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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与武人的差别真的那么大吗?
吕哲在向军方的将领说出自己的打算时,那些武人基本是知道要怎么做,那么做有什么得失,讲清楚说明白也就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说,他们觉得吕哲那么做没什么不妥,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目的就是好手段。
文人呢?吕哲麾下的文人算起来大概只有蒯通和萧何,蒯通听到吕哲接诏的消息风尘仆仆的跑来了,有那么点法家的利索径直找到吕哲,想要问什么就问,还用“有什么志向”的这个问题来判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留下。
萧何后面也隐晦地试探了一下,得知详情后与蒯通的反应差不多,都是既纠结又感慨的表情,呐呐的张了张嘴也就不再多问了。
接诏真的做错了吗?吕哲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已经做了就是做了。他后面又与蒯通一阵长谈,蒯通这位好为人师的杂学家(偏向权术,类似于法家)倒是直言不讳。
活在世间讲求的立身根本是诚信,人一旦失去信用将会遭受世人唾弃变得寸步难行。小人(孩子、白身)尚且讲求诚信,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没有信用无法使人信赖,做大事业的人对诚信更要苛求,因此不讲信用对于上位者所要面临的后果更加严重。
吕候被蒯通的一番话说的是脸红耳赤,原来当今社会虽然也讲求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是在德性上,比如说答应谁要做什么搞得人尽皆知之后再反悔没有做到,那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情。他理解过来后是真的感到羞愧了,觉得自己用现代的生存法则来在当下不合时宜。
蒯通似乎真的很有教人的**,他发现吕哲又矫枉过正的趋向时又说了许多,像什么大人(官、长辈)与小人的诚信有区别,友对友、敌对敌又有一种诚信,为什么而诚信,什么时候该诚信,什么时候可以不诚信。
虽然有些绕,不过吕哲还是理解了,也就是说创业期间讲诚信是在为自己树立威望和名望,到了一定的时刻再来选择对象对敌人使用计谋,对于部下和治下却是不可以轻许诺言,必定要说到做到。
这是《权术之变》的一部分,也是蒯通所学的根本。
吕哲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一次深造,不用学得多么的精深却是不能再事事用现代的规则来行事。
不管接诏是对是错,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吕哲更加迫切的是考虑该怎么对待还停留在原地的司马欣所部,他与冯劫谈了几次,拆散整编显然是不可能,要挑选出可战之兵一同东向却是有了一些成果。
其实吧,吕哲根本不用那么着急,司马欣所部既然会并入***军团,吕哲又是***军团的主帅,等待冯劫回去咸阳,身为主帅还怕没有机会拿捏吗?他表现得急切不过是为了作态,让冯劫认为是完全接纳了司马欣所部在做讨价还价罢了。
显然,吕哲的作态确实是有效,特别是在共尉得到命令率军与主力合营之后,至少冯劫是真的相信吕哲的接诏有诚意,不会上一秒接诏下一秒尽起二十万大军围攻司马欣所部。
最后商谈的结果是,咸阳必需要为***军团提供粮秣、兵器、器械上的支持,数量则要等冯劫回到咸阳上报之后才会有定数。
吕哲在晋升为征南将军后也有权开幕府,也即是所谓的开府建牙,可任命四名偏将军、四名俾将军、两名先锋以及相关的校尉、军侯、五百主、百将、屯长、什长、伍长、军法曹,长史与左右次将则由咸阳指派。前提是吕哲送呈咸阳的名单被接受,不过这项谁也没当回事,有秦以来幕府将军任命的武将还没有被驳回的先例,相信在当今局势下吕哲愿意效忠秦国,无论是国尉署还是始皇帝都不会在这些小节上纠缠。
事情已经谈到这一地步,互相之间的信任总算是建立起来,冯劫也适当的谈及三郡治理的意向,他得知三郡的县令长、基本还在原职时脸色很精彩,可能是无法理解吕哲为什么不撤换,又可能是觉得可能如传言那样吕哲一直没有想过要造反,总之是刹那间就愣住了。
有点诡异,有点复杂,冯劫看着吕哲心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最终问:“你与项氏有仇?”
有仇?吕哲被问的一愣,他还没有起家的时候为了争夺六国遗民杀了范增,按理说把项氏拉拢六国遗民的部署打乱又杀了项氏的谋士,怎么说都算是有仇吧?他看着冯劫,“呵呵”了几声才说:“项氏谋主范增被哲斩杀。”
范增估计有点名气,冯劫听到吕哲杀了范增之后再次一愣,回忆什么似得安静了一小会,说了一句“难怪。”。估计他也知道范增是项氏的谋主?
