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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掩饰道:“妹妹既是身子弱,便也莫要在我这里久留了,闻久了药味只怕是不妥,我差人送你回去歇着吧。”
梁雪柔明白她话中意,起身道:“姐姐好意,妹妹自当领受,这便告辞了。”
眼看崔氏微微点了头,梁雪柔转身往外走去。却在正要出门的时候,被一个毽子砸到了脸上,皱眉不语。
晴儿连忙上前,查看了下并无大碍,正要开口训斥,却见梁雪柔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连忙住了口,站在一旁。
崔氏隐含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虚弱中仍带着三分威严,冷然道:“以宁,你太放肆了!”
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瞅见梁雪柔微笑着的脸,再看看她脚边的毽子,吐了吐舌头蹦跶到梁雪柔面前,昂起头来直直的问道:“你是不是大家都在议论的那个上错了花轿的新娘子?”
不同于崔氏的呵斥,梁雪柔对这个笑容甜甜的小女孩很是喜爱,蹲下身子轻轻为她拍去身上的灰尘道:“是呀,我就是那个新娘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便是府里的二小姐,安以宁,对不对?”
梁雪柔先前便向太夫人配给她的贴身丫鬟问过,知晓府中众人的名字。方才听崔氏喊她“以宁”,便已明白过来,此刻见这小丫头一派纯真可爱的模样,甚是喜欢,下意识的便用上了逗孩子的语气。
安以宁歪着脑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梁雪柔粲然一笑,从前她便极喜欢孩子,回到尚书府中,所经历之事处处心计谋略,便连唯一的幼妹梁心静,都在三夫人的严令下不敢轻易接近自个儿这个姐姐。没想到到了宜安侯府,竟会遇上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一时放下戒心,真诚笑了起来,刮着她的鼻子道:“因为方才你母亲喊了你‘以宁’啊!”
安以宁小嘴一嘟,扯着梁雪柔的袖子叫道:“不公平不公平!我是自己猜出来的,你分明是听母亲说的!”
眼前这小女孩只有六岁,撒起娇来全然没有旁人故意为之的做作,让梁雪柔一阵舒心,投降道:“是是,我没有以宁聪明,以宁最聪明了!”
安以宁被她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爹爹也说以宁最聪明呢!”
崔氏下了床,看着这聊得开心的一大一小,不禁也笑了起来:“侯爷只有以宁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都给惯坏了,最是没大没小的,让你笑话了。”
梁雪柔摇摇头,笑道:“孩子最是童真,何必用大人的眼光去要求他们?更何况以宁是女孩,这般也算不得什么不妥。”
崔氏笑笑不言,在晨露的搀扶下站着。
晴儿也知梁雪柔此刻是打心眼里高兴,对一个小丫头自也不愿再计较前事。捡起地上的毽子拿在手里颠了颠,笑道:“看来二小姐是踢毽子的高手呢,奴婢技痒想玩玩,二小姐意下如何?”
崔氏喜清静,丫鬟本就不多。安以宁年岁又小,便只有一个比她稍稍大些的丫鬟跟着罢了,踢毽子时常找不到人一起。此刻听了晴儿的话是又惊又喜,连连道:“姐姐你会踢毽子?厉害吗?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晴儿方才话出口才觉自个儿似是失礼了,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梁雪柔,梁雪柔挥挥手道:“你们去院子里玩吧,这屋里地方小,溅起灰尘有碍姐姐养病。”
晴儿得了指示,淡然一笑,便被亟不可待的安以宁拉了出去。
梁雪柔笑笑,走到崔氏面前道:“姐姐也到门口看看吧,偶尔晒晒阳光对病情也是有帮助的。”
崔氏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往门口走去。
院子里,晴儿已然开始踢了起来,不时变转着花样,逗得安以宁不住地击掌而笑,大叫道:“姐姐好厉害!”
梁雪柔看了一会子也不禁技痒起来。从前在乡下,她们没什么可玩的,踢毽子便是最喜欢的一种,和孩子们在一起,一玩能玩个一整天。
眼看晴儿不显颓势,但也累的出了汗,梁雪柔笑道:“我也来加入!”然后,便跑到了晴儿身旁,直接接替她踢了起来。
安以宁叫声更甚:“二娘好厉害!二娘好棒!比姐姐更棒!”
梁雪柔听了夸赞,存心一般,踢出的花样比晴儿更多,难度也更高一些。过了一会子有些累了,便和晴儿玩起了双人花样,看的安以宁惊讶不已,连连叫好。
玩得兴起,崔氏却忽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阴影,暗暗皱了皱眉,喊道:“够了,这般又叫又闹的成什么样子,以宁回来!”
梁雪柔一个惊诧,毽子便掉到了地上。安以宁显然意犹未尽,晴儿只得蹲在她面前低声劝道:“现下已近午时,二小姐先回去,奴婢以后便待在侯府了,害怕没玩的时候吗?”
听了此言,安以宁有些不悦的笑脸这才缓和了些许,“不许骗人哦,我以后一定还会找二娘跟姐姐玩的!”
梁雪柔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朝崔氏行个礼,道:“姐姐身子不适,还请早些歇着吧,妹妹先告辞了。”
崔氏点点头,梁雪柔刚出了门,她便支撑不住,踉跄两步,幸好晨露凝云都在身旁,稳稳地扶住了。
看了看门口那已然消失的身影,崔氏苦笑道:“这身子是越发的不中用了,看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晨露道:“夫人说什么胡话,可忌讳着呢!”
凝云皱着眉,看着大门的方向道:“方才侯爷在门口看了多时,夫人怎的便早些赶她走?她此番,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崔氏摇头不语,过了一会子,将安以宁拉到身旁,看着她的眼睛道:“哪怕以后娘不在了,也定要让你爹爹永远记得!”
安以宁昂起小脸道:“娘亲无论去哪里,都带上以宁,以宁不要娘亲一个人!”
崔氏笑着,将安以宁一把搂入怀中,眼眶湿润起来:“傻孩子,有些地方,只能娘一个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