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投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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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前,于仁前脚刚踏入沁园阵法,后脚就被逻桐的探子盯上了。

等他确定手里那名沁园的少年傀儡的确可以带他进入沁园,便放飞了雉鹰,通知远在湘西的瑞侯穆东来,沁园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穆东来既然有意于湘西王位,自然是没少留意诸郡王侯。其中在刺探消息一道上,他反复叮嘱过最需要忌惮的并非是以无孔不入的探子闻名八郡的蜀地,反而是明面上兵多将广的逻桐,因为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是造就不出那样一支多达百万之众善战军队,其人数反而还会成为负累。

兵法中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高行厚派去盯着于仁的探子便在明面上分成了三批,到于仁以为摆脱了所有的尾巴,又谨慎的识破了高行厚故意放出破绽的第四批人马,这第五批探子自然高枕无忧了。

闵墟容虽然未曾目睹于仁入沁园后就直奔卷阁放火的行径,却已经靠揣度推断出穆东来执着于沁园的理由,并且可以说是推断的所料分毫不差。

于仁趁夜先行一步带着傀儡兵入沁园时,考虑到穆东来的种种叮嘱,以及他的御魂术无法操控超过十万人傀儡的弊端,便尽可能的选择少带少数精锐来低调行事,这也就同样方便了逻桐这方也能以较少的人数来暗中行事,便同样惊动在俯山周边驻扎的几位郡王以及其他各路人马布置的人手。

于是,逻桐这方等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风——于仁趁夜跟随傀儡入阵,逻桐便跟着他为穆东来入园而准备的特殊记号“路标”,略慢几个时辰同样安然无恙的通过了沁园阵法。

记号这种东西再特别都必然突显于自然山石之间,与那浑然一体的山水奇玄阵法不同,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去搜寻,定然能发现。更何况,逻桐的探子虽然名声不如姚说易手下的蜀地探子那般响,却是连数千里之外的八郡各地都了如指掌,找几个“路标”简直不在话下。

“子时三刻,月上中天,极夜时辰。”

闵墟容就着夜明珠照亮手中的地图,一一标记出由逻桐探子汇到自己手中标记所在,再参照时辰、天气、天相、风向等等,在脑中进行了反复推演,这才决定了这个时辰。

“高兄,我们如果只是跟着标记走,并不能进太多人。我要的是借于仁的标记来破一部分沁园的阵法,便于以后我们自由出入,所以……”

“闵弟,跟为兄还客套什么?”高行厚搓着下巴道,“你需要多少精兵尽管说便是。”

“三万。”闵墟容也没跟高行厚客气。

“才三万,没问题。”

高行厚一声令下,三万死士般的精兵立即调遣到位。

而后,闵墟容把一万人马细分为二十支,分别以明暗十天干来做区分。

闵墟容入阵前跟高行厚坦然剖白道,沁园阵法特殊,他也没有十成把握,若是风向骤变等因素皆有可能失败。

高行厚不以为然,让他尽管放手一搏。

“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支分向东走百步,无折损便下桩。”

“暗甲至戊,分走五百步,下桩。”

“暗己庚,走千步,下桩。辛壬癸,走……”

同样是以活人探路,闵墟容行得十分谨慎,绝不多折损一人,把一万精兵用到了每一个关键的阵眼所在。不过数个时辰,无数的桩子上绑了线,由点和线在偌大的、变化无穷的沁园阵法中定出了死一条生门。虽然花费时间不短,也没有尽数破开沁园的所有阵法,却在那无数奇玄阵毫无破绽之中开出了一条破绽,让随后调来的逻桐兵可以毫无阻碍的通过。

暗夜下,闵墟容就这样同时利用了于仁与穆东来、执令旗、带二十支小队与高行厚通过沁园阵法。

枭王高行厚来到沁园卷阁时,恰巧便撞见以沁园、于仁和道门三方的古怪包围与对峙,便十分不客气的搓着下巴,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高行厚领着自己的兵,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扬起一条胳膊,露出他前臂上如同凶猛鸟禽的伤疤。

“这大晚上的,没想到沁园能这般热闹。”高行厚十分不客气的睇着悬在空中的白景睚忻,道:“沁园之主?还是,称你做白景睚忻?”

