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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于姐!我们来了!”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高声地和于蕊打了个招呼道。跟于蕊在商都市下趟车,就拿到了相当好几年工资的巨额收入,这样的美事,对于他一个刚刚入行没多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所以,今天一听于蕊再召唤,他二话不说,就扛着摄像机来了!
他一转眼又看到了人群中的方明远,这心里立时又是咯噔一下,虽然说,自始至终,于蕊都没有和他们说过,方明远的确切身份,但是傻子也会明白,方明远的身份是非同小可——那豪华公务机在国内,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对中年夫妻,还有他们拉着的小男孩子,心里充满了怜悯——你们找麻烦可是找错人了!
明玉功夫妻此时也傻了眼,他们虽然没有听清楚邹所长和柳玉宁之间的对话,但是也看了出来,新来的这几个,显然是电视台的。不管是市电视台还是省电视台,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事情一旦闹大了,也许他老爹和老哥能够压得住,也许……压不住!而要压不住的话?明玉功也明白,自己的所做所为,那就是在给家里人抹黑!
“静静,大家静静!”邹所长高声地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徐经理,麻烦你给安排一下空闲的房间!”
徐海星也明白,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聚集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无疑会严重影响到商场的正常营业,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搞不好连商场的柜台都要受到影响。于是在**和保安的护送下,双方的人被转移到了长安商场的小会议室里。
邹所长头痛地看着泾渭分明的左右两边,很显然,明玉功这一边的阵容很单薄!
“咳,诸位,关于事情的起源,我方才已经大致地听明白了。明科长,于小姐,依我看,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大家各让一步就海阔天空了!你们说是不是?”邹所长沉声道。
“邹所长,那就给你一个面子,只要他们和我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了!”明玉功连忙接口道。
俞新平等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仅仅是赔礼道歉的话,那还可以接受!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于蕊。
方明远冷冷地道:“明科长,你现在要是公开向我们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我们的时间损失, 我还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不对外公开!邹所长,不是我们不肯退让,而是我们根本就没犯错误,又凭什么要求我们让步?”
明玉功夫妻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家猫一般跳了起来道:“不可能!你们推倒了我家的孩子,还摔了我的手表,没让你们赔就已经很便宜你们了!”
“就是那块明科长从国外带回来的瑞士手表吗?”方明远撇撇嘴道,“好吧,既然你们说是瑞士手表,能给我看看吗?”
邹所长看了看明玉功,明玉功的妻子手缩了缩,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惊慌,明玉功连忙道:“干什么?”
“干什么?”方明远诧异地道,“你说是瑞士手表,我总得看看吧,万一是香港电子表呢?而且我也得看看,摔坏哪了吧?邹所长,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吧?难道说我们连看看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是说他认为,当着你邹所长的面,我们还能搞什么小动作不成?”
邹所长看了看明玉功,轻咳了一声道:“明科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明玉功就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将手里的表交给了**,**又将表交给了方明远。
方明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块表果然是表壳有些明显的划痕,如果说仔细地看,还能够看到在侧面,有一道裂隙。方明远将它放在掌心里,笑道:“明科长,你说你这块表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吧?”
“是!”明玉功昂着头道,“我花外汇买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问明科长,这是你从哪个国家带回来的?又花了多少外汇?”方明远的笑容转冷,“如果说明科长不愿意说的话,也没有关系,相信通过海关部门可以很容易地查出来,明科长该不会是没有在进关的时候报备吧?”
明玉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妻子推了他一把,小声地说了两句,明玉功眼睛一亮道:“我记错了,那表是我父亲九二年去香港时给我买的!不信你们可以查去!”于蕊一方的人立时哗然。
“邹所长,明科长的证言你可是听清楚了?”方明远站起身来,把表递到了明玉功的面前道,“你再看一遍,你确定这是你父亲从香港带回的瑞士梅花牌手表?”
