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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恭人的模样吓坏了白敬坤,眼前这个哪里是他的二妹妹。
“停下,快让她停下。”白敬坤声音嘶哑地大喊着。
魏元谌看了一眼狱卒,狱卒立即将白敬坤的牢门打开,上前将白敬坤拎起来丢入关押白恭人的牢室中。
白敬坤前去拉扯白恭人:“二妹妹,是我……大哥来了。”
狱卒一桶冷水泼向白恭人,白恭人打了个冷颤,从癫狂中回过神来,她一双眼睛落在白敬坤身上,紧接着就像是一只野兽般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是你……我的药呢?快把药拿来。”
白恭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在白敬坤身上翻找起来,白敬坤伸手阻止却又怕伤了妹妹,竟然一时拿白恭人无可奈何。
“快把药给我,”白恭人恶狠狠地瞪着白敬坤,“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你故意藏起来了不肯给我……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白恭人说着去掐白敬坤的脖子,白敬坤用手阻挡,白恭人一时无法得手,恼恨至极竟然一把抓在了白敬坤的脸上。
兄妹两个就在大牢里扭打,让大牢外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乔嵩看向魏元谌,魏元谌将白恭人带入大牢就是要白敬坤说出实情。
白恭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响彻在大牢中,对于白家兄妹根本不需要审问,只需等到合适的时机。
狱卒上前将白家兄妹分开,白敬坤看着被绑起的妹妹,忽然向魏元谌和乔嵩叩首:“求求大人救救我二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都说。”
魏元谌向前走几步到了白敬坤面前。
“大人,大人……求求您……”白敬坤顾不上脸上被抓出的伤口,一脸期盼地看着魏元谌。
“你们白家为何沦落到如此?”魏元谌淡淡地道,“你可知晓?”
白敬坤一下子愣在那里。
魏元谌道:“袁知行供述一切都是你们兄妹所为,他是一时糊涂才会帮你们遮掩。”
白敬坤摇头:“不……不对……是妹夫说要给妹妹治病,必须买来仙药,是我……是我……”
白敬坤忽然明白过来,他怔怔地看着白恭人。
就在这时,大牢里响起鞭子抽打的声音,听着那响动仿佛能亲眼看到皮开肉绽的模样。
“我说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我去袁家看诊,发现白恭人的伤势有些奇怪,明明渐渐好转,突然又严重起来,我相信自己的医术没问题? 总觉得在换药上除了差错,于是我问白恭人,平日里是否有人给她换药。
白恭人说我医术不精? 伤口包裹的不好? 袁大人不得不重新包扎? 怪我误了她的病情,让袁大人去坊间另请高明,我虽然气不过? 但既然病患不信? 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就再也没有去袁家治伤,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有古怪? 白恭人的腿伤变成这模样? 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听冯安平道:“就因为这些你就认定有人故意为之?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来人? 给我接着打。”
那沙哑的声音接着道:“我说? 我说? 当时袁家还另请了一位坊间的金郎中,后来白恭人的腿伤就是那金郎中治的。
大约是七八年前了,我在孟定府看到了金郎中,那金郎中住着大宅,家中有良田? 还开了两间药铺? 我好奇金郎中是如何发财? 就前去拜访? 那时候金郎中病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认出了我,还当是我找他算账? 就说什么医者仁心,他本不该如此,现在遭到了报应,自己也病入膏肓。
我知道这里面有蹊跷,我与这金郎中唯独一次见面就在袁家,金郎中这样必然是与白恭人的腿伤有关,加之我对白恭人的伤早有怀疑,于是诈了两句,说金郎中勾结袁家人害白恭人,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官府,金家就完了,不过这件事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我何必去冒这个危险做损人不利己之事?金郎中听了就送了我一百两银子,又将金家祖传的医书给了我,我答应再也不提这桩事。
这些年我在太医院疮疡科用的许多方剂就是金家的,金家的医书抄本就在我家中,其中许多方剂都被我编入了自家祖传的医书中,大人们不信到我家中取来对比就知晓。
自家祖传的医术怎么能随便给旁人,金家若不是心虚,断然不会这样做,我得了医书不假,但我也用其治病救人,大人,我也没什么大错啊!”