以前是吕哲懵懂,杀了范增之后没有多想,等待项氏起兵后才回过神来。当初他要是没有杀掉范增,那么六国人士还真的可能被拉拢,估计这就是为什么后面天下大乱后***军团对即将灭国的大秦无动于衷的原因?甚至有可能数十万青壮的六国人会成为项氏起家的资本,毕竟后面昭氏不也前去投靠新复立的楚国了么。
冯劫得知吕哲杀掉项氏谋主后态度又有了变化,他之前总是热情中带着一种虚假和排斥,现在却抬起了九卿之一御史大夫的架子,对吕哲说话少了客气多了气势。
“三郡郡守自然是由咸阳指派,”吕哲没什么好反对的,只要抓住兵权郡守翻不了天,他也的确需要懂得治理民生的人才,“只是还请考虑三郡之地的实际因素。”
有了气势的冯劫责备地看一眼吕哲,“该指派谁是由陛下来定,你我身为臣子……”言下之意就是说多什么嘴,“司马欣所需的药材和医匠吕侯要及早准备,现下营中染了风寒的将士太多,迟了一刻就要损失士卒,入侵大秦战场处处,士卒不可轻易损耗。”
“这是自然。”一百步走了九十步,实在是不缺那十步,已经大概了解司马欣所部是个什么样子的吕哲没有拒绝,他还指望能抽调几万训练有素的秦卒去与所谓的江东子弟兵拼杀,派出医匠和拿出药材来收买些军心不成问题。
“唔……”冯劫先是一个沉吟的长音,最后试探:“吕侯什么时候攻伐楚国逆贼?”
“后日就将拔营出兵。”吕哲淡淡的回。
“这么快!?”冯劫意外了,狐疑地看了吕哲几眼,有些……怎么说呢?就是忍不住猜测吕哲到底想要干什么。
“军队既然已经动员,哪有解散之后再动员的道理?”吕哲诧异地回视冯劫:“御史大夫领过兵,应该知道啊?”
冯劫细细一想还真的是这样,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吕哲杀了项氏谋主,项氏制造谣言,军队南下时吕哲没有撤掉“秦”字大旗,军队士卒的战袍也没有换,一系列细想下来,他真的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吕候要抽调多少士卒东向?”冯劫很认真在问。
“这……”吕哲本想说越多越好,但是经过与蒯通的一阵长谈,认为说话不能太过直接不然会惹人生疑,因此反问:“御史大夫觉得能抽调多少?”
“十五万南下的大军……”冯劫眼睛下意识的一眯,说:“被吕侯杀了近一万,残废了近一万,现下有伤卒两万余。”,很难形容是什么感受,南下的士卒基本是征召兵,在秦军的序列中算是战力非常不错的级别了,吕哲能帅一帮成军不足半年的军队打出这样的战绩,不得不让人感到忌惮。他眯着的眼睛缓缓地放松,接着说:“又有接近五万士卒感染风寒(含已经死亡)。算上正在从山都赶来会合的两万将士,有六万士卒可供抽调。”
“不是吧?这么惨!”吕哲心里一阵阵的意外,他本以为能够对秦军造成三万的伤亡已经是多算了,没想到还多出了一万,并且也没有想到风寒会对秦军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苦笑:“只有六万……要是没有项氏横插一脚,我还真的有可能趁秦军营中大疫歼灭这一支秦军。”
秦军战力不减,这从作战时的奋勇能看得出来,不过先是小小的夷陵动乱演变成大规模的起兵,后面西南的羌人和桂越入侵蜀郡,现在匈奴又将南下。似乎秦国的运气似乎是在统一之战后用光了?连大军南下讨伐不臣都会被爆发感染性感冒,以至于战争还没开始打就败局已定,若不是吕哲需要回身应对项梁的十五万大军……
“六万……我会全部带走。”吕哲抬手很粗野地示意冯劫稍等,继续说下去:“这些已经是哲的部下,有秦以来哪怕是天使也不能干涉一名将军的指挥吧?除非您是监军。所以,无需再言。”
冯劫笑了,吕哲态度适当的强硬更让他感受到没有造反之心,他点头算是同意。
“那么,”吕哲见冯劫不再刁难心里大喜脸上却是平淡,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有没有什么遗漏,最后缓缓站起来,“是您派人让司马欣以及相关将较来见我,还是……?”
冯劫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