白景没有回答,高行厚也毫不在意,痞子似的大搓着自己的下巴,迅速打算好了如何收这波“渔翁之利”。

高行厚的身前两侧有逻桐精兵开路,身后有闵墟容于繁多阵法里搭出的一条特殊生门,以至于他们身后不断有逻桐州兵如新开的泉眼般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眨眼就将卷阁边的三方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道门中人本来就是在最外围,自然首当其冲对上逻桐兵收拢的包围。

归墟宗主看着逐渐逼近眉头轻蹙,随即又展开来,问道:

“枭王殿下,道宗与诏天帝有约在先,不想入世为因果所累,亦不想与人为敌。”

相比白景这种持有天道之力、宛如修道之人天敌般的存在,逻桐哪怕养兵百万在归墟眼中也不会成为可怕的敌人。

“不不不,这并非敌我的问题,我也从来不想与沁园和道门为敌。”高行厚不动声色地睇了旁边的闵墟容一眼,得到他微微点头的示意便隔开老远就扬着自己的胳膊冲归墟大力挥动,道,“于仁为保住穆东来的秘密而来屠园烧园,你们道宗是来清理门户,都是你们俩家事,跟我逻桐没有半个铜版的关系,我也完全没兴趣多管闲事。”

高行厚说:“我要的是空蝉和道相合荒针,而我义弟要的是……”

高行厚便向身侧比了一个“请”。

一个头发披散、模样俊秀却面无生气的年轻人走上前来,说:

“我要星罗棋,和……白景的命。”

蜀地与淄州交界处,一支全身黑甲的千人骑兵正飞驰着踏过郡界线。

“夜路走多遇见鬼,不看黄历就出门——说的就是我们了。”

为首浓眉大眼的玄甲营队长申生单手提着那柄尾部挂着盘扣的无名枪,将马骑得飞快。他指挥逃窜虽然还算镇定,嘴巴里却胡言乱语成一片,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来逃跑。

“咳,咳咳,咳咳咳……”同样在策马狂奔的李十九根本不是战沙场的料,觉得自己人都快给颠簸的散架了,咳嗽根本没停过。

紧跟在正副队长后面的玄甲营的“众将士”脸上身上虽然都有轻伤,却远不能跟他们内心受到的伤害之万一相比。

“常年打雁给雁啄了眼。”

“怎么办?”

“队长的感觉不灵了。”

“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都闭嘴!”

他们边逃命还边不忘埋汰申生,气得申生简直想放弃逃遁先把他们抓过来痛揍一顿。

“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当我玄甲营没有军法吗?”

这只玄甲营遭遇到逃兵流寇到是战力十足,但是人数决定了他们无法跟大军为敌。

申生本来在此处刚跟自己麾下汇合,听闻了虞宫与蜀地的战事,打算在虞龙蜀三郡游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救几个无辜百姓或者趁机扩充点兵力、打劫点辎重。

正当他动手袭击了一群不过百来人在他看来是被虞宫州兵追得到处窜逃的蜀地兵马时,却没想到对方忽然诈尸一样的掉头就往淄州与龙泉的交界跑。

这跑着跑着本来是一千对几百的绝对优势,却见龙泉那方杀过来一大群蜀地兵马……这恰恰就是常年打雁给雁啄了眼。

申生不知道他遭遇的是被付寻竹从虞宫南线一路追击至此的姚说易,也没料到姚说易的人马是一开始就一分为二的,竟然那么艺高人大胆的跑去偷袭了蜀地王。

杜宇在姚说易腹背受敌又被一口战败的恶气噎得要断气的时候,一眼看出申生只有这一千单兵作战,并非是还有后手的故弄玄虚,干脆将计就计,把人引到当初兵分两路的走了龙泉一线的蜀地残兵的行军路线上,并且顺势把申生往淄州方向驱赶。

