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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琨和卫章分外高兴,俩人一起招呼,加上唐萧逸等人凑趣,席间是群情高涨,比之前更热闹了些。
萧霖被扶走了,云琨是出了口气,只是卫章回过味来又觉得是萧霖替了丰少琛,心里又觉得不足兴。
而且最重要的是,卫将军戎马倥偬,不管是从性格还是从外表走的都是硬汉子的路线,跟那些吟诗弄文的公子哥儿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也因为如此,他从心底里不待见这些酸腐的读书人。
可丰少琛和别人不一样。他虽然也酸腐,虽然也只知道吟诗弄文,可他长得好啊!听说女子都爱风流俏郎君,虽然卫将军深信自己的夫人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知道自家夫人的心底里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许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卫将军越想心里越没底,一副铁石心肠顿时也生出几分惆怅来。
偏生这会儿丰少琛的酒散的差不多了又回到席上,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丰公子比之前淡定多了。一上来先拱手告罪,说自己酒量浅,实在不该逞强,差点扫了大家的兴,然后便大大方方的要求换小杯。
卫将军对此等油滑小人只有在心里骂娘的份儿,又不好不给他换。
之后丰少琛便拿出看家的本事来,潇洒的谈天论地,不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连天文地理,古往今来,都说得头头是道。他们丰家底蕴深厚,他虽然娇生惯养,但到底书没少读。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丰公子在席间嬉笑怒骂,侃侃而谈,一时间竟连唐萧逸也没什么办法压他的风头,让卫章恨得压根儿直痒。
却说那边船上,凝华长公主同几位王妃都是玩乐的行家,这些人从小时候就开始吃喝玩乐了,到如今几十年早就玩成了骨灰级。
凝华长公主对姚燕语既感激又疼爱,只是碍于姚家人在侧,她又身为长公主不能把姚燕语拉到身边来当女儿疼,于是便使出了长公主的外交手段,坐在主位上把几位王妃侯夫人等都陪得欢欢喜喜,连诚王妃这个老对头今日也特别的给面子,竟然没跟凝华长公主对着干。
宋老太君也因为席间有诸多大人物儿而收敛了不少,拿出当初她身为国公之女的身段来应付,心里却是一阵阵的自豪,也没给王夫人宁氏添堵。
王夫人暗暗地松了口气,在心里连声念佛。
云珂郡主,云瑶郡主,云漾,云湄,云汐五位王爷之女跟宋老太君王夫人坐在一桌实在没什么话说,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各自离席一起跑去船舷上钓鱼去了。
姚凤歌则一心照顾苏瑾月还有姚盛林这两个小孩子,宁氏在一楼船舱陪林丛立夫人等吃酒说笑。
苏瑾云,姚萃菡两个小姑娘则在一起说悄悄话,两个人如今都开始学针线了,正好凑在一起交流一下各自的心得。
韩明灿和苏玉蘅一左一右陪着姚燕语在每个席面上坐一会子,劝酒劝菜,忙了一阵子之后,便被云珂拉去一起钓鱼。
船舷上,云瑶屏息凝神,手持鱼竿立在寒风里仿佛入定一般对旁边的说笑听而不闻。
恰此时,那边戏台上的小旦甜润的声音正在唱着:“……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了相思债,一双情侣趁心怀……”
姚燕语顺着云瑶鱼竿那段的鱼线看过去,但见碧波之下,有一条青色的鱼儿正待咬钩,于是立刻屏住了呼吸。但见那鱼儿围着玉珥游了两圈儿,不知是成了精还是怎的,居然甩了甩尾巴又游走了。
姚燕语忍不住轻声一叹。
云瑶微微侧目,看了姚燕语一眼,淡然问:“你叹什么气?”
姚燕语轻笑摇头:“我看那鱼儿快咬钩了,却又终究走了。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云瑶又转过脸去,双眸平静的盯着水面,“你没听说过愿者上钩吗?”
