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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桢儿,惊心太子甩袖离去的那句话:‘孤,看她是不想活了!这便命人将她寻回,关押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自生自灭,一世不得出来。若是真想跟顾家那人去了,孤便成全她!’
太子刚下令,陛下身边的薛公公便来了,耳语几句,二人急匆匆的走了。她忙命人通知大监,大监让她稍安,定会护余儿周全。
她惧怕,惧怕太子知晓真相,若是他知道那日在冷宫的是余儿。到时候,大监也未必能护的了。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
想起余儿失望又怨恨的眼神:‘母妃,难怪,她有恃无恐的伤害皇嗣;难怪,她一直独占父王;因为您一直都是这么懦弱。父皇的心您守不住,您的孩儿您护不了。最终,您会因懦弱而一无所有。’余儿那双清亮的眼眸中没有往西绚丽的颜色,满是绝望。
她要坚强,她要心狠,她要保护她的孩子。最后一张桑皮纸打湿,神情平静的给他敷在面上,仔细又轻柔。不知多久之后,太子的手有些凉了,宫女跟着邢嬷嬷退去。她轻轻靠在太子的胸前,泪静静地流淌,无神的看着前方灯盏光亮,烛光微微摇曳。轻声说道:“殿下安心的去吧,对了,有一事忘了跟殿下说,那日在冷宫不止只有顾三公子的,还有”轻声唸唸:“余儿。”
“殿下要是知晓定不会放过她吧!”若是父女俩只能活一人:“那就让余儿活着吧!”这是她这个母亲唯一能为她做的。
终究有一日父女反目成仇的话,这份仇恨,这份罪责还是让她来担。
后来大监来了,面目焦灼的走到她跟前:“娘娘。”
“大监来了,殿下走了。”太子妃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前朝乱成一团,明皇驾崩了。一干大臣没了章法,乌拉拉的跪在殿前一地,高声痛哭。
“所有的罪责我承担。”太子妃给太子换着朝服,神色平常,只是红肿的眼睛与颤抖地手出卖了内心。
“娘娘,天家驾崩了。”冀王回宫了,明皇大行前令徐太尉殿前宣读诏书,才写的,冀王继承大统。这事瞒着东宫,只有东宫的人不知晓,是明皇的意思。
“奴才都告与先帝与新皇了,娘娘此番有从龙之功。”明皇怒不可遏,改了储君,悄悄召翼王进京。本要处决陆后,可偏偏先皇怒火攻心昏厥,再也没醒过来,说起来不过是几日的光景。
对新皇来说,太子在世便是最大的担忧,太子任储君多年,朝中毕竟有众多党羽。如今有人替他分了忧愁,自是大功之人,况且善待太子家眷,世人看来何尝不是天家仁爱。
“本宫杀了自个的夫君,成全了别人。”功,受不起。
“陆太后,先帝几次想秘密处决,可是怕引起太子的怀疑,怕有变,当时翼王还未回京,所以忍下。新皇登基即使有先帝口谕,但太子薨,时机巧合,这些年质疑声一直就没停过。怎么能一登基再让先帝的皇后也逝去,陆家岂会罢休!”所以便只能翻过此事。
“殿下不要再怨娘娘了,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人这一生会做错很多事,也会后悔很多事。随着年龄增长会越加胆怯,会惧怕面对事实。会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最后会连自己都厌弃。
习惯了隐忍,就会失去反抗的勇气,母妃就是如此。为了保护她杀了父王,需要多大的勇气,难以想象。母妃对父王是有情感的,深厚且绵长,敬仰且深爱。夫君是天,母妃时常望着父王离去的身影出神,许久。会因父王的到来开心不已,虽然掩饰的极深,可是她看得出。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走了几条街,绕了大半个城,入夜赶上夜市所以要绕道而行。走着走着桦绱从吹起的帘子缝隙望见熟悉的街道,便下车徒步前行。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罗廷旭他们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主街彩灯辉煌,将整个长安装点成白昼般的耀目,黑夜不过是个底色罢了。花灯成片,江边烟火绚丽,她喜欢烟火那即使短暂,也要尽情绽放的性情。
前面有一行人,簇拥身着华丽锦袍的小主子,少年护着不过十四五的姑娘,看通身的派头,就知是城中哪家的官眷。
“哥哥,我想去看烟火。”女孩的声音透着期盼与喜悦。
另一侧的少年侧头商议:“那里人太多,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去‘白梨苑’听戏可好?”
“小可,你说好不好?”女孩许是觉得有些失望,没有说话。少年一脸紧张的哄着。
“其实我也想去,哥哥,你总能与我想到一块。”没想到小姑娘一扬头开心的回道,那笑容极有感染力的。
一行人离开,桦绱望着他们青春洋溢的背影看了会,才向那小道走去。
想着儿时心心念念的出宫赏花灯,看烟火,他们也是这般欢悦,雀跃全然写在脸上,周身都散发着欢愉的气息,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在长安飞个不停,不知疲惫的认识长安的夜文化。
哪家糕点最合口,哪家的首饰最精美,桥头馄饨是不是真的鲜美。。。
光听听那些名字就能流出口水,更别说从头到尾不带重样的美食摆在你面前,香气四溢朝你扑面而来,如何拒绝得了。也难怪她与李乾成吃完回宫当夜腹泻不止,太医撸着胡须,斟酌着措辞。其实说白了就是吃得太多,太杂,撑的!
以至于母妃哭笑不得,说:“亏是你亲生母妃,要不明日保不准要传我苛刻你了。”
这条街此时空旷,盛夏,海棠花期已过,自然没有人到这里来观赏。但当年来的时候,花瓣纷纷扬扬,伴着夜风打着旋飘落,肩头、发顶、脚下,一片花海,香气四溢。
思绪飘远,少年背着她前行,许是习武,不见吃力,瘦却不弱。很是轻松的,走得不急不慢,
桦绱双臂揽着他的脖颈,盯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我喜欢你。”
少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刀削的侧颜显露出来,英俊逼人,嗓音沉沉,满带磁性。追问了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