如此,姚说易一方兵力骤增,虞宫的付寻竹也不能追击太远,被追击的反而成了玄甲营。

好在申生的感觉并未彻底失灵,他见事不对立马带人逃往淄州,去的方向恰恰是淄州除王城之外驻兵最多的那座情报往来地——安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于是,当申生带着玄甲营到了安城下面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大门和城头上一排弓箭手。

申生拧头一看自己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黄土喧天的蜀地兵,马上就能冲过来把他这千把人踏成肉泥。

“咳、我们,咳咳,怎么,咳,办?”李十九咳得像个肺痨。

“队长,快想想办法吧?”

“队长!”

整个玄甲营顷刻成了只会啾啾叫的小鸡仔。

前有虎后有狼,深思熟虑申生不会,抉择基本靠本能。所以他只花了一刹那,就决定了法子。

申生抬手一把抹掉自己的汗与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安城门头上中央站着的人,好像在他披风上看到了特殊的绣纹——

“我好像看到了麒麟绣纹。”申生嘀咕了一句。

李十九登时觉得他逃命的途中被颠傻了,眼神十分有问题:“瞎说什么?那可是三宰和诸王才能用的规制,淄州王怎么可能会在此地?”

“城下何人?”守门的传令兵在门头上大声喝道。

申生朗声:“我等并非可疑之人,我是带麾下的人前来投诚的!”

李十九:“……”

李十九被申生这一嗓子吼得简直目瞪口呆。

申生却懒得理他,继续扯着嗓子赌的就是自己没有看错。

“我名申生,原本是效力于蜀地王的一名小将,那姚说易不顾念民意执意出兵虞宫,弄得民怨。我等规劝不成,反被下了大狱,幸亏昔日同袍从中周旋才暗中逃出。”

申生说谎不打腹稿,听得整个玄甲营目瞪口呆,他却演得入木三分。

“现率手下一千精兵,特来投诚淄州,望请淄州王收留!”

“淄州王?!”

整个玄甲营当即炸了锅,这怎么可能得淄州王亲临?

说来也巧,还真的有。

这天淄州王张杞辰恰巧就在安城。

安城内部的情报往来买卖一直是张杞辰的一个痛处,他既不能一锅端了,那完全等于自断了自己的情报路,又不能彻底掌控这情报往来之城,每天都面对狡兔三窟般怎么管束都约束不了的情报贩子们,烦得根本睡不了安稳觉,最近几年每年更至少有一整个月的世间都会亲自驻扎此城。

申生此前的倒霉仿佛在此时成了好运,张杞辰在安城听说远处有一撮小乱战,第一条命令便是紧闭城门,自己也上了城头,申生在城门下就是瞥见了他披风上绣的麒麟纹,才会死马当活马医说要投诚。

“你要投诚!?”李十九急得脸都涨成了猴子屁股,“要是他们等我们进城把门一关,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怎么办?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开天宁家的……”

“嘘,那事没人知道。”申生斜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低声道,“敌众我寡,蜀地那么多人要弄死我们,眼下若要活命,只有淄州这一条生路。”

“你的意思是……?”李十九一知半解。

“淄州王不会在乎我这点投诚的兵力,却肯定会在意追击我们的蜀地兵。”申生道,“你别忘了此处可是淄州地界。蜀地王未曾向淄州王借道,就带着那么多兵马越过郡界,换做你是淄州王,莫非不会多想?”

李十九恍然大悟:“所以,你赌的便是淄州王是否会让我们进城。只要他愿意放我们进城,就必然会保我们不死。”

申生冲他颔首:“现在就要看淄州王到底会不会开城门接受投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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