姚燕语忽然失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云瑶,点头道:“郡主说的是。”
云瑶又沉默了半晌,方道:“恭喜你了。”
姚燕语听得一怔,又笑道:“谢谢了。”
两个人说的话都没头没尾,但也是各自心知肚明罢了。
韩明灿只知道云瑶对卫章的心思,生怕两个人凑在一起会有不痛快,便让云珂过来陪云瑶说话,自己则拉了姚燕语以晚上怎么安排唯由,去了另一边。
小戏连台唱了将近两个时辰,众人算是吃饱喝足了。
韩明灿便令戏班子暂时先停下,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游戏项目搬了出来。
在大云朝老少皆宜的游戏有两款,一款是投壶,另一款是打牌。
宋老太君自然是要打牌的,王夫人便在一旁陪着她,另外又有素嫔娘娘的母亲和另外一位夫人也要打牌,便被请至宋老太君这边来,和谨王妃,燕王妃凑成了一桌。
凝华长公主和诚王妃以及年轻的郡主夫人们都喜欢投壶,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抚琴一曲或吟诗一首,实在不想喝酒,琴和诗词也作不出来的,就讲个笑话也可。
于是众人嘻嘻哈哈的开始。
另外那边船上的爷们儿见这边的女眷都聚集在船头迎着风投壶,便叫船娘靠近些给各自的女眷们观战助威。
卫章心里对姚燕语是很放心的,跟这些人比,她应该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了,绝对不可能输。
不过卫将军再次估摸错了。姚燕语在连着赢了两圈之后,便不好意思再赢下去了。有长公主和王妃在,还有各位郡主,大家已经因为医术的事情把她给捧上了天,若是她这位神医在不落地,以后怕是要被孤立了。所以在第三轮的时候,姚燕语故意没用内息,输了一场。
“姚夫人输了!”汉阳郡主韩明烨拍手笑起来,“快,你们快说罚什么!”
“罚一首曲子!”苏玉蘅笑道。
“罚一首诗也行!”韩明灿笑眯眯的说道。
“还是曲子吧,我们还没听过姚夫人抚琴呢。”
“诗词也不错啊!”
姚燕语笑道:“琴我自然是不敢的,有我们家唐夫人在,谁还敢抚琴呢。小时候倒是练过笛子,不如我用笛子给大家吹一曲吧。”
“好啊!笛子!笛子在哪儿?”立刻有人找笛子。
云珂显然是有备而来,叫自己的贴身丫鬟拿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翠玉笛子递到姚燕语的面前。
姚燕语接过笛子,轻轻地试了试音,然后缓缓地吹奏了一曲《梅花引》。
其实她本来不擅长吹笛,姚家教女,以琴棋书画润养性情,琴乃是首先要学的东西。只是如今她跟着青云子修了内息之后,便更喜欢吹笛。以内息御笛的同时,对自己的内息也是一种修习和提炼。
姚燕语不紧不慢缓缓吹来,笛声高时如梅花吐蕊迎风绽放,笛声低时如寒雪欺媚婉约沉静。听着笛声,吹着湖上冷风,众人似乎看见了大雪飘飞之夜,梅花傲雪而绽的壮丽景象。
《梅花引》本就是名曲,几乎家喻户晓。就船上的这些老幼贵女们也是无一不知。但能用笛声把这首曲子吹都如此荡气回肠的,一个个却从没见过。别人不说,只对面船上的唐萧逸自诩自幼习笛,又笛不离身,也对姚燕语今日的一曲而感到震撼。
汉阳郡主待姚燕语一曲既终之时,忍不住感慨吟诵:“独留梅,残雪泪,梅花心中无有谁,只望原君归。江山美人难兼得,芙蓉如面柳如眉,八月晓得蝉时雨,暮上花池冰取梅。”
众人皆深深感慨,闻此《梅花引》,恐怕以后大云帝都城里再也没有谁敢奏《梅花》了。
这边听痴了一船人,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连唐萧逸都老半天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就跟别说了。
丰少琛借着酒意,跟侍女要来文房四宝,挥毫泼墨,画了一幅白梅傲雪图,并题诗:梅花出自深山处,不放琼逍与洞天,汐上阡陌落花深,山花漫落白衣襟。
待天色将晚,众人散了宴席后,卫章看见这副画这首诗,不免又泼了漫天飞醋,恨不得把这副烂画和这首狗屁不通的诗直接丢湖里去完事儿。
傍晚之时,湖面上越发冷了。画舫靠岸,众人依次下船。依云湖旁有一所别院是韩明灿的陪嫁,已经早早的收拾出来供大家休息,韩明灿说晚上大家接着玩。
然几位王妃都说家中还有诸多庶务,今天玩了一天也该餍足了。便带着郡主姑娘们回城去,那些夫人们自然也不会留下。
姚燕语想留姚凤歌和宁氏明日再玩一日,姚凤歌低声叹道:“我是不能的。家里那些事情你也知道。”
王夫人便让宁氏带着姚萃菡留下,自己则陪着宋老太君回城去了。
女眷们要回城,那几位世子爷们自然要护送各自的母亲回去。
众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没多会儿的功夫,便散了大半儿。卫章站在岸边看着那些车马队伍渐行渐远,回头看看留下来的几位:唐萧逸,萧霖,韩熵戈,韩熵戉两兄弟。彻底被姚夫人那一曲《梅花引》而醉倒的丰少琛被韩熵戈留了下来,此时还在船舱三层睡呢。
女眷这边,凝华长公主和汉阳郡主已经先行去别院更衣去了。只有韩明灿,苏玉蘅,姚燕语三人各自裹着斗篷瞧着丫鬟婆子们收拾船上的杯盘器皿。
“好了,让她们收拾吧,我们先上去休息休息。”卫章看着姚燕语被风吹起的斗篷,微微蹙眉。
韩熵戈自然心疼妹妹,也跟着说道:“你们都回别院去,这里留两个管事看着收拾就好了。”
韩熵戉便道:“你们都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丰公子,等他酒醒了,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也行。”萧霖也心疼自家夫人。唐萧逸更是巴不得。