明玉功看着方明远的脸,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阵阵地发紧。他咬着牙点了点头道:“就是我父亲买给我的。”
“好吧,就算这表是你父亲在九二年去香港买的,那我想要问问,你父亲当时是在香港的什么地方买的,发票还有吗?”方明远盯着明玉功的双眼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发票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明玉功毫不迟疑地道。
“邹所长,徐经理你们来看看,我认为这是一块国内仿造的瑞士手表!”方明远将表递给了邹所长道。
“假的?”邹所长和徐海星吃惊地道。
“不可能!”明玉功一跃而起,高声地叫道。
“没什么不可能!”方明远道,“真正的瑞士手表,是什么样,我就不详细说了,仅仅从它的外观来看,手表的表壳要棱角对称,无划痕和砂眼,后盖和表壳应紧密旋合。安装表带簧的两对洞孔位置应居中不偏不倚而且深浅适当,这样可以使表簧不易脱落。它的表蒙子要光洁透明,无划痕和疵点。表盘与表针的镀层要亮,表盘的分秒刻度线和夜光点要完美无缺。而且它的表框表面,要手感平顺,丝纹美观均匀。两位再看看这块表,表壳上的划痕、砂眼、还有表蒙子的瑕疵就不说了,毕竟也是用了两年了,在小孩子的手里,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但是这表针上的镀层却已经暗淡无光,而且表盘的分秒刻度线居然有些长短不齐。两位再摸摸它的表框,是不是有点明显粗细不一的线条感?两位再看看,是不是显得表面并不美观,显得有些毛糙?”
邹所长和徐海星按照方明远所说的一一观察,果然如方明远所说的那样,这块表的做工确实显得有些粗糙。一旁的明玉功夫妻这脸上就已经明显见汗了。虽然说这会议室里开着空调,还是比较凉爽的。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徐经理,我相信奉元市现在已经有卖瑞士手表的店家,咱们不妨请他们来现在验证一下,这块表到底是不是正宗的瑞士手表。”方明远将表拿了回来,又递给了于蕊等人观看。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长安商场里就有能修瑞士表的老师傅!”徐海星道。
“我拒绝!”明玉功又从座位上弹起来叫道,“我拒绝这样做。大不了我不要你们赔礼道歉了,这事就此了结!我们要回孩子爷爷家吃饭了。”
邹所长闻言心中就是一喜,事情要是能够就这样解决,倒是也不错!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方明远已经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事情还没有完全说清楚,明科长你们怎么就能离开呢?知道的人,说明科长是急着让孩子回家是陪明副主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科长心虚了呢,这可是不利于明局长,和明副主任的声誉。所以,我认为,这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如果说是我们这边没有公德心,不懂得尊老爱幼,推倒了你儿子,摔坏了你的手表,那我们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如果说是明科长诬陷我们,恶意敲诈,那也得当众还我们一个清白!”
“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明玉功气得浑身直颤,指着方明远的脸道,“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我明玉功是什么人?我哥是区工商局的局长,我爸爸是市人大副主任,我怎么可能来敲诈你?你这是对我明家*裸地栽赃诬陷,损害我明家的声誉!”
方明远将手表从于蕊他们的手里拿了过来,将表的背面托在了手上,放到了明玉功的面前,用手点指着道:“那么请明科长解释一下,为什么明副主任九二年在香港能够买到九四年才生产的瑞士手表?难道说明副主任就像美国电影里演得那样,时间穿越了?”
方明远的这一句话,不仅仅明玉功惊呆了,在场的人们都大吃了一惊,徐海星立时挤了过来,顺着方明远手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排英文的小字,果然是九四年制造的!
方明远又将表放到了邹所长的面前道:“邹所长,你看看,这上面是不是写着九四年制造?”
邹所长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徐海星,徐海星不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邹所长这心里暗叫了声苦,这个明玉功,这一次可是让方明远抓着马脚了。九二年自然是不可能买到九四年才生产的物品,那自然是有地方明玉功说了谎!
“明科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邹所长皱着眉头道。
明玉功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全部是在胡说八道。这表当然不可能是瑞士手表,是他在小商品批发市场里买的仿造表,不过一百多元钱。一百多元钱,别说买正宗的瑞士手表了,就是买个表带,恐怕都不够!