冯安平听到这里,恨不得从狱卒手中接过鞭子,再狠狠地抽这太医一顿。
这边魏元谌将目光再次看向白敬坤。
白敬坤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是他,是妹夫……袁知行,他故意害我妹妹,他将我妹妹害成这般,让我去海上取仙药,我才走上这条路。”
白敬坤转头去看白恭人。
被绑缚起来的白恭人此时也安静下来,痛苦、惊讶、愤怒让白恭人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半晌她才道:“是他害我……看到阿婵鬼魂的也是他……大哥求来仙药,孙真人做好给我吃,我吃了不痛了,可不吃就会更加难受,一天比一天难受,他为什么要害我?夫妻一场,我为他生下两个孩儿,还帮他操持家事,让哥哥将赚来的银钱都给他,为他仕途铺路。
他想要与程家联姻,我为了程、袁两家婚事,不惜动用我的嫁妆,我可是一心一意与他过日子,阿婵死了,父亲母亲死了,我将整个娘家都赔给了他,哪家有这样的大娘子,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袁知行,袁知行,”白恭人大喊大叫,“是他要害赵氏和彭良,然后全都推到小姑身上,眼见事发之后,又吩咐蕙香害死了小姑,事发之前他支走了二百两银子押送去安庆府,那必然是他打点给蕙香家人的银钱。”
乔嵩嘴角一弯,抿了一抹笑意,白恭人现在说出蕙香正好,魏元谌那边想必已经拿到了实证,正好与白恭人的口供相呼应。
今晚这番供述,定死了袁知行的罪名,袁知行无法将一切罪责都怪在白家兄妹身上。
白恭人看向白敬坤:“你还知晓些什么?那鲁家是怎么回事?”
白恭人一口气说了这些话,身上又难受起来,她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白敬坤:“鲁家……鲁家……定也是袁知行一手安排的,你软弱无能岂有本事带一支商队?你……你……”
白恭人挣扎着又要向地上撞去。
白敬坤满脸都是鼻涕眼泪,他怔怔地看着妹妹:“阿妘是不会骗我的,她不惜与我私奔差点被他爹打死,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所有事她都依着我,她还生下了我的骨肉,怎么可能会害我。”
乔徵忍不住道:“你说的阿妘是谁?她在哪里?”说完话他才发现自己急躁了,叔父和魏元谌都安静地立在那里,而他的情绪完全被这次审讯而左右。
乔徵额头出了冷汗。
“乔大人问的对,”魏元谌看着白敬坤,“不管阿妘之前在哪里,她必然早就离开了,鲁家人跟随的人一直就不是你,要保护的人也不是你,你仔细想一想,鲁家人效忠的到底是谁?”
纷杂的人和事在白敬坤脑子里翻涌,最终他颤声道:“阿妘,是阿妘。”遇到事抉择的是阿妘,家中管事是阿妘挑选的,每次出来阿妘都会告诉他要怎么做。
魏元谌看向乔嵩:“乔大人,看来下一步我们要去找那个阿妘。”
这一仗打得漂亮,乔嵩忍不住要称赞一句,如此一来刑部也要帮忙彻查袁知行、鲁家和阿妘。
全都在魏元谌的掌控之中。
乔嵩由衷地道:“魏大人说得很对,我这就回去提审袁知行,一鼓作气让此案告一段落。”
魏元谌与乔嵩彼此施礼,然后将乔嵩送出了顺天府大牢。
这一审案,天已经黑了。
张桐道:“三爷一天没用饭了,还是先歇一歇。”
是饿了,魏元谌吩咐张桐:“家中的五黑鸡生病了,你去将它抱来,我们找个地方用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