卫章还想客气两句,却被韩熵戉一拍肩膀:“跟我还见外?快陪你家夫人去休息吧。晚上多喝两杯酒,算是谢我。”
卫章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当即便叫来马车,扶着姚燕语上去,和众人一起去了别院。
话说当初国库财政紧张,但依云湖却不得不清淤修缮,否则若有暴雨,必定为害大云帝都。皇上便让大臣们想办法。凝华长公主直接拿出十万两白银给皇上,成了皇室亲贵们的表率,皇上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妹妹,当时便承诺依云湖修缮完毕后,会让她在湖边挑拣一块最称心如意的地给她修建别院。
如此一来,其他诸位公主王爷们不得不割肉拿钱,才有了今日风景秀丽的依云湖。也正是因为这样,依云湖边上的别院基本都是皇室宗亲极各位公主们的私产。
当然,凝华长公主在此地的别院并非一座,她十万两白银换来的极大的一片地,后来依云湖休整完毕之后,她的别院也一步一步的修建,经过十几年,她先后在依云湖边修建了四座别院,这座给了韩明灿的江南风格的园林型别院陪嫁只是其中之一。
到了别院之后,韩明灿也没有客气,直接吩咐下人带着唐萧逸夫妇和卫章夫妇去了各自下榻的小院。自己则拉着萧霖急匆匆的去见凝华长公主了。
且说姚燕语和卫章带着香薷等几个近身服侍的丫鬟,抱着大小包袱跟着别院的下人进了一座名曰‘浣月’的小院,里面当值的丫鬟早就预备好了热水香茶,服侍二人各自洗漱后换了衣裳,卫章那一身酒气才去了大半儿。
“你喝了多少?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姚燕语抬手给卫将军把脖子上的扣袢系上,低声埋怨。
卫将军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睑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别扭样儿。姚燕语抬头看他那张老大不乐意的脸,忍不住笑问:“谁惹你了?拉着个长脸。”
卫将军还是不说话,有人觊觎自家的夫人这么讨厌的事情他该怎么说?还有,他家夫人浑然不觉,还吹笛一曲,引得那可恶的家伙挥毫泼墨,作画吟诗的大出风头,他能说这事儿简直讨厌死了吗?
偏偏那只狗屁公子哥儿又是韩熵戈的小舅子,萧霖也护着他!
气死了!
姚燕语看卫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当时他不舒服,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卫将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一把推开了她。
“你怎么了?”姚燕语忍不住蹙眉。
“没事。”卫章冷着脸坐下来。
姚燕语立刻跟上去坐在他身边,又关切的问:“是不舒服吗?要不晚上你留下来休息,我过去应付一下就回来?”
卫章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丰少琛会趁着自己不在跟他的夫人说什么,于是更加不高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不用。我要过去的。”
姚燕语皱着眉头盯着他看,闭口不言。卫章被终于被看得不自在了,索性一转身往一旁的靠枕上躺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香薷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将军躺在榻上,便看了一眼姚燕语。
姚燕语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跟他怎样,便起身接过醒酒汤坐在卫章身边,看着他一脸的别扭,又觉得不该叫他,该让他睡一会儿。熟料香薷却先开口,轻声唤了一句:“将军,喝了醒酒汤再睡吧。”
卫章眉头皱起,抬手一挥,低声冷喝了一声:“走开。”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姚燕语低声的惊呼。
香薷吓了一跳,赶紧的跪在地上:“将军恕罪,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卫章听见姚燕语轻呼的时候已经挣开了眼睛,看见是她被醒酒汤烫的微红的手指,一颗心顿时拧成了麻花,赶紧的抓过来含在嘴里。
姚燕语生气的甩开他,转头吩咐香薷:“你下去吧。”
香薷还想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姚燕语却冷声吩咐道:“下去。”
“是。”香薷再不敢多言,自从她跟着夫人以来,还从没见过夫人这么生气。但这个时候身为奴婢她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拿着托盘乖乖的下去了。
姚燕语也抬脚往外走,却被卫章一把搂住。
“对不起。”卫章把人拉回来抱在怀里,伸手去握着她的手指细心检查,“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姚燕语这回是真生气了,冷着脸一个字也不说,然后拼命的挣。
卫章怕她这样挣总会弄伤了自己,也不敢多用力,便放送了些力道,却控制着她不会挣脱,依然连声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别生气!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烫伤了没?疼不疼啊?”
