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鬼哭浮屠升(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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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寒初珞怔了数息才反应过来红烬口中提到的沁园玄老是指君迁子,却给红烬颠来倒去的“清世入道”绕得头都晕了。

红烬看他两眼发懵,只能无奈地解释:“就是隐世已久的那些道士们,全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别看他们是道士,却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点寒初珞到是知晓,毕竟他在沁园亲眼见识过那些道士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不少逻桐州兵。

“他们还会很多奇怪的术法,尤其是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道士,寻常武人根本不是对手,至少也要入武后才能与他们有一拼之力。”

寒初珞越听越糊涂:“所以,那清世令究竟是……?”

红烬颔首:“其实也算寒珀倒霉,算计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因为寒珅与寒玿引狼入室,害得寒家连门庭都保不住了。”红烬说。

寒初珞愈发疑惑地皱眉问:“竟然闹到如此地步?”

红烬颔首:“玄老还说,道宗已经把寒家和若观城都给围死了,堪比战时敌军围城。”

提到战时,红烬不禁缩了缩脖子。

战事对她这样的百姓来说,从来没有金戈铁马与功成名就,只有饥饿、死亡与无止尽的颠沛流离。

“他们围了寒家和若观城?”寒初珞终于听到的关键所在,大愕道,“那么大的两个地方,道宗居然能围得了?得要不少人手吧?”

红烬颔首:“玄老说,围寒家至少要五万,若观城这样的大城则至少需要十万人。”

嵩峻,若观城,城外。

自官道口向两侧延伸出去延绵出全数列手持拂尘的道士,数量多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显然已把若观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的确如同战时围城。

寒珀此时并不在寒家,而是正在此处。

若观城,南门,门前。

数众道士如潮水般朝左右分开,当中行来被众道士簇拥在正中的归墟宗主,定在尽是雪白武服的寒家人簇拥的寒珀咫尺开外。

前者面带浅笑,后者脸色难看。

清世令出,数千年宗学门派底蕴尽显。

特殊的术法顷刻便将清世令传遍各地道观,没过多久各大小道观又将它们查到的种种消息源源不断汇聚到归墟手中。

虽然多少也花了些时日,至少在归墟看来已经算是快的了。

消息的结果有些出乎归墟宗主的意料,却也可以称之为:因果。

“千算万算没算到,竟是你们寒家之人在俯山外机缘巧合地遇到了于仁,并将他带回了若观城。”

于是,归墟宗主自己也只好亲自来到这若观城要人。

只可惜,他还未来及与寒珅与寒玿对峙,寒珀便得到寒家的消息,急忙一路从寒家跟到了若观,还带着寒家弟子拦在了归墟的面前。

“寒家说来与道宗算是颇有渊源,如此岂不算是自相残杀?”寒珀沉着脸道,“归墟宗主又何必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莫非就不怕累及道门最畏惧的大世因果?”

“准家主。”归墟宗主有礼一笑,“我敬你,才称你一声准家主,否则我根本话都不屑与你多说……”

“归墟宗主!”

寒珀身后一名寒家弟子不禁怒道。

“宗主现下说话的口气已对家主是大不敬——呃!”

该弟子话音未落,便陡然僵在原地,再也动惮不得,唯有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正在求救。

站在寒珀背后的一位寒家老者当即上前,怒道:“你这小道士不过而立之年,到是生了一副天大的狗胆,敢对我寒家之人动用古怪的术法?”

“贫道的年纪少说比你大出百余岁,我宗也从不对凡人滥用术法,那不过是粗浅的隔空点穴罢了。”归墟身侧一名五官冷凝的道士将武林中人视作高深的武学当做寻常,开口警告道,“宗主亲自与尔等凡人说话,已是给足了寒家颜面。谁人再敢打断宗主说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尔敢!”怒目老者气得差点一蹦三尺,当即驳斥,“废话少说!有本事直接与老朽过上几招?”

“只怕你一招都吃不了。”

两方二人说着当着就要动手,寒珀只得上前。

“陈长老,且慢。”

他伸手拦下的那个老头正是寒家三大长老之一,反手给寒家弟子解了穴,才道:“陈长老脾气有些大,归墟宗主勿怪。”

“准家主客气了。”归墟即礼貌回道,“如非必要,我们彼此都不想动手,都是误会。不是么?归尘师侄,你也上百岁的年纪了,莫要如此冲动才好,否则让人以为我道宗不讲道理。”

“是。宗主教训的极是。”归墟一眼扫来,归尘当即瑟缩了一下,忙退到一旁,不再开口。

陈长老听到看起来不过弱冠的归墟宗主竟然有个上百岁又外表而立的师侄,便知这些人已不是寻常初入道门者,而是真正的得道之人,此时再是有包天的狗胆也不敢造次,乖乖退到寒珀身后。

“寒家古时出自道宗,一直对道宗十分尊崇。”招惹了道宗这具庞然大物,寒珀这个准家主亦是进退维谷,只能硬着头皮问:“宗主此番未给我寒家辩解的机会,就将寒家与若观城皆围得水泄不通,是要将寒家至于何等境地?道人入世,道宗沾染世俗,这些都会累积世俗因果,宗主就不怕累及道宗,累积自己和门下众弟子的道果?”

