伏，情绪激动。
“你是说……”百里云飞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你说，这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不，准确的说，我，并不存于这个世间，或者说我已经死了，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幻影，是你们林家用幻术幻化出来的？”平淡的语气，好像就像在拉家常一样。
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道：“也不对，幻化的哪有这么真实？与其说是幻术，倒不如说，是某种秘法，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哪有什么秘法，只有幻术啊，如真人一般无二的……”林一羽咬着牙，慢慢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傀儡术。”
“傀儡？受人操纵的木偶？”百里云飞按捺住心中的波涛翻涌，缓缓起身，眼中带着坚决和果断，“若我不愿受人操纵又如何？呵呵呵，就算死，我也是我，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燕语注视着这一切，深深地叹了口气，林家傀儡术并非是去操纵傀儡，而是，幻师以自身命脉为代价，用血肉为养分，将原本将死之人的思想、意识全部复制到幻化的“傀儡人”身上，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那种意思呐。
“百里统领，你尽管放心，虽然，你只是一抹幻影，也没人能强迫你违背本心。只不过，我这身子撑不了太久，你需尽管将……交到陛下手中，否则……就白忙活一场了。至于在地道中发生的事情，其实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反正……呵，只要完成结果，过程并不重要，不是么？”
百里云飞沉默许久，方才道了个好，双眼一闭，“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明知道是幻术幻化出来的，燕语还是忍不住为他叫了一声好疼。
相比之下，林一羽就镇定的多了，她慢慢弯下身子，蹲在地上，伸出一双白皙枯瘦的手，细细抚触着百里云飞的五官、脖颈、胸口……，嘴里轻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口诀，最后，双手在腹部停了下来。
燕语没有幻化过傀儡人，上辈子她还是林颂音的时候，虽然天赋禀异，却一门心思做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好女子，因此只是理论上知晓傀儡人的种种，至于具体的细节并不太清楚。
但她明白，此时此刻，这个身形瘦削，眼神中露出三分凉薄七分疲惫的女孩，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滋养傀儡人。
世间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与傀儡人同生共死呢？
嗯，这就好比工匠，用自己的毕生所学铸造一个完美无瑕的“成品”，哪怕付出再多，甚至是牺牲自我，也无怨无悔。这样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以吾之命，借汝之魂，以吾之血，养汝之身，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燕语跟着林一羽一起默念，林家的每一句口诀都牢牢地刻在她的脑海中，不能忘怀。
慢慢的，地上的百里云飞身形越来越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而随之愈发清晰的是一方洁白的印玺，泛着莹润的光。
这印玺就好像，原本就是长在他体内的，不分彼此。
“啊，建文帝的玉玺！”燕语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暗暗庆幸这是梦境，不会被人发现。
林一羽用双手将玉玺紧紧捧住，轻轻地摩挲着，脸上神色莫辩。
燕语皱起眉头，她总觉得，林一羽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已经在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这可不是好迹象。
至少，对于幻师来说，是很危险的一种状态，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既是预知的又不在预知以内，不好说。
只不过，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用玉玺幻化成百里云飞，真是，真是太有才了！
要知道，玉玺本就是国之重器，象征着帝王的权力，又是用西域进贡的青玉刻制而成的，还有真龙之气养护。虽然，现在建文帝大概已经流落民间，但这方玉玺，依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
一直到后来的几十年中，成为了真龙天子的朱棣也没有放弃过寻找玉玺，就连杜家……，想到这里，燕语心口没来由地微微一疼。
呵，由此看来，林家和玉玺还真是脱不了干系。林一羽带着这么一块“行走”的玉玺，肯定是为了找到托付之人，或者，是为了交还给建文帝？
“看来，爷爷已经护送建文帝逃走了，极有可能就是到了滇黔一带，说不定还有沐家人的手笔在里面，而玉玺则留在了百里云飞手中。所以，百里云飞才和林家其余人达成协议，用幻术助他“重返人间”，将玉玺送出去。否则，将来若是建文帝东山再起，代表着正统的玉玺却拿不出来，岂不是笑话？”
燕语在心里揣测着，不得不说，她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可是，下一秒，就看见林一羽举起手中的玉玺，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要啊！”燕语大喊一声，倏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梦。”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发现双手已经不疼了，纱布里面原本血肉模糊的指尖也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看样子马上就要痊愈了。
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脚，竟然也没有了之前的肿胀感，而且精神饱满，体内的灵力充盈，真是意外之喜！
“难不成，做梦还能修炼？可是，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呀，吼吼，真是撞大运了！”燕语差点笑出声来，喜滋滋地把纱布全拆了，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窗外已有微光透进来，大约是清晨五点左右，燕语转头看了看，秦阿姨正睡得香呢！
燕语不愿给别人增添麻烦，以前还是林颂音的时候，她对家里的佣人们也是很关心的。
现在更不用说了，护工是百里洵请的，特护病房也是百里洵出的钱，估计花费不少。既然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感觉身体还比刚来到这里（指重生）的时候好了很多，还是尽快出院吧，要不然，再加上救命之恩，这份人情是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