姚燕语依然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挣了几下就放弃了,却掉下两颗大大的泪珠砸在了卫将军的手上。
这下卫章顿时跟被人挖了心一样,抱着她没头没脸的亲,一边亲一边道歉,连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还当是香薷呢,如果知道是她打死也不会推那一下。总之赔进了丧权辱国的小心,恨不得让人端一碗热汤来让夫人给自己兜头一浇。
姚燕语听他说了半天,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下被亲的满脸的唾沫,低声说道:“你放开我。”
“那你还生气吗?”卫将军这辈子都没这么曲意小心过。
“你先放开我。”姚燕语平静的说道。
“我去给你拿药膏,你的手疼不疼啊?”卫将军不敢太过违抗夫人的话,还是放开了她。
姚燕语立刻起身往外走,无意之间甚至用上了内息和卫章交给她的特殊步法。
卫将军一个不妨见夫人已经到了门口,赶紧的起身追过去想要拦住她,但到底晚了一步。
姚燕语出了屋门也不看路,闷头往前跑,把身体里的内息全部调用起来,身形如风,把身侧的丫鬟仆妇们给吓得傻了眼。
卫章随后追了出来,因为心里着急,也用上了功夫。
这夫妇两个一个狂跑一个飞奔,俨然成了别院里的一道风景。
恰好唐萧逸过来找卫章,看见这两道身影从自己面前飞过,愣愣的问:“怎么了这是?啊——夫人怎么跑那么快?疯魔了?!”
苏玉蘅从后面跟了出来,皱眉问:“谁疯魔了?”
“夫人——跟飞一样跑了过去,将军都追不上她。”唐萧逸绘声绘色的比划了一下。
“那就疯魔了?!我看你才疯魔呢!”苏玉蘅生气的骂道。
唐萧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敢还嘴。
姚燕语一口气跑出别院,最后在一颗枫树下停了下来。已经是初冬,枫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七七八八,还剩下几十片顽强的挂在树枝上不肯掉,不甘心化为泥土。
姚燕语靠在枫树的树干上轻轻地喘息。卫章很快便追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紧皱眉头看着她的脸色,然后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问:“到底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以为香薷才那样。这是真心话吗?”姚燕语生气的问,“你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或者你根本就是厌弃我了!”
“不是!没有!”卫章把人搂进怀里,焦虑的吼道,“我是不高兴,可那只能是因为我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或者有谁说闲话了?”姚燕语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借着子嗣的事情说话了。毕竟韩熵戈,萧霖都当了父亲,而自己的肚子一直还没动静。
其实在很早之前姚燕语便已经想过了。任何一对夫妻都会吵架,都会有大小的矛盾。就算是爱的海枯石烂,两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蜜里调油。可理智归理智,当卫章一脸的不耐烦挥手把自己手里的醒酒汤打掉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委屈的要死了。
拼尽力气跑了这段路,等停下来的时候,理智回来了几分,她本来以为可以跟他好好地谈谈了,却不想说了几句话还是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卫章见她又哭,又立刻心疼的要死,想用手给她擦泪又觉得自己手指太过粗糙,便干脆弯腰去吻她脸上的泪,一边吻一边认错:“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对别人的厌恶带回来,影响我们的感情。对不起了,你原谅我,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你厌恶谁?顺带着把我也厌恶了?”姚燕语转头把脸上的眼泪狠狠地擦在卫章的胸襟上。
“我没有厌恶你!我怎么可能厌恶你?!”卫将军着急的辩解。
姚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侧过脸去。卫章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把她的脸扶过来和自己对视着,认真的说道:“我绝不会厌恶你,就算有一天我厌恶了自己,也不会厌恶你。”
姚燕语心里一酸,心里骂着这混蛋现在真的是进步了,这种时候也能说出情话来!
“嗯?”卫章弯腰低头,以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她的,轻声问:“听见了没?”