“既然寒家尊崇道宗,我道宗亦是对寒家敬之礼之。”归墟毫不委婉道:“若是不敬准家主,我定不会还在这里与您闲话家常,已经下令弟子们直接动手了。”

寒珀被他堵得一噎,半晌都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世人所知玄之一道的所有学识,本就源于我宗,如何会累及因果,我应当比您更清楚,这些就不劳准家主费心了,我们不如来说点儿正题。”

归墟继续道:“寒家既然胆敢匿藏我宗逆徒、妨碍我宗清理门户,就该料到会有此番。”

事到如今,寒珀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我寒家并未匿藏过道宗之人。”

“准家主这套说辞,到是与你那两表兄弟如出一辙。”归墟宗主笑不入眼,道,“我门下弟子亲眼看见身着寒家武服之人——正是你那两位好表兄,接应我宗那名逆徒。准家主现在还来否认,岂不无力?还是说准家主以为我宗数十载未曾入世,就很容易诓骗了?”

“岂敢。”寒珀忙道:“既然有人看到,还请宗主明示,是谁、在何处?”

“俯山外围,我宗弟子亲眼所见。”归墟到不避讳此事。

“那可否请这位道宗弟子上前来对峙?”寒珀不动声色地问。

“对峙?那就大可不必了。”归墟瞥见寒珀故作不动声色打量周遭的神情,当即拒绝道,“准家主不必急着找那位弟子,因为谁都知道对峙只会是个幌子,那这不过是你为了杀人灭口而准备的理由,我自然不会蠢到让我宗弟子来此涉险,你们寒家也不值得我宗弟子出面涉险。”

“宗主这是执意要将口说无凭当做真凭实据?”寒珀反问。

“口说无凭?”归墟又笑,“那逆徒祸及多地众人,甚至是沁园,其罪累累。可他从沁园逃走后,就此销声匿迹,却有我宗弟子在俯山见到寒珅与寒玿……”

他道:“敢问准家主,这逆徒之所以能消失无踪,除开被你寒家所匿藏,我还能再做它想?”

寒珀自然早已想到此前在俯山见到寒玿、寒珅与一个未见过的人同行。

依那二人不自量力的一贯行径,恐怕真的与道宗的逆徒有所牵扯。

可是如若坐实了这件事,玿珅二人又拒不交人,那道宗与寒家定然也不能善了。

如宁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是很难撼动,而寒家这样的高门则一荣俱荣。

如果寒家与道宗冲突,首当其冲遭殃的定然不会是旁系和支系,反而是寒珀刚得到手的嫡系。

百年高门对上道宗这样数千年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如同对上开天宁家,无论狡兔三窟还是死而不僵,总归是无力。否则诏天帝当初的“归属宗学”之举,就不会耗费同样立足千余载的开天宁家数十载之久,更何况宁家还有数百万天帝兵做依仗,寒家可没有这么多弟子。

可是,他方才得到家主之位,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任由寒家毁于一旦,任由自己争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唯今,即便他知道真相如何,也只能否认到底。

他能拖延的越久,就越能给寒珅寒玿二人留下遁走的暇余。

“以寒家和沁园的渊源,若是此人祸及沁园,寒家岂会匿藏?”寒珀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说,“更何况,道宗说来也与沁园有些渊源……”

“我耐心有限。”

寒珀后面的话被归墟毫不留情地打断。

归墟作为一个活了数百岁的老怪物,看寒珀好似稚童一般,一眼便知他有在故意遮掩。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用的言辞,我只想听你说真话。”归墟说。

“天道法则”虽然虚渺难测,却也有其规律可循,说到底就像环环相扣的计策,能自然而然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却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好比当年白景降天罚于中书令一门,也不是顷刻死绝,而有个染病的过程。归墟便是打算抓紧这个“过程”的暇余,试图尽快斩断于仁留下来的“因果”,如此才有可能保全道宗。

“我道宗始于上古,立门数千载,渊源之于道宗,说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说完。”

“武之一道不过也是万万道途的其中一种。”

“论渊源,论根基,你寒家皆不是我宗的对手。”

“我并不想对你们动手,否则便有以大欺小之嫌。”

“我本想能说服寒珅与寒玿交人,可他们与我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我只得找上准家主你,想让你去说服他们把人交出来。”

他说:“我不过想要准家主给我一句准话。要么交人,要么我们动手逼你们交,你却一直在此与我顾左右而言他,耗光了我所有的耐性。”

寒珀听到此处忙道:“天下绝学不少出自于沁园,我寒家原本与沁园亦有渊源……”

“我宗比沁园早了不知多少年。”寒珀的话再度被归墟打断,“若非看白景大人的面子,你以为我当真会在乎沁园之人的死活?”

“此话……”寒珀陡然察觉归墟话里有话,可他来不及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就再度被打断。

“罢了,多说无益。”归墟毫不客气道,“既然你不愿意把我宗那个逆徒交出来,那就看你们寒家与这座若观城是如何毁于一旦的……”

“原来,道宗从未将沁园放在眼里,也从未看得起我沁园之人。”

“诸位在我嵩峻的地界之上齐聚一堂,怎能忘记去我府上下张拜帖?”

两道归墟从未听过的陌生嗓音陡然自他身后传来,先后出声将他打断。

归墟宗主回头便看到一位瘦弱书生及手持一丈长戟做兵器的人。

“两位是……?”归墟问。

“沁园,玄老。”

“嵩峻中将军,执十万兵马符,端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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