其实他倒也不是缺钱,也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发财致富,他就是喜欢这样做,哪怕是对方只赔个几十元钱,看到那些人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他就能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而要是长时间不这样做,他就浑身都不自在,不舒服。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妻子对于这样的行为,也是比较抵触。但是经过了几次之后,他妻子发现,这样做居然是无往而不利,每次多了就数百元,少了也能拿到近百元,后来也就不说什么了,反而时常会帮着他一起做。就连他还不到七岁的孩子,都成了他的帮凶。
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百试百灵的做法居然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块表九五年的时候,表后盖当时被我家孩子弄坏了,扣不上了,我们只好换了个盖!”明玉功的媳妇急中生智道,“所以出现九四年制造的字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就是!我都忘记了,我们在九五年的时候换表后盖了!”明玉功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称是!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俞婷佳尖声地叫道,她还真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居然这样百般地抵赖。
方明远看了看邹所长,邹所长无奈地一摊手,虽然说大家都明白,这两位九成九是在说谎,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现实中确确实实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明玉功立时又得意了起来道:“你们这是对我人品地污蔑!我堂堂国家事业单位的科长,我哥是区工商局局长,我爸是市人大副主任,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你们血口喷人,也找点拿得出手的证据来!你们这是在污蔑国家干部!”
俞新平几人原本闪烁着希望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
“蕊蕊,算了吧!你们不是还要回家吗?”巩丽丽扯了扯于蕊,低声地道,“和他这种人,没办法讲道理的!”
于蕊此时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却是有些无可奈何。就算是最终证明,他们手里的表是假的,是仿造的,相信他们也可以一推二六五,将责任全都推卸出去。
邹所长站起身来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事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大家又何必闹得不可开交!是不是?”
明玉功的妻子卡着腰,用手点指着方明远几人道:“哼,今天算是便宜了你们!我们不追究……”
明玉功用手一扯妻子的衣服,低声地道:“少说几句吧!”明玉功这心里如今也是有些忐忑不安,对方在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区工商局的局长,父亲是人大副主任的前提下,态度依然是这样的强硬,显然是没有把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放在眼里。刚才若不是媳妇脑筋转得快,自己就栽了。直到现在,这心脏还嘭嘭地跳个不停。要是就这样了事,也好。别回头说着说着再出什么麻烦了!
方明远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五时半,而于蕊和家里说得是六点。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就要晚了。虽然说,方明远相信商场里的售货员里肯定有人看到真相,但是愿意站出来指证的,恐怕不会有。否则的话,要站出来的人早就站了!
方明远将手中的表还给了**,冷笑道:“明玉功,你哥哥叫明玉成,区工商局局长,很好,我记住你了!”
“记住我们怎么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你们推倒了我孩子,还拒不赔礼道歉,我要到你们的领导那里去告你们呢!”明玉功的妻子尖声地叫道,“你们都是哪个单位的?我就不信了,你们单位的领导们也会这样包庇你!”
不仅仅是俞新平他们脸上变了颜色,邹所长当时脸色就为之微微一变,这话听着刺耳啊!“明科长,如果说你们有证据证明就是这位于小姐推倒了你的孩子,也请你拿出来!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明玉功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强笑道:“邹所长,我妻子也是心疼孩子,说话有些不走脑子,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明夫人,欢迎你来省电视台找我们领导,事情不辩不清楚,我相信事情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我叫于蕊,省电视台记者,相信只要你到台里打听打听,就不难找到我!”于蕊上前一步,以充满了讥讽的口气道。
明玉功扯了一把自己又要说话的妻子道:“于记者,我同意你的这句话,事情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我也相信,我总能找到愿意为我做证的人!到时候,看看是谁身败名裂。”
“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吧!”邹所长站起身来道,“徐经理,那我们就先走……”
他的话还未说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一个五十来岁,脑袋瓜子上只余下了寥寥几根毛的中年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的售货员打扮的女人。
“海总,您怎么来了?”徐海星连忙迎上去道。
海总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明显地带着几分不悦,根本就没有在他的面前停留,直奔明玉功而来,握住了他的手道:“明科长,让您受委屈了,我们的人没有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您做证!”