“回答问题!”姚燕语从心动中挣扎出来,抬手狠狠地点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两寸的距离。
“我讨厌姓丰的!”卫将军低吼完这一句,心里也委屈开了,“我讨厌他死乞白赖的盯着你看!”
“那怎么办?难道我以后就不露面了?或者出门带个兜里,再遮上面纱?”
卫将军却不答话,只顾恨恨的说下去:“我讨厌他听了你吹笛之后跟个疯子一样把墨汁泼到宣纸上画成一支破梅花,还得意洋洋的题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被别人吹捧几句还自以为是的不得了,就跟真的成了什么风流名士一样,狗屁!”
姚燕语无奈的笑着趴在了卫章的怀里,一直吃吃的笑够了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别扭的帅脸,无奈的问:“那你就怪我?觉得是我招蜂引蝶了?跟别人家的夫人比起来,我是不够贤德恭良?”
“没有。”卫将军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声音却比之前委屈了八倍。
“那你是想怎么样呢?暗杀了他?”
“怎么可能。”那可是宰相大人的独苗嫡孙。
“把他秘密关个一年半载的,等人关成神经病再送到军营里去做军奴?”
“开什么玩笑。”卫章抬手拢了拢好怀里人的碎发,“好了,总之是我不对。”
“没关系,你也有喝醋的权力。”姚燕语破涕为笑,又朝着卫章做了个鬼脸,“只是下一次再喝醋的时候不要把醋坛子打翻了祸害不相干的人就好了。”
看着她重新展开的笑颜,卫章心里一暖,继而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半天才放开:“你个小东西!”
“喏!以前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也懒得跟你说。现在事情发生了,咱们得先说好。”姚燕语脸上还浮着一层红晕,就开始一本正经的教育卫将军。
“你说。”卫章情不自禁的抬手抚过她脸颊上的那一抹红。
“俗话说呢,小醋怡情,大醋伤身。以后吃醋可以,不许再摔了醋坛子。”
卫章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有今天这一次就够我记一辈子的了。哪敢有下次?夫人放心。”
“第二,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会一心一意跟你白头到老。除非你休妻,我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可不配做我的夫君。”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不会了。况且这事儿我本来也没怀疑你嘛,我就是看那混蛋心里不舒服而已。”
“第三,你娶了我,我嫁给了你,我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家,我们的家是我们两个的,她跟一个国家的领土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外边的男男女女对我们的家虎视眈眈想要闯进来,我们两个应该齐心合力把他打出去。不应该跟我搞内斗!”
“是是!夫人的话有道理。”卫将军赶紧的点头,他太喜欢这句话了——外边的男男女女对我们的家虎视眈眈想要闯进来,我们两个人应该齐心合力把他们打出去,太对了!
“你也别不高兴,今天不过一个丰少琛,以后你的烂桃花肯定比我多!”姚燕语扁了扁嘴巴,哼道。
“不可能,我绝不纳妾。”卫将军立刻保证。
姚夫人立刻昂起了小脑袋,气势汹汹的说道:“还纳妾,告诉你,你娶了我,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谁敢跟我争男人,我有的是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啊!说的是!”卫章重重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来:“谁敢跟女神医争男人啊?不要命了!”
“去你的!”姚燕语抬手推了他一把,“说的我跟母夜叉一样。”
“哟,你不是啊?”卫章笑着打趣。
“混蛋你!”
“好好,我是混蛋。那你就是混蛋的夫人了。”
“别碰我,讨厌你。”
“好,不碰。”卫章说着,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不碰你,我就抱着你。”
“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姚夫人无奈而幸福的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她家夫君的水獭毛衣领里。
当晚安排的节目一律没用上。归根结底自然是因为卫将军跟夫人闹的这一场。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是为什么吵架,连参与了事情经过的香薷也说不清楚。苏玉蘅只从她的嘴里问出了一件事:将军好像不高兴,不小心打翻了夫人递过去的醒酒汤,然后夫人也不高兴了。
“我说呢!俩人一前一后的跑出去,原来是这样。”唐萧逸心里先为他家将军竖起了大拇指,敢掀翻夫人递过来的醒酒汤那可不是一般的英勇啊!不过接着又为他家将军双手合十求了一声佛祖保佑,保佑将军使出十八般武艺把夫人哄回来,不然接下来倒霉的可是兄弟们。
所以聪明如唐将军,赶紧的牵着自家夫人回房去了,并着人通知了萧霖,白天大家都喝多了,今晚就别接着喝了。缓一缓,明儿再接着玩儿。
至于明天该怎么玩儿,那得看卫将军武艺如何,能不能把夫人哄得开心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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